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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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沌沌中，谢明玉被泼了一瓢冷水，他打了个寒蝉，多次被打后留下的伤口现在疼得要命，不过比这个更严重的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他的两只手被反绑在身后，绳子绑的太紧，以至于两条胳膊被扭得生疼，浑身使不上劲。他艰难地睁开眼皮，扫视了一圈站在面前的几人，本以为只是像往常那样的拍照，但谢明玉看到了肖亦——
肖亦就站在那里，眼里充满了愧疚和心疼，他在短暂和谢明玉对视后，就想要上前去扶起谢明玉，刚迈出脚步就被旁边带面具的男子抓住了。
肖亦沉声道：“不是说保证鲜活吗？”
谢明玉旁边的男子道：“不过是饿了几天，前几天不听话，挨了几顿打，不过你看，这脸还是好的。”说着就蹲下来，扯住谢明玉后脑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然后用灯光照了照。
“给他点吃的。”
那男子阴险地笑道：“等你拍到了，我们自然会好好处理他的。”
说罢，挥了挥手，示意肖亦离开——
肖亦看了谢明玉好一会，才慢慢转身就要走，临走之前，他还对谢明玉做了“等我来救你”的口型。
旁边人的支撑撤去，谢明玉瞬间就瘫倒在地，身体止不住的痉挛，他还有些回不过伸，愣愣地看着肖亦离开的方向——
肖亦，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聪明如谢明玉，其实早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国内，他甚至抱有从此不被救助的希望——
刚被抓住时，谢明玉曾动过逃跑的念头，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仿佛这批人贩子此次的目标只有他一个，因此他逃跑的事情很快就被发现，他被捉了回来，身体被注射了不知名的药物，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肖亦来了，就好了。
谢明玉挪动着身体慢慢爬到墙边，尝试着让自己坐起来靠在墙上——长期不进食加上无数的殴打，谢明玉的身体状况已经变得很差，他在坐起来的那一瞬几乎就要晕过去，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有种慢慢缓过来的感觉。
不过，肖亦怎么会找到这里的呢？
谢明玉的心还在咚咚咚狂跳不止，他望向肖亦离去的方向，那里是望不到镜头的走廊，昏暗的节能灯摇晃着，外面时不时传来人贩子的咒骂声。
他们要把肖亦带到哪里去？会不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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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这次要怎么拍？”肖亦坐在棋牌桌前，挑了挑眉，“或者你们直接给个满意的价格，我们直接成交？”
旁边的人贩子勾了勾嘴角：“肖先生急什么，我们还有一位买家没到呢，稍微等他一下。”
肖亦挑眉：“你直接给我出个你满意的价格不是更好？”
人贩子轻哼一身，并不为所动。
门外传来声响，肖亦目光紧盯着那扇还未打开的门，人贩子笑道：“人来了。”
肖亦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门口。
外面的人推门进来，出乎肖亦意料的是，来人居然是白术，而白术显然也对肖亦的到来感到惊讶，他顿了顿，在肖亦吃惊的目光中，优雅地走到棋牌桌的另一端。
白术似乎不是第一次从事此类活动，他看起来相当平静，而此前人贩子也已经透露，此番与他一起参加拍卖的就是此次绑架活动的发起者，他的心怦怦跳起来，不由地多看了白术两眼。
白术也没有抗拒肖亦的审视，反而很大方地对着肖亦笑了笑，然后挑衅似的挑挑眉。
“白先生，真是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肖亦平静地道。
“是啊——”白术露出浅浅的笑，“我以为肖小少得手一次后，就不会再关注这种地方了，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上帝保佑我吧，该是我的就是我的，别人抢也抢不走的。”
白术低头笑笑：“可惜啊，那晚我差点就得手了，谢明玉回去后你应该爽了一把吧，所以说——”
“这把轮到我了。”
“怎么比，快说吧——”白术对着人贩子挑挑眉，“我一想到今晚谢明玉就是我的，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我就感到开心——”
“那晚上？哪晚上？”肖亦疑惑道。
白术皱了皱眉，问：“锦都那晚上，不是你把谢明玉接走的吗？”
肖亦抿了抿嘴，坦然道：“是我，还得谢谢白先生，为我创造机会。”
‘创造机会’四个字他说的很用力，气的白术冷哼一声。
人贩子终于开口道：“既然你们已经坐在这里，那我们就要有点新意，先比点数，谁点数高谁最后报价，价高者得，一手交钱一手缇‘货’。”
肖亦面色坦然，随便将手搭在棋牌桌上——谢暄和警察已经埋伏在这个园区外面，他的怀里装有微型追踪器，只要警察锁定他的位置，就会立即发起突破，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延长时间。
白术挑挑眉，不置可否。
人贩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微微一笑道：“——那就玩□□吧，三局两胜。”
上下搓牌之后彻底洗一遍，人贩子便将牌递给白术、肖亦各切了一次，随即开始打色发牌，他分别给两人打了一张底牌，肖亦清楚，这张底牌的大小是制胜与否的关键。
肖亦拿到底牌后只看了一眼，就毫不在意地将这张牌搁到一遍，再也没有再翻起来过。
人贩子还在继续发票，肖亦得到了一个A，白术那则拿到了一个K。
人贩子看了双方一眼，抬了抬手，示意双方出筹码。肖亦毫不犹豫就拿出一叠美元丢到桌上，白术亦跟了一叠美元。
人贩子便继续发牌，这次肖亦手气并不好，只拿到了一个6，而白术拿到了一个10。
就在白术踌躇满志等待第四轮发牌时，一个马仔从后门走了进来，对着人贩子耳语了几句。
“妈的——”这名马仔刚说完，刚才还兴致勃勃的人贩子眼神有些复杂，他看了白术和肖亦一眼，后对着马仔悄悄耳语了几句。
马仔边听边点头，眼睛还时不时在肖亦身上票，就在肖亦刚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那一刻，他就被绑了。
他们将肖亦绑在屋外的柱子上，并没有派多余的人贩子看守他。
必须想办法挣脱绳子，若是警察已经暴露，那么谢明玉的生命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了，更何况，白术已经跟着人贩子过去了，看到谢暄出现的那一瞬，他大声喊道——
“在背后那间仓库！”
谢暄看了肖亦一眼，他小臂的枪伤还在不停地流血，不放心地皱了皱眉。
“别管我，快去，白术已经往那边跑了——”
谢暄顿了顿，急忙掉头往仓库跑去。
仓库里驻守的几个马仔并不知道前院的阵地已经失守这件事，看到谢暄冲过来，只当是来抢人，三个人齐齐冲上去，向谢暄发起了进攻。
谢暄一下子就被摔倒了地上，他像只被逼入绝境后濒死反抗的凶兽，意识已经完全空白了，只不停地进攻、挨打、进攻、挨打——
砰——
远程伏击警察击毙了一个处在强势地位的人贩子，两方进入僵持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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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外的枪声将谢明玉从混沌意识中拉出来，谢明玉抿了抿嘴，抬起头看向房间门——有人逆着光线进来了。
谢明玉睁大了眼，他很希望眼前人是肖亦，激动地对来人说：“肖亦，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带警察来了吗？有没有危险……”
话还没说完，一个带着戾气的声音响起：“谢小少，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你那未婚夫呢？”
这个声音谢明玉听过，他皱了皱眉，向来人望去——白术？
白术怎么也在这里？
白术走到谢明玉身边，慢慢蹲下来，伸出一只手抬起谢明玉的下巴，谢明玉强睁开眼睛，白术的森亮的眼底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谢明玉认出了那是什么——
贪婪的猎人在面对囊中之物的极致癫狂。
“可惜啊，这次不同了，”白术带着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轻轻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了。”
“白少这是什么意思？”谢明玉转头挣脱白术握住他下巴的手，靠在墙上，挑衅地问，“你这说法就新鲜了，我怎么就成你的人了？”
白术没有因为谢明玉的反抗而恼怒，反而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他凑近谢明玉：“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罢就要去解拴住谢明玉的绳子。
谢明玉似是没听懂白术话里的深意，满不在乎道：“那好啊，你……”
“妈的——”仓库外的打斗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谢明玉的脸刷一下就白了——这是谢暄的声音！
谢暄怎么会在这里？
谢明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趁着白术亲吻他脸颊的那几秒，谢明玉狠心挣脱拴住自己的最后一道绳索，他松了口气。
“谢明玉，你从今往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白术还趴在他身上亲亲啃啃，谢明玉听闻白术的话，眉心一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白术的要害来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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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少了一个马仔带来的僵持没过多久就被打破，谢暄被翻转过来的马仔抓着头就往地上猛磕，剧震令他眼冒金星，刹那间除了眩晕以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就在那被无限拉长的剧烈碰撞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明玉——”
谢暄看到谢明玉的背影，他找到他了，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高兴不过三秒，谢暄就看到了跟随谢明玉跑出来的白术，他捡起倒在一边的人贩子手中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了谢明玉——
那一瞬间谢暄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凉了，他奋力挣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贩子，强撑着发晕的头脑，全身的疼痛仿佛都已经退却了，他的眼里只有那把枪，一定要抢到那把枪。
谢暄本来只差三米了，只要再给他几秒的时间就可以阻止白术开枪，但上帝很残忍，再给他没有杀死李骏般的运气，就在谢暄快要抢到枪时，枪响了——
“砰——”
子弹在谢暄抢到枪的前一秒射出去了，谢明玉左侧脊背出现了血红圆洞。
“明玉！小心！”
谢明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从背后进入的子弹已经穿过他的前胸，子弹带出的血溅了刚刚挣脱绳索赶到现场的肖亦一脸。
看着肖亦心痛的表情，看着肖亦狂奔过来的身影，谢明玉想说其实一点都不疼。
“明玉——”
谢明玉听到背后有人在喊他，这声音听起来……很像谢暄？
真奇怪，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听到他的声音了。
谢暄还有些回不过神，直愣愣地盯着不远处谢明玉的背影，仿佛自己的灵魂也在那一枪里被震碎了，突然发了疯，着了魔，不顾一切地踉跄着冲向谢明玉——
谢明玉的身体本能地倒了下去，几乎就在他像一片羽毛那样回归大地时，他感觉到有人接住了他，胸口开始传来剧烈的疼痛，他试图睁开眼看看抱着自己的人，依稀感觉那个人是谢暄，但眼睛模糊了，看不清眼前人的容貌。
真是的，这个时候还在想谢暄，不过，这个胸口真的好像谢暄啊，谢明玉慢慢放空自己，他将全身的重量度压在那人的胸膛上，像个可怜的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胸口，慢慢开口道——
“你不要……抛弃我……我爱你啊……”
谢暄小心翼翼地撑起怀中人的头颅，第一次觉得怀里的人是那样轻，“明玉，没事的啊，我带你回去，没事的……”
谢明玉想一鼓作气说完，他大口喘着气，努力动着嘴，鲜血从喉咙涌出，呛得他直咳嗽：“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找……小公寓……你…偶尔…也…看看我…我……听话…不要结婚……三哥……”
怀里的人还在不停地痉挛，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口中、枪伤处涌出，谢暄想伸手堵住他伤口上的鲜血，但似乎没有用，谢暄神经质一般的一遍遍念叨：“谢明玉，我也爱你啊，你不要睡，睁开眼看看我，我求求你……”
手被稳稳握住了，但谢明玉实在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
好像还什么有人叫着他，可他听不见了。
从小到大和死亡多次擦肩而过的谢暄，在谢明玉闭上眼的那一瞬间，第一次有了惊慌失措的感觉——
他紧紧将谢明玉搂在怀里，就像搂住自己的全世界那样。
肖亦叫他，他没有听到。
欧阳老太太和黄子怡在他身边哭，他也没有反应。
从谢明玉毅然决然出国，到外婆的去世，再到子弹打入谢明玉脊背身躯，谢暄看着那骄傲的身躯无力的躺在他的怀里，最后到肖亦和谢晖联手从他怀里抢过谢明玉，他愣愣地看着谢明玉被推进抢救室，谢暄长期以来堆积的痛和悔意才一点点从淤堵的神经传达到他的感官，一大团硕大坚硬如球一样的东西从心底涌上来，他只能拼命咽下涌上心头的思绪，发出像被布条捂住嘴巴那样的抽泣声，他头脑发冷，手脚麻木，只得努力克制自己，却也发出了嚎叫般的声音——
他终于有了全世界都要被夺走的恐慌。
谢暄痛苦地佝偻起身子，在内心深处呼唤谢明玉——
“谢明玉，谢明玉…”
记忆里小小的少年，穿一件勃艮第酒红色的拉链毛衣，黑色窄腿九分裤，系鞋带短靴，再加上一条浓郁英格兰风的围巾，纯真、赤裸却忽而深邃、邪恶的眼神，挺直的鼻梁和下巴微微凹陷的弧度，张弛有度地演绎出了“王尔德式美少男”的至高境界，他从容地前进或后退，带领舞伴走出浮华光影，释放致命吸引力，令人一赞三叹——
原来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无药可救地爱上你了啊。
很抱歉，现在才找到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