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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算我说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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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杨远睡眼惺忪,沙哑着说:“祁教授,这片植物茂盛,没有枯黄痕迹。”
祁笠应了一声。
“为什么不曾枯黄,我们要找出原因吗。”俞忱问。
“找。”祁笠说。
祁笠再次踏向夜晚行走的小道,杨远、俞忱跟随其后,三人拨开灌木丛,停停顿顿,眼观四方,凝神注力。不知何时急流声响直灌耳中,俞忱站在一高处,眺望山涧,手指远方,“杨远,那里有一条河流,好像还有瀑布。”
杨远闻声走向俞忱,距离俞忱一丈多远时,蓦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山林,树木折断之声、巨石碰撞之声、飞禽走兽急促逃窜之声,如雷贯耳,杨远、俞忱瞬间发觉好似山摇地动,众声中夹着祁笠的催命喊叫,“杨远、俞忱,快逃,是落石!”
杨远、俞忱登时狂奔,一巨大磐石从俞忱、杨远身后急速滚落,无人看清那是硬石,只见一道影子掠过,随即消失在山下,石影滚出一空旷的山道,树木、灌木丛顷刻之间平铺山体,激起残土、碎枝、断叶飞扬。
杨远、俞忱劲力奔向落石安全地带,跑着跑着不知去了何方。
祁笠一边奔跑,一边大喊,“杨远!俞忱!”并无人应答,只听得轰隆声响。额间的冷汗、急汗打湿了碎发。
左方、右方、上方均是滚石而下,祁笠并无时间遐想,蛇形直奔山下,最好遇到洼地、洞穴,也许能躲过一劫。
奈何石群从山顶滚落而下,人速不如翻滚之速,况且祁笠左腿受伤,早已没了以前的奔速。也许是滚石速度过快,祁笠越跑越慢,硬石碾向祁笠身后之际,一个黑影不知从何而落,登时拽着祁笠的手腕,闪过落石,狂奔左边,奔出数丈远。
蓦然间,黑影拽着祁笠急速跳下一高埂,祁笠右脚先着地,左脚后着地,魂尚在空中飘时,黑影迅疾起身拉着祁笠又跳下一高埂,一落地,黑影仍拽着祁笠再次跳下一高埂,祁笠尚未缓神,黑影已然拽着他奔向安全地带。
祁笠背贴高埂山体,苍白的脸上残留着惊魂未定之痕,额头冷汗浸湿碎发,极其狼狈不堪。祁笠抬眸眺望前方,埂底之下是一片斜坡。抬头仰视,一青石从山体凸出神似鸭嘴,轰隆隆,落石惯性从祁笠头顶闪过,冲向远处,他们成功躲避了夺命滚石。
祁笠的胸膛剧烈地颤动着,发出粗重的喘气声,一吸一吐,呼吸逐渐平稳,偏头看向黑影,“邢玖。”
祁笠眼神聚焦在邢玖身上,与那天并无异样,同样的一身黑衣、黑帽,还戴着黑色口罩。祁笠略显激动,“邢玖,你没事,太好了!”
邢玖低着头,衣领遮藏脖颈,也许体型过于纤瘦,脸颊小巧,衣领覆盖了整个下颚,土壤染脏了他的黑衣,祁笠视线落在他的腹部,“你的伤。”
邢玖松开祁笠的手腕,向右移动几步,弯腰捡了一根细枝,单膝跪在祁笠身前,扑通一声,双手整平山地,左右上下一划,“好了。”
“好了,就行。”祁笠说。
轰隆一声,又一滚石从祁笠头顶掠过,登时一惊,随即看向邢玖,“第二次帮我了。好在有你,我还活着,谢谢了。”
邢玖摇了摇头。
祁笠想起邢玖是哑巴,这些天他去了哪里,那天伤的极其严重,伤口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不疼,很多话想问邢玖,情绪高涨,吐了一口气,“你去哪了,我一直在找你,警察、游客、附近村民,大家都在找你。”
祁笠望着眼前的人,邢玖手中的细枝摆动着,赫然写出‘大家’随即丢掉细枝,急忙地用手擦去了,祁笠还未看全‘家’字,“大家?”祁笠微笑着停顿了一下,“对,大家都在找你。”
邢玖一动不动地跪着,祁笠发现他双手紧缩,似乎微微颤抖,一阵山风从他身上掠过,衣料发出簌簌声响,骨瘦如柴的骨架并未撑实衣装,而是空荡荡的。祁笠静静地等待邢玖的回应,头顶上的滚石时不时发出震耳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邢玖再次拿起细枝,划来划去,“醒来时,朋友。”
“晕倒了,朋友接走了你。”祁笠说。
邢玖点了点头。
祁笠莞尔一笑,心想:“或许邢玖的朋友见他晕倒了,一心急,所以不告而别。”
“你朋友呢,怎么只有你……”轰隆声打断了祁笠,抬头一瞧,又一足球大小的硬石,嗖一声,闪了过去,心想:“是因为落石,走散了。不知杨远、俞忱,什么情况了。”祁笠心绪不宁,衣兜摸出手机,并无信号。
邢玖丢下细枝,起身,背贴山体坐着,一手捂着左腹。霎时,“邢玖,你的伤。”祁笠眼神急切地说。
窸窸窣窣,邢玖用手指在地上一划,“好了。”祁笠七分疑一分信地注视着邢玖。
轰隆声渐行渐远,山林不知何时没了滚石碰撞之声,恍恍惚惚,传出数声,有女音也有男音“祁笠!祁教授!”
邢玖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发现滚石停止了,回头望向祁笠,他正躬身倚靠着山体,嘴唇泛白,一手掐着大腿股,一副百米冲刺的身姿。邢玖只一眼,随即走向前将扶祁笠,示意他可以走了。
邢玖扶着祁笠一走到磐石一侧,驻足拉住祁笠,耳朵微动,仔细一听,“祁笠!祁教授!”邢玖一手比划着,示意祁笠听声。
祁笠竖耳一听,脸上满是诧异、欣喜,大喊一声,“何酝!”
祁笠、邢玖静立不动,聆听着喊声,声音越来越近、愈来愈清晰。
祁笠望着邢玖,莞尔一笑,一手撑着硬石,弯腰之际突然一阵强风掠过,地上的枯枝碎末飘起,祁笠的眼睛不知进了什么东西,极其难受,想用手揉一下,发现满手沾着泥土,祁笠看着邢玖戴着一副黑色手套,“我,眼睛不知进了什么脏东西。”
邢玖脚尖点地,仰头看向祁笠的眼睛。
祁笠瞅着邢玖费力跷脚,打量着他的身高,于是走到旁边的大石坐了下来,“这边光线明亮。”
邢玖摘下帽子丢在地下,踮起脚尖,抬起脖颈,又摘下手套放进了口袋,扒着祁笠的眼睛,帮他检查一番,然后摘下口罩放进了衣兜,再次抬起脚尖。祁笠俯下身,邢玖嘟着嘴,轻轻吹着祁笠的眼睛,蓦然间,一声极寒极冷极沉之音划破山林,“祁笠!”
何酝大步跃向前,一手掰过邢玖的右肩膀,劲力使得邢玖后退了半丈远,一青石从山地凸出,绊倒了邢玖。扑通一声,邢玖仰面倒地、脑袋撞击硬石之际,祁笠、孟希、章若云骇然失色,齐声惊喊,“邢玖!”声音划破山涧,惊起鸟鸣。
仅一刹,只见邢玖快如闪电,一手撑地,侧身翻转,矫捷地越过青石,翻滚在松软的土壤之上,山风吹动着他的衣襟发出簌簌声响,孟希、章若云睁着眼睑似是看到一场武术表演,眼珠闪闪发光,大喊着,“好帅!”
祁笠额间冷汗直冒,眼神呆滞,又见邢玖化险为夷,长舒一口气。何酝微微蹙眉,死盯着祁笠,紧随祁笠视线瞥向邢玖。
孟希、章若云火速上前扶起邢玖。
邢玖微微屈身,一手捂着腹部,鬓角冒出冷汗,孟希扶着邢玖走向一旁的巨石,倚石而坐。
何酝紧握双拳,指骨发出咔咔声响,犀利的目光盯视祁笠,一音一字从牙缝间挤出,“祁笠!”
祁笠收回视线,望向何酝,登时一怔,只见何酝赤红着双目,眼神中透出一股杀气,“何……酝。”
一阵山风掠过祁笠,风衣滑落,露出锁骨、肩膀,紫红色牙痕异常醒目,何酝顿时发觉双腿发软,好似有人抽走了山林中的氧气,何酝只觉得胸间沉闷,无法呼吸,一点一点松开双拳,微微屈指,眼眶氤氲着避开了祁笠,后退几步,双手插兜站在巨石一侧。
祁笠迅速起身,大步向前,单膝蹲在邢玖身前,急切地问:“碰着伤口了吗。”
邢玖摇了摇头。
祁笠寻思:“定是伤着了,如果掀衣检查,邢玖定会阻拦。”
祁笠移动了一下,看了一眼何酝,望着邢玖,“他是何酝,我朋友。真的很抱歉,你一直帮我,我却总害你受伤。”
邢玖摇了摇头。
“住在哪,我送你。”祁笠说。
邢玖摇了摇头,移动腿部,似要站起来。
“等下。”祁笠从背包拿出一本工作簿、一支笔,“我的手机号,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联系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我的住址、工作单位,我是普海大学生态学教授。”字迹清晰明了,嘶嘶声响,祁笠撕下纸条递给了邢玖。
邢玖接过纸条,夺过祁笠手中黑笔,沙沙一声,纸条空白处赫然写着颜体字‘谢谢’。
祁笠一怔,“你是沂州人?”转眼又想:“不对,天下能写颜体字的不只沂州人。”
沂州民间有一不成文规定,因一著名书法家的祖籍是沂州,模仿颜体字也就成了沂州人不约俗成的奔头儿。
邢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戴上口罩,起身向前捡起帽子,微微一抖帽檐戴在头顶,跨步离开时,何酝疾速上前,一手擒住邢玖的手臂,“站住!”邢玖微微屈身,手臂无力地耷拉着,站立不动。
何酝从沂州刑侦支队得知王良的消息,只身追往荔州紫蔓山,恰好祁笠也在紫蔓山。一到紫蔓山水帘度假村,何酝询问酒店得知祁笠的房间,伫立房门前,敲了几声,无人应答。孟希、章若云刚从房间走出,但见一颀长俊男伫立祁笠房门前、一脸茫然失色,便告知了祁笠的去向,并将关于邢玖的事件一同告知了何酝,才有了三人一起上山寻祁笠。
“何酝,放手。”祁笠起身上前。
何酝并未松手,而是更加劲力揿着手臂,邢玖不禁颤了一下,“何酝,邢玖身上有伤。”祁笠一手抓住何酝手腕,试图拉开何酝。
“你很关心他。”何酝阴声阴气地盯着祁笠。
祁笠微微蹙眉,“这里发生了落石,杨远、俞忱不知所向,恰巧碰见了邢玖,躲过了一劫。”
何酝盯着祁笠,内心盘算着,“恰巧?山中跌倒,恰巧救了你,送他去医院时又恰巧拉屎,然后失踪,现在落石又恰巧救了你。”何酝越盘越疑,火气乱撞但仍沉着。
“不论你出于什么目的接近祁笠,胆敢伤他,一枪击穿!”何酝左手从腰间摸出一把黑枪,枪口紧顶邢玖的后脑勺,声音低沉有力,语气极其威严,祁笠、孟希、章若云登时屏息,顿感震慑。
少顷,祁笠迅疾移动,挡在何酝身前,“收枪!”
何酝盯着祁笠,眼神极其复杂,须臾,“你走吧,别再接近祁笠。还有”何酝停顿了半秒,“谢谢。”松开了揿着邢玖的手,枪支放回了腰间黑匣。
邢玖直径走开了,祁笠就要动身追上邢玖时,何酝抓住了他的胳膊。
“放手。邢玖身上有伤,不能置之不理。”祁笠急促着挣脱何酝。
“不去寻找你的学生,却追着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何酝低沉一声。
祁笠像被木鱼敲了一下脑壳,瞬间一脸正色严谨,一手指着前方,“孟希、章若云,你们去那边找杨远、俞忱,注意安全。”
孟希、章若云立即应声,与此同时,“你不同她们一起?”何酝说。
“何刑警,照应孟希、章若云一事,麻烦你了。”祁笠嘴角微微一笑,望向何酝。
孟希紧紧挨着章若云,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响,嗡嗡一声,“祁教授,变脸真快。”
邢玖的背影愈来愈远,祁笠劲力向前走之际,仅一霎,祁笠猛觉胳膊极痛,似是鹰爪穿透了筋骨,祁笠一怔,发觉何酝抓着他胳膊的手并未放开,而是越加使劲。
“既然你关心他,我替你去。”何酝赤红着冷眸。
祁笠偏头向何酝,阴鸷又沉着,那是一脸锁定犯人的神色,只见何酝从衣兜摸出一深蓝色小本-刑警证,向祁笠眼前一亮,“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是我们人民警察义不容辞的责任。”
祁笠只听得内心咯噔一声,张口结舌,“你……”随即深吐一口气,“不用了。邢玖不是罪犯。”
“你口中的邢玖,难道不可疑?!”何酝盯着祁笠质问。
祁笠坚定地对视何酝,“你,简直就是职业病作祟!”
霎时,何酝似是呛了一口水,冷笑一声,“我,职业病……作祟?!”
祁笠没有回应何酝,视线寻找邢玖,竟是一眨眼的工夫,山林中的植物因山风摇曳,再也不见邢玖的踪迹。
祁笠看了一眼孟希、章若云,“祁教授,我们先去了。”孟希、章若云忙不迭地应声离去。
“嫌疑人说不离婚,刑警不应该保留怀疑吗。”何酝松开祁笠,甩下一句话,这是祁笠曾经亲口警示何酝的一句话。然后跟随孟希、章若云而去了。
邢玖三番两次出现在祁笠面前,是巧合还是预谋,就医途中消失,身受重伤却似无事之人,
何酝越思越疑,见邢玖早已不见踪影,索性放开了祁笠。只要祁笠在他视线内活动,大可不必担忧祁笠安危。
祁笠怔怔地站在原地,须臾,走向邢玖刚离开的方向,边走边喊,“邢玖!邢玖!”然而并无人应答,只有群山的回音,还有孟希、章若云呼喊之声,林鸟鸣叫之音。祁笠寻着寻着,想起邢玖还有朋友,也许又被朋友接走了。
祁笠原路返回,追上了何酝、孟希、章若云,“怎么躲避的滚石,有受伤吗。”
“也是躲在刚才那种角落,有何刑警,我们都没受伤。”孟希傻傻一笑。
“紫蔓山一带多发降水量、土壤多湿松软、地质结构不稳,经常发生落石。以前只是新闻上得知,课堂上祁教授也讲过,真没想到,今天竟然亲身经历了。”章若云说。
“太恐怖了,如果没有何刑警,我俩是不是完了啊。”孟希说。
“你们,实验任务太少!”祁笠冷不丁一声。
孟希、章若云低下头,心想:“彻底完蛋了,这次回学校,真要24小时泡实验室了。啊……再也没有机会爬山越岭进行考察了吗。啊……抓狂!抓狂!”
“杨远!俞忱!”孟希、章若云、祁笠呼喊山林,何酝跟随祁笠身后一步远的距离,目光聚焦祁笠的左大腿,微微蹙眉。
“刚才,伤着了吗。”何酝说。
“没有。”祁笠应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王良在紫蔓山。”何酝说。
祁笠顿足,转身面向何酝,“王良在紫蔓山?”
何酝点了点头。
祁笠说:“难道也曾出现在水帘度假村周边?”
“是。”何酝说。
祁笠嘴角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默默转身,继续走向前,张望前方,而“杨远!俞忱!”回音接二连三地在山涧弹起传去。
不知过了多久,“何酝。”祁笠转身似要对何酝说什么,身后却无一人,空荡荡的,顿时心跳噔噔噔响起,惊慌不安,大喊着,“何酝!”凝神扫视着四周。
“看到何酝了吗。”仔细一听,祁笠的声音中似夹着一丝颤抖。
孟希、章若云齐声点头,“没有。”
“何酝!”祁笠劲力大喊,身体越发瑟索。
“何刑警!”孟希、章若云也开始大喊,然而并无人应声。
“何酝!”祁笠又是大喊一声,六神无主、漫无目的地拨开周边杂乱无章地断枝断木,心想:“何酝比我高,人群中一站,总能一眼看到他,这里是山,灌木丛还不如我高,既然没有看到他。如果是摔倒了,不,不对,他怎会摔倒,那么强的人。紫蔓山一带溶洞多,会不会掉洞去了,但没有听到异常声音啊。”
祁笠迅疾拨开挡住他前行的乱枝乱木,大声嘶喊,“何酝!如果你听到,回我一句。我很……”
我很担心你,还未喊出口。一声轻佻的之音突兀地打断了,“你很什么。”只见何酝从一深绿灌木丛中冒出,嘴角弯成一耐人寻味的弧度。
顿时间,祁笠惶恐未定又窃喜,“没什么!”狠狠甩下三个字,转头就要离去。
“你看,这是什么。”何酝一手提着棕色双肩包悬在空中。
还未等祁笠回应,孟希惊叫一声,“啊!是俞忱的背包。”
祁笠、孟希、章若云快步走向何酝,“俞忱的背包。”章若云说。
“别动!”何酝一手抓住祁笠,防止他继续向前走,“前面是洞口。”
祁笠小心走向前,一口偌大的黑洞深不见底,黑洞内壁爬满了错综杂乱的藤蔓。灌木丛茂盛,遮蔽了洞口。
孟希、章若云小心翼翼走向前,冲着洞口大喊,“杨远!俞忱!”随即数声空灵之音从深洞中传回。
祁笠绕过洞口,视察周围,似要寻找别的洞口,何酝走向他,“看过了,周围仅此一口。”
祁笠环顾四周,洞穴上方是一高埂,类似邢玖与他一起躲避滚石的地形,也可以说是同一类地形,只是高埂之下,任谁也没想到,一口偌大的洞穴隐蔽在灌木丛中心。
“杨远、俞忱,极可能误入了洞穴。”祁笠边说边放下背包,摸摸索索,拿出一根登山绳、一灯帽,“我下去。”
何酝单膝蹲下,一手抢过背内的手电筒,“你在上面等着。”随即起身,灯光直射洞底,扫视一圈,无法看清洞底情况,“手电筒,我用了。”撂下一句话就要动身跳下去,祁笠急忙抓住了他的衣襟。
“不行!”祁笠神色凝重。
何酝一怔,转身同祁笠对视,一脸揶揄,“你知道,我不会准你下去。”
何酝只觉得一股劲力将他脱离洞口,“一见到这种神秘深洞,我就特想跳下去。”何酝顿了一下,嘴角弧度极其意味深长,“祁教授,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祁笠一怔一字地望着何酝。
“职业病作祟。”何酝揶揄一笑,随即一手劲力挣开祁笠,转身跳下洞穴之际,祁笠吃劲地猛拽何酝的手腕。何酝伫立洞口边缘,半只左脚已悬在洞口,再向前半步整个人定会跌入深洞。
何酝只听得一声颤音,“算我说错了,你别下去。”何酝转身俯视祁笠,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望着祁笠氤氲微红的眼眸,脸上一笑,“好,不跳了。”
祁笠瞬时卸了一口气,将何酝拉向他,“也别……靠太近,危险。”
何酝顺力走向祁笠,视线扫视着祁笠的背影,山风吹着衣襟空荡荡的,何酝神色凝重,“安全了。”
祁笠回眸看了一眼,已经离洞口一步之遥了,松开了何酝,转身直径背包,似要拿登山绳。蓦然间,只听一声惊叫,“何刑警!”孟希、章若云一脸惊慌。
嗖嗖声响,祁笠望着何酝纵跃洞口的身影,迅疾飞奔而上,终是晚了一步,何酝已落入深洞,
“何酝!”祁笠又惊又怖又怒,赤着双眼怒视洞内。
“祁教授,下次认错时,别加前缀!”洞内传出何酝的余音,清响明亮。
祁笠紧攥双拳,冲着洞内怒吼,“你真是有病!”
“祁教授,何刑警不会有事的,他好像无所不能,山上滚石凶猛,却把我们俩保护得很好。”孟希说。
“总觉得何刑警曾经是特种兵,上天入地,好厉害。”章若云双眸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