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风》rosemary525

34、见了我你就娇气

　　苏倩倩这时并没有去吃饭，她在楼下的小花园长椅上坐了半个小时，看前面路灯下的飞虫前仆后继地在光圈里打转。

　　树丛里的蚊子差点把她抬走。

　　早先他们在楼梯口说了几句话。

　　陈池的脸沉着，看她的眼神冰冷，好像她是一只虫子应该马上被捏死，

　　“你最好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他说。

　　那声音冷且硬，那气势压得人不由矮了一头。

　　她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

　　陈池掏出手机转头就要走，回头又吩咐她：“你帮她把身上擦一擦，千万别碰到伤口，别的什么都不要跟她讲，等我回来我自己跟她说。”

　　等他回来，天都黑透了，苏绾又睡着了。

　　他周身有一种没有平息的戾气，他灰色的上衣还留着苏绾身上的血渍，他伸出来的手指关节上带着新的伤口，苏倩倩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他说：“你的事情我帮你弄好了，他不会多说什么。以后这种事情别跟她讲，你不如直接跟我讲。我看在她的面子上会帮你，但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明白。”

　　一个强势的男人能解决很多事情。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我答应你。”

　　她站起来，深吸了一口带着花草香味的粘稠空气，转头往病房走。

　　她记得那个人的眼睛，像狼一样发着光，让她害怕。

　　他从长长的刘海下面抬起眼皮看她，跟她说：

　　“我父母都是大学老师，有社保，我是F大毕业的，身高184，现在年收入大概3,4百万，还有一点股票收入。在道南没有房子，不过可以买。

　　没有什么恶习，除了嘴毒一点。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她吓得落荒而逃，这种条件的男人看上她？

　　她俯身盯着那个人的眼睛，问他：“你是想睡我吗？可惜我不卖，你没必要大费周章。”

　　她维持着这最后的尊严是为什么呢？还

　　想让别人看得起她？

　　她扯起嘴角，冷笑。

　　让苏绾帮她借钱，帮她挡刀，她算什么东西？

　　她本来就应该在地狱里。

　　道南的另一边，陈河刚从城关派出所出来，他在门口点了一支烟，抬头看了一眼深蓝色的天空，朝挂在天上的月牙吐了一个烟圈。

　　他心想周逸群果然比他聪明很多，他就回来几趟，事情和他预料得一模一样，而自己天天跟在陈池身边，到今天才看出来点眉目。

　　他甩了甩自己的右手手腕，好像有点拉伤了，人疯起来力气大得惊人更何况是陈池这种。

　　他把人安排去没人的三楼卫生间，两位警察在门口等着。

　　陈池进来一句话不说反手就是一拳，那看着还算敦实的男人像片叶子轻飘飘就倒地不起。

　　他看着陈池那眼神和出拳的架势就有点担心，这个情况不对。

　　他上前想拉陈池，一把被甩开，陈池命令他，“把他拉起来。”

　　陈池上去又是一拳，那男人吐出一口血，也不知道是不是嘴唇破了，不管是啥，他看了心里犯怵，马上上去抱着陈池，

　　“阿池，你冷静点，不然会出大事的。”

　　幸亏门口的两个警察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不声不响把人带走了。

　　陈池甩开他，咬着后槽牙，胸口起伏得厉害。

　　陈河自己也喘得厉害，他从来没有见过陈池这样子，他跟着陈池混的时候，陈池已经离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很久了。

　　他一瞬间明白周逸群说的，“搞不好他这次要摔个大的。”

　　苏绾第三遍问，“倩倩还没回来吗？”

　　门外走廊早先热闹了一阵，开门声，家属此起彼伏的说话声，脚步声，到这一会也明显安静下来了，她估摸着时间不早了。

　　“是不是想上厕所？”

　　陈池低头问她，除了这个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是他干不了的。

　　苏绾不回答，她没受伤的右手一直挂着点滴，这谁能受得了，她咬牙切齿，倩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你要是着急，我抱你去，你要这样想，怎么着也比尿床上好看，下午就是我抱你回来的。”

　　“不了，我不急。”

　　她不能想象那个场景，不让她知道也就算了。

　　“晚上你想让你朋友还是我留下？”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皮筋，笨拙地拿手梳拢她的头发，总是抓住了这绺，另外一缕又从手上逃跑了，他皱着眉头，归拢她脸边的头发时，他的手指在她的侧脸轻轻划过一下又一下。

　　苏绾一声不敢吭，感觉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轻轻地挠过她的心上，莫非她前世是只猫？

　　他终于把所有的头发抓在手里，用皮筋扎。

　　苏绾“哎，哎”地叫，说扯着头发了。

　　他气得咬后槽牙，歪扭七八随便捆了两下，就把那把厚厚的头发扔回她背上。

　　“一到我面前，什么臭毛病都来了。扯两下头发就受不了，在外面能替人挡刀。”

　　这时候门“啪嗒”一声被推开，苏倩倩回来了。

　　她看见陈池站窗户前，从床上直起腰来，表情还有没来得及收好的懊恼，等她再定睛看过去，他又没有什么表情了。

　　他冲着苏倩倩说：“今天晚上要麻烦你在这陪下夜，明天一早我来换你。”

　　倩倩赶紧说：“不用麻烦了，不是说明天出院了吗？我在这就行了。”

　　“明天再住一天。”

　　倩倩一愣，“我听护士说单人病房明天没空了，后面有人等的。”

　　陈池不以为意，“这些我来解决。今天晚上她辛苦，可能你也要辛苦一些。我给她带的粥她没喝几口，晚上要是她饿了你给她用微波炉热一下。”

　　倩倩忙点头。

　　苏绾在床上喊，“你可以走了，陈池。”

　　倩倩看看床上蛮不讲理的苏绾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陈池。

　　陈池点点头，说了声“有事给我打电话”，抬腿不紧不慢地走出病房。

　　他关上房门，靠在一侧的墙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苏绾火急火燎，“你是不是疯了，我快要尿床了，就把我一个人没穿衣服扔给一个男人吗？”

　　没听见苏倩倩的回答。

　　然后就是苏绾发出的疼呼声，间或的“等一下等一下”。

　　他的眉头皱起来，两个人搞了半天不知道在搞什么，连卫生间还没走到。

　　这时候听见苏倩倩不稳的声音：“要不然你别去了，我找个尿壶你在床上尿吧。”

　　苏绾咬着牙的声音，“不行，我尿不出来。”

　　等她们终于从卫生间出来了，传来了苏绾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快疼死了，这是什么酷刑？我不喝水了。”

　　她在屋里抽抽搭搭地哭了两声，他在屋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