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书中人吃的这么好？！》三暗刻

16、加班

　　就个人而言，姚依柠其实更能理解那个年轻女孩的心情。

　　在她那个时代，刚上小学的男生就已经会找班上好看的女生告白亲嘴了。

　　将近三十年过去，现在的孩子只会比她那时候更早熟，不可能连基础的性别意识都没有。

　　所以她冷不丁在女卫生间里见到那么大一个男性时，才会本能的产生反感情绪。

　　但她认认真真在评论区里逛了一圈，感觉那位妈妈并不是“十恶不赦”。

　　姚依柠以前觉得拐卖儿童的事情离自己很远，但网络发达后，很多受限于通讯无法广泛传播的事，纷纷突破了这层障碍。

　　她知道的拐卖儿童事件数量不再是个位数，而且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法也在随着时代的进步而进化，她搜了几个视频，可以称得上是大跌眼镜。

　　如果她是这位妈妈，在只有自己和孩子出门的情况下，也不会百分百放心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姚依柠刚工作时，听说哪个部门的女同事因为怀孕离职，会感到愤怒不甘。

　　后来这样的事情多了，她也被这股势不可挡的洪流卷入，能做的事只有：管好自己，别去多管闲事。

　　姚依柠的视线落在屏幕的程序上，她现在身处服务业，不得不去面对曾经刻意忽视的问题。

　　自己留在嘉百做营销这份工作的目的是加入主角团，但她当初选择研究ai这条路时，却是希望能运用这份技术改善人们的生活。

　　一味逃避难道不是和自己的初心背道而驰了吗。

　　姚依柠意识到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在工位上撑着脑袋消沉了一会儿。

　　不过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法，重新打起精神。

　　她的天真会被现实击溃，但这里是虚构的书中世界，而且嘉百还有沈立钧这个主角。

　　没有什么是主角做不到的事！

　　姚依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像用ai分析测算出黄景兰一样，再次好好运用她的技术，帮助嘉百对公共设施进行最佳的优化改造。

　　于是，在宣传部领导一路哒哒哒小跑着进了总裁办公室时，姚依柠拿起笔，再一次在纸上勾画需求框架。

　　沈立钧下午才收到总部发来的正式通知，应付完屈尊警告他不要痴心妄想的李太太，又不停的和华北地区各店长开会。

　　等回过神来，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快指向10点。

　　沈立钧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上的红痕，僵硬的后背终于松懈下来，靠进老板椅里。

　　谢雯只有在工作时是个称职的助理。

　　她是对李运泽有过恨意，但岁月和经历幸运地一点点将那道划痕抚平了。

　　为沈立钧打工，只是看在钱和同窗的面子上。

　　所以她今天在徐睿翼打来第二通电话后消失，留给沈立钧的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微信消息：

　　【徐教授：地球没有你照样转】

　　徐睿翼只以为沈立钧是个平平无奇的工作狂，沈立钧和谢雯都没有对他说过沈立钧的目的。

　　先不说他知道后会不会被卷入没必要的纷争，他一定更不希望谢雯给沈立钧打工。

　　沈立钧拉开抽屉，在本子下摸出一张保存完好的老照片。

　　被封存在胶片上的沈棠华年仅18，她看向怀中一只绒毛蓬松的奶狗的神情如此珍重，却永远没有人会再用这样的眼神注视她了。

　　他从未奢求李太太能给他一份及格的母爱，她对李运泽的偏爱也是人之常情的无可厚非。

　　有清晰的记忆起，华市就是他的家。

　　沈棠华在生他的时候遇上羊水栓塞，他第一次知道母亲的长相，只懂事后自己找来李董当年结婚的报道，这才见到了一身白纱言笑晏晏的母亲。

　　后来又在沈家老人的只言片语中短暂地触碰到了沈棠华的倒影。

　　李太太授意的放纵堕落，没能改变他的心性。

　　李运泽却在李董和李太太的宠溺下，亲手在沈立钧心中埋下了唯一一颗畸形的种子。

　　沈立钧知道，他的母亲并不该在李运泽口中，被哪些刺耳低俗的话语玷污。

　　畸形的种子吸收了二十多年的恶意，发出邪恶的萌芽，长出布满棘刺的枝条，将周围土地的养分吸食殆尽。

　　沈立钧不知多少次安静地注视着薄薄相片中的母亲，办公室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这个时间，办公室里应该只剩他一个人。

　　沈立钧仔细收起照片，合上抽屉的那一刻，想起上周曾经在下班时间听到姚依柠和刘颜的通话。

　　明月居发生的事一幕幕照亮他有些暗淡的思绪，起身推开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姚依柠。

　　一身格子衫牛仔裤的她正背着双肩包，准备离开。

　　“这么晚？”

　　被领导撞见加班！lucky！

　　姚依柠心中窃喜，她加班的本意是贪图资本家的加班费，说出来的话却是：

　　“关于程序有点新想法，整理了下思路，耽搁了久了点。”

　　想到她整个下午都没见到沈立钧从办公室里出来，姚依柠顺嘴关怀领导：

　　“对了领导，您吃晚饭了吗？”

　　“还没。”

　　沈立钧就见姚依柠卸下一边的背包带，拉开拉链，摸出一个便利店饭团递给自己。

　　“咱们楼下的便利店今天有满减优惠，我为了凑单多买了一个，领导您要吃吗？”

　　大概是大量饭团临期，便利店只搞了饭团的活动，结果效果喜人。

　　姚依柠晚上去的时候，只剩寥寥几个孤单的饭团摆在冷藏架上。

　　有便宜不占是傻逼，一生为了凑单的姚依柠，多买了一个不太喜欢的口味。

　　见沈立钧没接，姚依柠突然意识到这位资本家是有助理的，还轮不到她这个小兵去操心领导的饮食起居。

　　糟糕，有点得意忘形了。

　　罪过罪过，竟然敢拿原价3.5元的饭团投喂男主。

　　想着自己得改掉这个吃到什么无感的零食，就喜欢随手塞给秃子的习惯，姚依柠有些尴尬地收回拿着已经冷掉的饭团的手。

　　不过这可是自己自费买的，还是凑过优惠的，真没品……

　　心中碎碎念吐槽到一半，饭团的另一端被人拿住。

　　“谢谢。”

　　“不用不用，”落在心口的羽毛被轻轻拂开，姚依柠开心地摆摆手，“那我先走……”

　　“我送你吧。”

　　姚依柠被打断，抬头对上沈立钧微垂的眸子，这才注意到他没戴眼镜，凌厉的视线看得她下意识放轻呼吸，却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

　　这个距离下，她甚至能看到高挺鼻梁上那片细微的红痕。

　　沈立钧皮肤好嫩啊，戴个眼镜都能被压红。

　　姚依柠大逆不道的想：不愧是主角，眼睛长得真好看，我就没在现实世界见过和普通人的壁这么厚的，再让我看一眼。

　　自己都没察觉地点了头，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又和沈立钧并排坐在奥迪后座。

　　这人属狐狸精的吧！

　　姚依柠反应过来，再次扭头看向漆黑的窗外。

　　自己这是看了多久，沈立钧会不会觉得冒犯啊！

　　求求您别因为卑职的这点色胆开除我的粉籍啊！

　　这举动落在沈立钧眼中，就是姚依柠一直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纠结许久后却选择了放弃。

　　是李运泽又找她麻烦了吗？

　　她像上次一样告诉谢雯了吗？

　　谢雯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她为什么不想直接和我说呢？

　　这个时间，就算是交通堵塞的名声响彻大江南北的华市，也不再车水马龙。

　　马路上弥漫的寂静裹挟着平稳前行的奥迪，从缝隙中挤入，一点点填满车内空间，压迫得沈立钧格外想听到那悦耳的女声。

　　“李运泽又找你了吗？”

　　那三个字听得姚依柠有些ptsd，条件反射立刻回头：“什么？”

　　沈立钧没再戴上眼镜，双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沟，在晦暗的空间里沉沉地看着姚依柠：

　　“你看上去心情不好。”

　　“不是他，”姚依柠摇摇头，视线垂下，看着自己被路灯照亮的手心，没有否认心情不好的事实，“中午有两个顾客在卫生间起了争执，我当时也在现场。”

　　沈立钧敏锐地对应上时间，发现姚依柠的确是从卫生间回来后情绪就不太对。

　　姚依柠简单说了一下两人冲突的原因，沈立钧下午也听到宣传部对这件事的汇报和应对措施，对这件事有印象。

　　“我以前也像那个年轻女生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觉得反正自己没有孩子，只要不生就会不平添烦恼。”

　　“但我当初决定接触ai技术，就是希望这项技术能为人类提供帮助。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偏离了初衷，觉得有些惭愧。”

　　曾经靠独立完成分拣、搬运货物的智能机器人获得大赛冠军的高中生，变成了利欲熏心的打工人什么的。

　　十几岁的姚依柠看到现在的自己，应该会很失望吧。姚依柠皱皱鼻子，反正她现在有一点点嫌弃自己。

　　“所以，你的新想法是什么？”

　　那股冷香再次勾住姚依柠，迫使她缓缓转过头，线条柔美的杏眼眼底微红。

　　“既然已经有了思路，就放手去做。”

　　沈立钧看着那片时不时泛起一点诱人光泽的唇瓣，惊觉自己的声音被同化上一线温柔。

　　姚依柠捕捉到他这一丝变化，一股酸意猛然迸发，杏眼一闭嘴巴一扁：

　　“领导您怎么这么帅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