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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精神疏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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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利从豪华大床上醒来，脑子还有点懵。
赤脚从柔软的地毯上一路走到卫生间，门口放置了准备好的衣物和崭新的生活用品。
他下意识挠了挠头，然后快速收拾整理好自己。
顺着环形楼梯下楼。
“先生，这是今天的早餐。”管家冲着他微微鞠躬。
江利有点拘谨，“不用了。”
然后一路快步走出去。
他看见一辆低调内敛的轿车正停在大门正中央，拉开车门，看见一个根本没意料到会在这里遇见的人。
车里面很暗，像昨天那个房间那么暗。
外面独属于白天的光亮通过车缝倾斜而入。陈罹微微抬眼皮，轻飘飘望过来一眼。他在车里坐得很松散，脊背靠着座垫，顺其自然地塌着腰，两条腿大咧咧地分开，占据了后座的大部分位置。
江利看见他脖子上还没消下去的红痕，和他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罹看起来并不意外，只是收回视线沉默不说话。
然后出乎意料的，江利似乎是下意识就迅速地把后座车门关上了，“砰”的一声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站在车旁边的管家正准备鞠躬送别的身体僵直了一下。
“江先生……”管家出声，然后摸了摸后脑勺。
江利的表情也僵硬住，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因为他知道，通过车的后视镜，陈罹可以看见他的所有表情。
他站在车外，心脏跳得格外快。
没等管家催促，江利立刻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刚刚半只脚踏进去，头和上半身到了车里，他就听见后座传来一声极其轻的笑，弄得江利此刻竟然莫名有点尴尬和没底气。
直到他在副驾驶僵硬又拘谨地坐好，江利刚想松口气。
司机却提醒道：“先生，请系上安全带。”
“好的。”江利不敢往后看，只是机械地把安全带系上。
窗外的风景飞速地掠过，车内寂静无声。
江利在学校内的分岔路口下车。
哨兵学院和向导学院分别在学校的东北部和西南部，哨兵院更远，向导院就在分岔路口周围。
他飞快从车上下来，看着轿车驶离，心里莫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回到向导学院的教学楼，江利看见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放着一个书包。
于是环顾四周，就近挨着室友曹旦旁边坐下。
曹旦见江利回来，揽住他的肩膀，头凑过来说悄悄话。
“看见没有？”
“看见什么？”
“限量版的FAITH书包啊。”他啧啧了两声，“你知道那牌子，连一支笔都得这个数。”他又伸出手指来对着江利比划。
“两百万？”江利随口答了个夸张的数字。
没想到曹旦耸了耸肩,“联邦星币。”
这下江利真有点儿吃惊了。平时比奈塔里通用的都是比奈币，和联邦星币的汇率是1:100。
看来是来了个有身份的向导。
江利刚想继续问下去，哪知曹旦就一下子止住了这个话头。只是点点头，一副不可说不可说的样子。
江利心下了然，向导在新学期中间转来，在这么一个特殊的节骨眼上，势必和联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喂，你昨晚过得如何啊。”他挤着媚眼，眼睛里“我什么都知道”的目光飘过来。
“濒临死亡。”江利吐出四个字。
“啧啧，看来昨晚日子过得很滋润。”
声音从后方传来，江利转过头去，发现是新生典礼认识的王木和。
“新婚燕尔啊甜甜蜜蜜。早上还坐一辆车过来的，太虐单身狗了吧。”王木和轻轻撞了下桌子，撞击传导到江利背上。
“你这消息真是灵通。”江利反推回去。
“那可不，和陈少将有关的事情，哪一件大家不关注？”
江利摊开手掌，表示无事发生。
“星网上都传疯了。”曹旦接着说。
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话，是主任老师钱回带着新生进来了，大家纷纷将探究的目光投向她。
“今天有个新同学加入我们，先请她做一个自我介绍。”钱回往旁边退了两步。
“我叫银廌，以后多多指教。”她得体地笑着，干练又不失精致的小套装更衬得她有一种无法触及的美。
钱回在一旁补充，“银廌同学是S级的辅助型向导，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她帮忙。”
人群中顿时出现一阵惊呼。
S级向导，出现了。
“欢迎欢迎！”大家都热烈地鼓掌，不难看出眼眸中有一种狂热的向往。
试问，谁不渴望成为一名S级向导？
江利皱眉望向她，她却似乎早有预感似的转头看向他，两人的目光汇聚在一起。
银廌率先笑了笑，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江利用手指在手心划拉着，心里直打鼓。
从觉醒以来，到了比萘军校，事情似乎都在默默发生，而他手里的底牌，唯一可以依靠的底牌，竞还是只有可笑的匹配度。
他自嘲了声，握紧拳头心下决绝。
“今天这节课，我们主要学习的是精神疏导。”钱回在讲台上说，“每个人都要完成这项考核的任务，每位向导这学期大概要疏导30位哨兵才算及格。”
钱回用手敲了敲手里的名单，“这次疏导采取一对一制，疏导的哨兵由学院指定。”
江利是第一批被叫出去的。
其实他心里也有数，疏导的哨兵里必然有那个少爷。
钱回摊开手，“我也没办法，是上面指定下来的名单。”
“去那边尽头的5号疏导室吧。”老师往那边指了指路。
江利默默点了点，然后找到了那间5号疏导室。
疏导室和其他功能室不同，里面是极其简单的装潢，只有一张木头矮桌和对着面的两张垫子。四周都是密闭的白色，容易让人感到恍惚和眩晕。
江利坐在靠内侧的那张垫子上，静静等待着。
不久，门外渐渐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停在门前。
江利几乎屏息凝神，就在那个瞬间，门被拉开。
陈罹面无表情地对上江利略显心虚的脸。
眼见低气压持续弥漫，江利连忙举起双手撇清关系，“不是我选的。”
陈罹冷哼了一声，往后暼了一眼，迈步进来坐在与他对面的那块垫子上。
气氛有点凝滞。
江利轻轻咳了两声，试探性地出口：“那么，先把精神体放出来？”
瞬间，一条体型巨大的蟒蛇和一直通体雪白的白猫出现在房间里。
疏导室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能变小点儿吗？”江利扯了扯嘴角。
白猫灵活地跑向蟒蛇那边，屁股一翘，后退一蹬，把门关上了。
之后又走着猫步，优雅地回到主人身边。
“嘶嘶嘶。”蟒蛇频繁地发出声音，焦急地扭动着身体，似乎要往江利的方向过来。
江利看过去，那双竖瞳竟然表现出些可怜巴巴的神色。
一定是错觉。
“小酒。”陈罹低声呵斥。
那条巨型蟒蛇一下子变得小了，甚至可以用一只手掌包裹住。
“小酒是他的名字吗？是数字九吗？”江利好奇地发出疑问，被陈罹一记眼刀杀回去，顿时噤声。
小酒却兴奋地立起蛇头来，冲着江利摇头。
白猫高傲地仰着头，慢条斯理地舔着前掌。此时只是朝着小酒瞟了一眼，江利看出来这猫还有点儿嫌弃的意思。
白猫在精神链接里和江利说话，“是酒鬼的酒。”白猫语气里特别无语，因为那条不知道什么来路的蛇频繁地发出脑电波，申请和它建立精神链接。
“不会精神疏导就滚蛋。”陈罹突然提高了声调，右手死死握住不安分的小酒。
江利连忙开始走流程。
因为是第一次精神疏导，动作还很生疏，他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
钱回老师说过，精神疏导需要透过对方的精神屏障，进入对方得到精神图景来梳理。
之前闯入陈罹的精神图景完全出于偶然，而且是在对方重伤昏迷的情况下。
这次呢，江利手心有点冷汗。
不过精神体白猫却好像丝毫不露怯的样子，反而有些蠢蠢欲动，迈着灵活的步子就靠近了那条幽幽吐着蛇信子的蟒蛇。
蟒蛇的竖瞳透露出隐隐的兴奋，它几乎在陈罹放开它的那一瞬间就缠绕着白猫而上，蛇头与白猫的脖颈持平，蛇尾小幅度摆动着。
它的牙齿沾染着毒液，就在白猫的旁边不足一寸，甚至是紧密相贴近，似乎只要稍一动就会被扼住命脉，一命呜呼，将它拆穿入腹中。
然而在下一秒，白猫威胁性地大叫一声，“喵——”然后用爪子毫不留情地抓了它的头一下。
小酒就可怜兮兮地低下头来，放开些距离。
趁着这个机会！江利看准时机，果断伸出手握住陈罹的手腕，闭上眼伸出精神海里的精神丝，触及他的精神屏障。
并与此同时将陈罹的触感调到最低。
陈罹的目光开始缓慢移动，，目光落在江利脸上的某一处。
江利此刻并无多余精力注意他。
因为出乎意料的，他特别顺利就进入了他的精神图景。
和第一次看见的景象相比，这次清晰了许多。
也比之前有序了许多。
之前陈罹的精神图景差点崩塌，里面杂乱一片，腥风血雨。
这次只是陆地上枯枝的部分有些杂乱，乌云密布，却只有那一块一直在下雨。
江利走进去拨回枝丫的方向，意外看见他意识海里的场景。
破碎的玻璃片，光滑的脖颈，刺目的猩红还有突兀的一声猫叫。
江利突然间被弹出来，脑子懵了。
“还没完成精神疏导。”
“可以了，到此为止。”江利缓过神来时只能看到陈罹离开的背影。
还有泛红的耳尖。
江利根本没在这次精神疏导中耗费多少精力，于是耐下心来等待第二个哨兵。
门被打开了，却是江利不敢置信的人。
一头张扬的金发，来人松松垮垮靠在门边上，懒懒地看过来。
是金珺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