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师，你好像人设崩了》一见空青

47、第四十七章

　　“你疯了？”林嘉当下也顾不上吃饭了，连忙伸手拉住裴凌，语气瞬间紧张起来，“你去扎格萨做什么？”

　　裴凌想都没想，理直气壮地说，“我要去找顾老师。”

　　林嘉已经无暇去吐槽他要找顾知行的事了，不禁眉头一皱，“那你现在要怎么去扎格萨？”

　　他知道裴凌一冲动起来，会不顾后果行事，如果不及时劝阻，也不知道事态会变成什么样。

　　“我包辆车过去，车费再贵也没关系。”裴凌不假思索。

　　“钱不是万能的。”林嘉继续劝道，“你没看新闻上说的吗？那边随时可能还会发生雪崩，现在过去可是有性命危险的。”

　　裴凌听到这话，想了下就说，“那我就租辆车，自己开过去。”

　　“这里哪有什么租车的地方，难道是要租摩托车吗？现在这种气候，他们当地人都不骑摩托车了，而且扎格萨那边现在肯定被交通管制限行了，凌凌子你能不能冷静点？”

　　被林嘉说了这么一顿，重新坐下来的裴凌深深感到了无力。

　　明明只相隔了几十公里，可他却丝毫没有办法靠近顾知行所在的地方。

　　林嘉看他暂时安分下来，又说，“我知道你很担心顾老师的安危，但现在我们只能等消息，你莽撞过去也不一定就帮得上忙，万一你也出意外了，那岂不是占用了救援资源？”

　　裴凌随即抬手撑在桌面上扶额，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的对。”

　　林嘉松了口气，“你能冷静下来就好。”

　　结果这一顿饭，裴凌已经是没什么胃口吃下去了，林嘉也不好独自享受美食，就让老板拿打包盒，把没怎么动筷子的菜打包回去。

　　两人结伴回到学校，发现教师宿舍那边也是一阵哗然骚动。

　　原来是徐静怡和田清两人得知扎格萨那个村庄发生雪崩，还有人员伤亡之后，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要跟顾知行取得联络。

　　“听德吉老师说，扎格萨只有一所学校，小学初中混在一起的那种，而且就坐落在山脚下。”徐毅鑫见裴凌他们俩回来了，便语气沉重的解释了一下情况，“这次雪崩好像把学校的教学楼都冲垮了一部分……希望顾老师没事才好。”

　　裴凌听得心脏都有种被揪紧的感觉，表面上却还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徐老师你放心，顾老师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虽然是说给别人的，却也是他安慰自己的话。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除了相信顾知行没事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徐静怡他们同样如此，想尽办法联络了政府那边的人，甚至还动用人脉关系，得到的结果也是扎格萨目前成为了山谷中的孤岛，信号塔被大雪冲垮了，里面的人暂时没办法跟外界取得联系。

　　好在国家第一时间已经派了专业的救援队过去，只是现在扎格萨那边还在下大雪，天气恶劣得阻碍着救援人员的行动效率，得等大雪停了，救援人员才能顺利实施救援方案。

　　本地的德吉老师他们都开始为那边的灾民念经祈福，希望他们能平安度过这次难关。

　　而不会念经的裴凌只能用手机不停地搜索着扎格萨相关的灾情新闻。

　　因为扎格萨所属的行政管辖权是他们这边的镇政府，所以远在沿海地区的裴凌父母当天晚上听到相关新闻，以为是裴凌他们所在的地方发生了雪崩，急忙给裴凌打了电话。

　　尽管信号不稳定，手机里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不清楚，但裴凌父母至少确定了自己儿子和林嘉都没事。

　　裴母更是激动地说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幸好你们没事！最近你们可别到处乱跑，那边天气不好，容易出事啊。”

　　“妈，您别担心，我们不会乱跑的。”

　　“要不你们回来吧，这个教我们不支了，咱家这边一堆学校任你们选。”

　　“没事的妈，我们待在学校里很安全。”

　　“可是我看新闻，有学校被大雪埋了啊。”

　　说到这个，裴凌不自觉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稳住了语气，“妈，那不是我们学校，我们学校地势比较高，不在山脚下。”

　　“那就好，那就好。”

　　裴母松了口气。

　　裴凌耐心安抚了好一会，裴母这才没有继续劝说他回家。

　　挂断电话后，坐在书桌边上看着窗外没有星星的夜空，裴凌却依旧放不下心，总感觉这一晚注定要失眠。

　　他不知道的是，在扎格萨这边同样也是个不眠之夜。

　　早上凌晨发生雪崩后，当地村民就以最快的速度加入了自发性救援行动。

　　一部分人用雪铲之类的工具去抢救村里的基建设施，另一部分人因为怕伤到人和牲畜，他们不敢用雪铲之类的工具，只能戴着手套先徒手刨雪。

　　“顾老师！找到卓嘎了！”一位当地村民在不远处，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喊道。

　　正在帮忙徒手刨雪的顾知行闻言，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问，“她人怎么样？”

　　“快不行了，他们说您会按压心脏复苏什么的，麻烦去看看吧……”

　　村民的话音未落，顾知行已经快步冲了出去。

　　其实发生雪崩时并不是上课时间，学校里还没有学生，而他们支教老师也是借住在当地村民的家里，所以教室被大雪冲垮并没有人员伤亡。

　　只是离学校最近的几户人家就没那么幸运了，连人带屋都被大雪一起埋了。

　　顾知行借住的那户人家也受到了雪崩的影响，牦牛住的棚子被埋了，但好在住人的地方没有被大雪冲垮。

　　意识到发生雪崩的一瞬间，顾知行做好自己的保暖工作后，并没有回教学楼清理，而是优先赶紧帮忙救人。

　　因为在大学里专门学过紧急心脏复苏按压的方法，他亲手救回了几个差点被雪埋到窒息的人。

　　他们口中的卓嘎是已知被大雪掩埋的人员当中年纪最小的，同时也是顾知行代课期间的学生。

　　她被人从雪堆里刨出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村子里没有医生，只能指望会做心脏复苏的顾知行。

　　好在他及时给她做急救措施，费了好大劲才让她恢复呼吸频率。

　　但遗憾的是，她家里的其他人没能顺利救出来。

　　因为黄金救援时间就只有十五分钟，超过这个时间，被大雪掩埋的人就会窒息或者失温，基本上无力回天。

　　卓嘎就是卡在十五分钟那个时间点被刨出来的孩子。

　　之后大家拼尽全力都没再找到幸存者，一个个都只能心情沉重的拿着雪铲之类的工具，开始清理被大雪掩埋的地方。

　　顾知行也是其中之一，他身为村子里少有的青壮年，不单帮忙铲雪，还帮忙搬运东西，忙了一整天几乎没怎么休息。

　　冷了就喝村民端来的酥油茶，饿了就吃村民给的馅饼，休息一会又继续拿着雪铲去忙活了。

　　帮忙清理了村庄的主要交通道路，让村民方便通行之后，顾知行这才回到学校那边，开始去清理被雪埋了的教室。

　　那时已经是快要天黑的傍晚。

　　有老师看到了，连忙过来阻止他，“顾老师，这教室不好清理，窗户玻璃都碎了，还有桌椅这些，不小心的话容易受伤，还是等天气好了以后再清理吧。”

　　顾知行只是擦了把汗，便继续铲雪清理着，说话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没事。”

　　“怎么能没事？这雪还在下，而且天都黑了。”那位老师担心顾知行会冲动行事，也没有就这样走开，而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他，“而且我听说救援队明天就能抵达这里了，到时候有他们专业人员清理会更快的。”

　　顾知行一边铲雪一边回他，“我就是得趁他们来清理之前，先找到我的东西。”

　　那位老师听到这话，这才反应过来，“顾老师，您丢东西了？”

　　“嗯，我昨天把一支钢笔放在了讲台上的笔盒里。”

　　顾知行也没瞒着。

　　他本来是一直随身带着那支钢笔的，但是偏偏外套的一个口袋破了一个小缝，另一个口袋又要放手机，他怕弄丢了就先放在了讲台上的笔盒里，想着把口袋缝好以后再带在身上。

　　没想到就仅仅只是过了一晚，意外就发生了。

　　“要在这一片雪堆里找一支钢笔？”

　　那位老师听了都觉得顾知行这是疯了。

　　雪崩冲下来的积雪堆成山，别说是找一支钢笔，就是一张桌椅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大概知道在哪个位置。”顾知行毫不犹豫地说。

　　“这怎么能知道？”

　　“通过雪崩的高度和扩散的范围，大概可以计算出当时的冲击力，转换成时速和惯性抛物线的计算，再加上一个装有钢笔的笔盒质量承受的作用力，就能锁定大概的范围。”

　　顾知行尽量选择了比较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说明。

　　那位老师听了，愣了几秒才说，“这就是既能教数学又能教物理的含金量吗？顾老师，你来这种偏远山区里支教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顾知行并没有搭理他这话，只说，“孙老师你还是先回去吧。”

　　“不是，你真的要找到那支钢笔？”那老师见顾知行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又忍不住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嗯，很重要。”

　　顾知行只简短地说。

　　那位老师迟疑了一会，也没再多问什么，而是拿起自己手中的雪铲，开始跟着顾知行一起清理教室里的积雪。

　　顾知行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就当我爱管闲事吧。”那老师笑了笑，“要不是这样的性格，我也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支教。”

　　顾知行顿了下，才认真地说，“谢谢。”

　　“别客气，咱们抓紧点，要不然真要冻死在这里了。”

　　“嗯。”

　　就这样，两人在顾知行计算出的范围内清理积雪，一直清理到晚上十点多，顾知行忽然一铲子下去，铲到了那个铁质笔盒，向来深邃的眼眸猛地一亮。

　　他赶紧放下雪铲，用带着手套的双手迅速扒拉着积雪，很快就从中刨出那个笔盒。

　　打开后，发现那支钢笔完好如初的放在里面。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顾知行再也淡定不住，当场就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就这样弄丢了裴凌送的钢笔，他觉得这会是自己一辈子的遗憾。

　　而那位老师发现找到钢笔的位置就正巧在顾知行计算的范围内，不由得在心里边更加佩服他了，心想这种能够应用到现实中的计算能力也太专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