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风》rosemary525

76、拿个狗链把你栓起来

　　陈池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到苏绾手心里，把她的手合起来。

　　他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嘴里随意地说：“捡了个小东西，送给你玩。”

　　苏绾的手心里有个小小的东西膈着她，她有预感是什么东西，心跳加快。

　　他的表情如常，他的眼神里有一丝紧绷和期待，他的镇静不堪一击。

　　“既然是捡来的小东西，我不要行不行，万一有毒？我听说有人路上捡块铁，后来截肢了，我害怕。”

　　她的脸离他一拳的距离，她眼睛闪着微光盯着他，吐出的气喷到他脸上。

　　他大脑一片混沌，只会恶狠狠把她往自己身上按，让她感受他的情动，只想把她撕碎。

　　“不要也得要。不要这个，就买个狗链给你拴着。”

　　苏绾嘴角压不住地翘起来，她贴着他的耳朵说：“这东西可不是扔给我就行的，你要不要跪……”

　　陈池不给她说完的机会，他掰开她的手，拿起那个小小的东西，就着黯淡的光线，毫不温柔地套到她右手无名指上。

　　那个小东西在昏暗中发着诱人的微光。

　　“咦，这是什么意思，戴在右手无名指是个什么说法？”她捏着嗓子娇媚地说。

　　陈池的脸上难得有些局促，他问：“什么什么意思？不戴无名指上戴哪？适可而止，苏绾。”

　　“我只听过戴左手无名指上是婚戒，那戴右手上是什么呀？你告诉我。”

　　陈池二话不说扯下那个小东西，拿起她的左手，再套到无名指上。

　　“你弄疼我了。”

　　她抱怨，这个戒指在右手指关节那有点卡，放在左手上有一点点大。

　　“鬼名堂一堆，谁知道左手右手，我按照你右手的尺寸做的。看看喜欢吗，不喜欢一并拿去改。”

　　苏绾抬起左手，仔细看了看这个戒指，粉色的钻石切成祖母绿的形状，主石没有任何其它的镶嵌，只在白金的指环上镶嵌了一圈红宝石。

　　“我很喜欢，阿池，很喜欢你给我选的戒指。”

　　他紧绷的下颌放松了下来，他把她颠起来抱得更紧，轻声跟她说：“套上了就不能拿下来，除非我死了。”

　　“好，我带着它进棺材。”

　　苏绾先回的大厅，坐她隔壁的陈滨不见了。

　　倩倩上下打量她，看见她红肿的嘴唇，惊骇地问：“干嘛去了？你不会和那谁？你们是不是疯了，陈池会杀了他。”

　　她不赞同地皱着眉，想起刚刚陈池回来发现苏绾和陈滨都不在，看她那眼神，她心里有点抖。

　　她拽着苏绾的胳膊，认真地问：“你跟我说老实话，你不会真看上那谁了吧？早干嘛去了？你不要把自己害死，敢给陈池戴绿帽。”

　　苏绾没理她，拿起筷子继续吃自己的，只把自己的左手伸到她眼前。

　　倩倩想把她的手挥开，眼睛比她的手快了一步，她发出一声抽气声，骂了一句：“卧槽。”

　　她那双桃花眼睁得老大，看着苏绾等她说话。

　　“看见了？”

　　“你们可真行，我老了，看不懂，一会儿要杀人，一会恨不得把对方吞肚子里。”

　　她拿着苏绾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评价道：“真大方，这满屋的人只有他买得起并且愿意买。大老粗品味还不错。”

　　“我要求的。”

　　“你这是想好了？到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嗯，刀山火海也只能闯了，不是我能选的。”

　　“苏绾，你真的，从小到大都一样，看起来乖得很，实际胆子比谁都大，心比谁都野。挺好，找个那样的男人也好，只有那样的男人能降住你。”

　　陈池他妈妈正到处找他，之前看他和苏德兵扭在一块出门，心焦得很，屋里屋外转遍了也没看见人，到这会才看见他走过来，赶紧搓着手迎上去，问他：“这是去哪了？”

　　陈池嘴里安慰着她：“没去哪，跟个人说点事，你好好吃饭呗，我还能丢了？”

　　他扶着妈妈，顺手就把她安置在陈滨的位置上，说：“妈，你就坐这吃吧，我去帮你拿套餐具过来。苏绾，你帮我照看下我妈。”

　　他十分自然地吩咐苏绾。

　　苏绾手里拿着筷子，身体像被定住，一动不敢动，笑容僵硬地跟对面的人打招呼，“阿婆。”

　　陈池妈脸上堆满了笑，并不知道对面坐着的小姑娘是谁，只是习惯性地与人为善，她连忙答应：“哎，哎，这姑娘长得真好看，你是上塘角的吧？阿婆以前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是谁家的。”

　　倩倩在一旁说：“阿婆，这姑娘你喜欢吗？长得好看吧？”

　　陈池妈忙不迭地说：“好看好看，花一样的小姑娘，看着就让人喜欢。你们上塘角尽出人才，你们两个姑娘都好看。”

　　倩倩笑起来，说：“你喜欢就好，现在不熟，以后就熟了。”

　　苏绾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脚，她舅妈也在，她总觉得好像大家都知道了一样，忍不住脸皮有点发烫。

　　苏绾舅妈和陈池妈倒是认识的，她笑着说：“七嫂，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儿子一个人就把下塘角挑起来了。”

　　陈池妈妈笑着，那笑容让她脸上的褶子一层层堆到一起，但眼睛里露出的愉悦点亮了这张饱受生活摧残的脸，让她看起来在发光，她谦逊地说：

　　“可不敢这样说，我可没这么大的脸。就是有口饭吃，和你们上塘角比不了。”

　　陈池手里拿着两个餐包回来，从旁边桌拉了条板凳在苏绾和他妈妈之间加了个座位，一屁股坐下。

　　他利索地把餐包拆了，把碗筷摆老太太面前，跟她说：“这是苏绾。”

　　这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知道的人听了这句也摸不着头脑。

　　老太太谦卑惯了，无论谁递话头给她，她绝对不会让话掉地上，她笑得满脸开花，说：“是的是的，刚刚还说上塘角尽出这样的人才。这是谁家的啊？”

　　苏绾舅妈接口，“这是原来前门苏德昌家的。”

　　“哦，哦，”老太太马上换上一个更谦和的表情，“难怪，难怪，这样的小囡就该出这样的人家。你们家的祖坟好啊。”

　　她跟苏绾说了这么一句。

　　苏绾只是笑，也不说话。

　　陈池拿他的新碗盛了冰糖莲子放在苏绾跟前，把她之前那碗拿到自己跟前，两口就给喝干净了。

　　“找好对象了吗？”陈池妈妈问。

　　苏绾心一跳，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她舅妈还在呢，只要她说个找好了，她爸妈马上就会来问她。

　　她只能含含糊糊地说：“还没还没。”

　　她舅妈问：“之前不是有一个在英国的吗？我还以为差不多了，这两年能结婚了。”

　　“没有，舅妈，那个成不了。”

　　“那抓紧张罗啊，姑娘的时间可等不起。这眼看着一年又要过去了。”

　　她旁边的人，慢条斯理地盛一碗海参汤，亲切地问：“苏绾想找个什么样的？”

　　一副不远不近的长辈的样子，随和又不突兀。

　　苏绾一脚踢过去。

　　他把那碗汤放在转盘上，轻轻转到苏绾舅妈面前，周到地说：“嫂子，你喝汤。”

　　苏绾拿眼睛斜了他一眼，他这行为简直惊悚。

　　果然她舅妈也受宠若惊，微微欠起身，脸上露出无所适从的笑容，连连说：“这怎么好意思的，这不好意思的。”

　　苏绾她舅妈一辈子都是那种面子大过天的人，总堵着口气想出人头地，奈何自己男人和儿子都资质平平，只能在骂骂咧咧中平庸地过了一辈子。

　　长南厉害的人平常也不会专门把他们一家放在眼里，她就暗暗觉得人家就是看不起她。

　　她这一辈子这口气就没有顺过。

　　然而今天，就在这碗汤转到她跟前的那一秒，她就觉得她这口气不光是顺了，简直要冲出她天灵盖了，激动得连板凳也坐不住了。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陈池这个人，一向对谁都淡淡的，大家不是都在说他心狠手辣，他竟这么给自己面子，让她不知道怎么才好。

　　她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无所知。

　　苏绾心里明镜似的，只感叹，心思多深呢，心眼比那莲藕还多。

　　她看不了他稳坐钓鱼台的样子，故意戳他，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

　　陈池坐得离她只有一个拳头距离，两人的上半身碍于别人的眼光，稍稍分开注意避嫌，那腿不自觉地就要贴到一起。

　　这时候如果来个有心人，只要瞄一眼，他俩的关系将暴露无疑。

　　陈池微微侧头看她，看见她眼睛里的戏谑，等着她出招。

　　“叔叔怎么不找对象，要找个什么样的啊？”

　　苏倩倩翻了个白眼，伸出芊芊细手从盘子里挑了一只公螃蟹，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满意地卸下一条腿啃起来。

　　陈池扯起嘴角笑起来，他别有深意地问苏绾：“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样的？”

　　苏绾噎住，把手里的调羹在碗里重重捣了几下，她说不过他，恼羞成怒，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耍赖。

　　陈池看她那恼火的样子，笑容更大了，看得其他人莫名其妙。

　　他替苏绾解围：“任性，娇气，胆大包天，性格死犟，从来不认错，不会做饭，不会照顾人，这样的我肯定不喜欢。”

　　苏绾舅妈马上接话，“这种谁会喜欢，就是普通男人挑老婆也不能挑这种的，陈池你这样的条件就更不用说了，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苏绾不说话，也不看他，低头吃自己的。

　　他拿了一个螃蟹把蟹黄挑出来放到苏绾碗里，笑着对苏绾舅妈说：“缘分这种事情很难说的，说不定我就找了个这样的，只要看对眼都好说。”

　　苏倩倩“噗呲”一声笑出来。

　　苏绾舅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个个脸上表情很正常，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后来，上了一道蟹黄豆腐，苏绾舅妈招呼陈池妈妈尝尝，咂着嘴说：“这豆腐不知道有什么讲究，嫩得不得了。”

　　陈池侧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跟苏绾说：“没有你的嘴唇软。”

　　说完若无其事转身帮他妈妈舀了一勺豆腐。

　　变态！

　　那天晚上，陈池问他妈妈，“你觉得今天那个苏德昌的小囡怎么样？”

　　他妈妈奇怪地看他一眼，说：“当然好啊，他们家一向风水好，又会赚钱又会读书，人长得也好，几辈人都是这样。种好。”

　　“那给你找个这样的种回来改改我们家的种，行不行？”

　　他妈妈眼睛睁得老大，责怪地拍打自己儿子的手臂，说：“瞎说什么，人家这花一样的小囡还有个这样的爹，能看上你？”

　　陈池笑起来，一种男人提到自己心里的女人不自觉就会露出来的傻笑，把他妈妈看傻了。

　　她抓着儿子的手臂就着家里的白炽灯，左看看右看看，满脸惊疑。

　　陈池说：“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她跟我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一定把她给你娶回家。以后咱们对她好点，她心眼好脾气好但有时候有点娇气，咱们让着她点。”

　　他妈搓着手，一时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嘴里重复着，“这怎么说的，这能行？”

　　陈池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我很喜欢她，妈，对她好一点。”

　　他妈看他的眼神好像一座山在她面前裂开了一样，这是怎么说的？天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