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铭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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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小心翼翼地学着远处男生说话，生怕漏下一句被身后紧跟的伯劳鸟拆穿。
汗，不停地从他温凉的额头上渗出。他向往爱，可是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啊！更何况，狗蛋是和他从生理到心理上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人类啊！
他这样做对吗？这个举动是人类交往时应该会有的举动吗？
走了五十米，小白的前襟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远处，男生拉着女生的手停在了超市门口，他为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
小白吞了吞口水，压下去了因紧张而产生的吐意，抖着手伸向了狗蛋垂在肩头的发丝。
狗蛋一下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拽了过来。
小白踉跄着，生疏地蜷着脚趾才在离狗蛋几毫米的地方刹住了车。
他弯着腰，鼻尖几乎快和狗蛋贴到了一起，银发窗帘般垂下，隔绝了伯劳鸟。
他看见狗蛋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意识到了狗蛋是故意的。
“笨鱼，你tmd怎么和个机器人似的？怎么，回大海太久，忘了怎么做人类了？”
黑色的眉毛压着眼睛，充满了责怪与担心。
他的心绪一下子被狗蛋的情态砸出了一丝丝涟漪，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的行为符不符合爱的标准。我毕竟从来没有……”
黑色的眼睛停止了眨动，似在思索着什么，狗蛋又把他往进出拉了拉。
太近了，他甚至能看清狗蛋的睫毛。
“那就别学了。”
“可是我们暴露了怎么办？”他紧张地压着声音，眼睛还是不是瞥像伯劳鸟的方向。
“你要是和他们一样，我就发现不了你了。”狗蛋轻轻打断了他，像是一个轻轻地吻覆在了他颤抖地嘴唇上。“笨鱼，爱不只有同类相食，亲亲，抱抱，举高高。”
“咳……爱德华，你走路看着点，你都摔我身上了。”
狗蛋推开他，故意提高了声音，手整理着并不怎么乱的前襟。
小白偷偷瞥了一眼伯劳鸟，重新牵起了狗蛋，“对不起。”
虽然狗蛋让他别学了，但他还是惴惴不安地看向了他一直学习的男生。
男生拉着女生的手走进了一家餐厅。
伯劳鸟却被那扇薄薄的木门挡在了门外，宕机般放空了眼神，立在了原地。
他猛地回头去搜寻狗蛋。
狗蛋也瞪大眼睛扭头看向了他。
他和狗蛋相□□了点头，同时迈开了走向餐馆的脚步。
狗蛋真是服了这条笨鱼。
他能感到拉着他的手在颤抖。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几乎僵直的小白，加快了脚步。
看着越来越近的餐厅，狗蛋松了口气。
“二位，请品尝我们店里新出品的土豆。”一只伯劳鸟npc般堵到了他们面前，不容拒绝地往他和小白手里塞着土豆。
狗蛋紧张地看了一眼小白，希望小白在这场互动中不要露馅。他光顾着看小白了，手一滑，土豆掉了下去，在土路上滚了起来。
“md！暴殄天物。”
刚才那个男孩在饭店门口是怎么做的？小白快速思索着，一个裹着沙子和尘土的土豆滚到了他的脚下。呜……他没有注意到。
“给你。”
小白没在脑中找到正确答案，可他的土豆就已经递到了狗蛋面前。
小白拿着土豆的手不抖了。
狗蛋发现小白捧着土豆的手比刚才牵学着男生的样子牵他的手不知稳当了多少倍。
狗蛋瞥了一眼身后的伯劳鸟。谢天谢地，那伯劳鸟没有什么反应。
他一把那过小白递过来的土豆，本想从中间掰开， 可是他突然愣住了。
良久，狗蛋啃了一大口土豆，狼吞虎咽起来，黑眼睛揽着注视着他进食的小白。
淀粉转化为麦芽糖，丝丝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小白，你的爱我全部收下了。
狗蛋瞥了一眼低头梳理羽毛的伯劳鸟，迅速拽着小白的衣襟往门内跑去。
伯劳鸟的头立刻一百八十度旋转，瞪着那无眼白的骇人眼睛。
“md，头后长眼睛了吗？”狗蛋小声骂着，拽着小白衣襟的手微微发力，把小白拽得弯下了要，瞪着伯劳鸟把假装嘴凑了过去。
小白和他预料的一样重心不稳地晃了起来。
可那家伙顽强地和不倒翁似的晃来晃去，就是不摔。
“切。”狗蛋暗暗推了一把小白的后腰，小白惊慌地闭上了眼睛。
一人一鱼的体重撞开了木门。
躺在地上的瞬间，狗蛋眼疾手快地踢上了门。
他假装没有看见护在自己后脑勺的手蹼，弹了弹身下小白的额头，“md,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啊！”
小白看了看周围钉子凸出来的地板和趴在自己身上的狗蛋，松了口气，“你们人类的后脑勺遭到重创可是会死的。”
房间里的温度徒然上升，狗蛋感到后脑勺后的手又捂得紧了些。
“m……md,哪个生物不这样！”
砰砰直跳的心脏让他狼狈地从小白这个肉垫上滚了下来，他一抬头，心脏又咚的一下停跳了。
前面沾着口香糖的餐桌上，坐着那个曾阻止他们调查人鱼盗窃案的老警察，老警察的旁边，“坐”着一只伯劳鸟。
老警察正拿着勺子给伯劳鸟前面的餐盘里分着土豆，伯劳鸟吊着水瓶往老警察杯子里倒着水，就像是来吃下午茶的朋友
“你……你是刘翊的上司？”狗蛋边说边把小白的帽檐拉下。
“你……”老警察反应了一会儿，似是记起来了，一下扶着桌子站了起开，“你这孩子怎么到这里来了？”
狗蛋抽搐着面部肌肉，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您呢？”
他明显感到小白抽搐了一下，一掌拍到了小白后腰上，拍得小白立刻立正站好了。
“我呀，我的法定老伴上个月去世了……孩子，难不成你也……”老警察谈了口气，招呼狗蛋来坐下。
终于糊弄过去了。
狗蛋舒了口气，在离着伯劳鸟老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年轻人，咱们虽然早就见过了，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可以叫我老杜。”
“狗蛋。”狗蛋敲着死死盯着小孩的伯劳鸟，握住了老警察伸过来的手。
“它啊，”老杜似是注意到了狗蛋的视线，笑着捋了捋伯劳鸟的羽毛，“它和那些伯劳鸟都不一样。它是我从小养大的鸟。”
“你……你不怕它把你插在树枝上吗？”
“它不会的。它被铭印了。”
“铭印？”
不知为何，老杜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愧疚之色。
“鸟类破壳起见到的那个生物，就是它的世界。我小时候和别的小朋友不和，在森林里消磨时间时，心软救了快咽气的它。它从此就变成了我的影子了。我走哪它跟哪。哎……”老杜喝酒般咽下一口冰水，“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是错，它虽然活了下来，但永远也不会合群了。刚才，它差点和跟着我们的伯劳鸟打起来。”
狗蛋的头下意识地往小白的方向扭去，却发现小白的鳍高高竖起。
对面，伯劳鸟展着翅膀，喉咙里发出了被车碾过似的嘶吼声，像是发现了小白的异常。
“哈，有趣呢。”老警察为伯劳鸟顺着毛，手托腮，绕有兴趣地看着小白，打趣道：“你就不怕被人鱼当成手撕章鱼丝吃了？”
狗蛋耸了耸肩，并不可渴的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水开始猛灌。
他努力转移着话题，“我进来之前和刘翊在同一条船上。”
“哦，刘翊嘛……”老杜喝了口水，“那小子非要嚷嚷着去出海，我拦都拦不住。哎，那小子也不容易。他相依为命的哥哥在他面前被跑进城里来的郊狼撕成块吃掉了，我赶到现场的时候，那孩子好像下破了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以后嘛，他倒是能说话了，但就是胆子变得比兔子还小。但是，他就是执拗啊，偏要当警察。”
“他……”狗蛋握紧了杯子，难以想象这是老杜说的是挡在人鱼和船员面前的刘翊，“他很勇敢。”
“那就好……那孩子也长大了啊。他们都长大了。”老杜喝酒般喝了一口水，看着梳理羽毛伯劳鸟，不说话了。
小白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类间的微妙气氛，看着桌上新冒出来的一份土豆，高兴地摆了摆腿，把缺了一角的盘子的往狗蛋的方向推去。
太好了，狗蛋的胃部终于有些鼓了，在吃下这一个土豆，狗蛋到第二天早上都不会饿肚子了！
嘻嘻。
小白乐呵呵地托起了腮，等着狗蛋把土豆吃下，可门外突然吵了起来。
呼呼——
这不像是两腿走路的生物能发出来的声音，倒像是一群鸟在愤怒的振翅。
呼呼声逐渐迫近，像是要把这里夷为平地。
可是，狗蛋判断这里是安全的呀……小白放下了手，视线不安地在大门和狗蛋间游荡。
“啊——”外面传来了人的惨叫。
两个人类察觉到了异常，同时抬起了头。
小白果断地把狗蛋扑倒在地。
落地的一瞬间，旁边的窗户碎片匕首般扎到了他们刚才坐的地方。
老杜就没有他们这么幸运了。
狗蛋惊魂未定地透过小白垂落长发的缝隙看去。
老杜的右胳膊被伯劳鸟死死咬住了。
一只伯劳鸟把鸟喙伸进刚才啄出的洞里，尖叫着来回摆头，老杜的身体撞击着玻璃，更多的碎片砸到了他和小白的身上。
C,这个小屋不是安全的吗？狗蛋递给小白一块碎玻璃，自己也拿了一块，扶着小白的肩站了起来。
他划向那只伯劳鸟的脖子，余光中瞥见了地上那分老杜那分成两半的土豆。
怪不得那群伯劳鸟和疯了一样冲进来了呢……
鲜血喷出，伯劳鸟松开了老杜。
老杜还没落地，又有一只鸟喙吊住了老杜的胳膊。
“狗蛋，”老杜缓缓抬起了沾着血迹的脑袋，眼睛里映着那盘土豆，无奈地点着头，好像在说着原来如此，“帮我照顾好它。”
狗蛋还没反应过来“它”是谁，身后就响起了一声鸟的名叫声。
“啾——”
老杜的伯劳鸟撞开狗蛋，和那只叼着老杜的鸟撕打起来。
瞬间，鸟毛和玻璃渣满天乱飞。
“小伯——停下。你们是同类，让我去就行了。”老杜受伤的手颤颤摸向小伯那老的发白的脑袋，“对不起，我让你变成这样的，我才是异类啊。”
小伯丝毫没有松开同类的意思，眼角膜中印着老杜的倒影，翅膀展得更开了。
稀疏的羽毛下，小白看到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啄痕， 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啄痕和老杜胳膊上的一模一样。
砰！
玻璃碎了，老白掉了下来，小伯被同伴撕扯着飞上了天空。
橘色的阳光下，一根树枝横惯了了小伯。
滴答滴答，血顺着树枝滴落，小伯的眼睛朝着餐厅的方向，停止了挣扎。
“啊——啊——”
餐厅门口处又传来了人类的惨叫声。
老杜和小伯已经死了一个，但是那群伯劳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白一下认出来了人群中的那个黄毛。
哼！欺负狗蛋的坏家伙！
他转过身，想当看不见。
可是……他想到了盐湖里，狗蛋看见同类死后的崩溃表情。
小白把手蹼握得咯吱作响。
狗蛋虽然对他说过不要随便同情人，救人，但是狗蛋真的不在乎吗……
这么一群同类在狗蛋面前死掉，狗蛋会崩溃的吧。
不顾狗蛋的叫喊声，他把水泼到了腿上，蟒蛇般游走出去。
“这里！”他挥着手，引导着吓得呆在了原地的人类们。
等着最后一个人类进去了，他用尾巴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md，小白！”
狗蛋插着腰，站在趴在地上大喘气的人类中间，黑色的眼睛里映着他的满身伤痕。
“你出去瞎救什么人……你不想活了吗？”
那悍匪般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黑色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一瞬间，小白慌了。
可是看到狗蛋看地上人类后舒了一口气的样子，他也不慌了。
他做对了。
狐朋摸着胸脯，惊魂未定道：“谢谢你……啊。”
“我才不是想救你们才救你们的。”他看着狗蛋的眼睛，小声道。
“这说的是什么谜语……”狐朋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后脑勺，咕哝着走开了。
狗蛋低下了头，憋了许久的眼泪偷偷流了下来。小白不再乱救人了，这是件好事，可是他的却高兴不起来。
阳光拉长了小伯被穿插成的尸体，恍惚间，小伯的尸体变成了小白。
狗蛋疯狂揉了揉眼睛，“不准这么做了！知道吗！”
“知道了。”小白老老实实道，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委屈，看向了老杜“人类，小伯当年受重伤的地方是不是翅膀？”
蜷缩在角落收集着小伯羽毛的老杜愣住了，张着嘴巴点了点头，“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没有害了它。”小白的笃定道。
老杜的老泪瞬间滚了下来，一个跨步迈向了小白，正要开口时，被一个带着头巾的雇佣兵打断了。
“银色小子，黑色小子，你们是同伴啊。”
人们瞬间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两步。
狗蛋快速把小白护在了后面，人们那快速变化的眼神让他的胃缩成了一团。
“说吧，你们是谁吃了那个芯片。这里的人可都是‘干净’的，不要害了我们。”雇佣兵掏出了枪。
“等等，”狐朋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吃下芯片后，要很多天才会变异呢。”
“黄毛小子，你怎么敢确定？”
“我，见，过。”狐朋咬着牙道。
“我不能把生命堵在没有根据的话上。”
人们附和着，恶狠狠地看向了小白和狗蛋。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铭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