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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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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暄敲开谢明玉房门时,肖亦正洗完澡出来,他全身上下只系了一条浴巾,松松垮垮地搭在腰上,仿佛走两步就要掉下来似的。
看到谢暄进来,也不惊讶,只问他来做什么。
谢暄眉心抽搐了几下,咬着牙问谢明玉呢?
肖亦笑了笑,却没有白日的客气,只淡淡道:“我睡前喜欢喝热牛奶,明玉给我热牛奶去了,你知道的,我们俩勤工俭学惯了。”
谢暄笑了笑。
肖亦也不准备换衣服,直接坐在谢暄对面的沙发上,问:“你是明玉的亲堂哥吗?”
谢暄点点头。
肖亦哦了一声,又说:“我看你和明玉好像不太熟,上次谢晖哥去看秀,他和明玉的话要比你多一些。”
谢暄没有直接回复,反问道:“方便问一下,您在时尚设计方面这么惊才艳艳,为什么只合作一位模特呢?明玉的条件固然优越,但如果只局限于一名模特,那你的思维不是会被限制吗?”
肖亦笑了笑,眼里泛出温柔的光:“因为我做衣服的初衷,就是为了给他穿,我想看到他里里外外都穿着我做的衣服,就好像整个人都是我的,说实话我挺愿意做他的纪梵希的——”
谢暄还想说什么,只见肖亦抬起头,眼里满是殷切的期盼:“哎呀,你终于回来了,我的衣服被你洗掉了,我没衣服穿了——”
谢明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显然还没发现谢暄的存在,将牛奶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转身进了厕所,放起了浴室的水,然后转身回到衣柜处,翻了半天,总算找出一件适合肖亦的,只不过这套睡衣原本是谢暄的,谢明玉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衣柜里。
谢暄见他的脸色晦暗不明,知道他还是介意那件事。
肖亦对着谢暄轻笑一声,快步过去拉起谢明玉就要按头他看他的衣柜,谢明玉被这一举动搞得晕头转向,只啊啊喊——
“你轻点,你弄疼我了。”
谢暄太想要那具漂亮的身体了,从进入这间屋子,从闻到他的味道开始,他的欲望就一直没有消散,现在只会越积越高,他必须离开这里,趁着谢明玉还没有发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
当欲望达到顶峰时,谢暄想起了那篇新闻稿里谢明玉肩胛骨的红印,对谢明玉强烈的占有欲在爆发那一刻达到顶峰——
他不知道肖亦清不清楚他和谢明玉的过往,但肖亦捍卫主权的行为是确确实实的。
那么谢明玉呢?
谢暄只在乎他怎么想。
他啜泣着将自己的头轻埋在浴室的镜子前,抬头时居然发现眼角出现了几滴泪珠——
谢明玉,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想你,很想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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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就是奥黛丽·赫本和纪梵希。”
混沌中,肖亦的声音响起——
“纪梵希,几乎定义了现代‘时尚’这个词的全部含义,‘黑裙女神’奥黛丽·赫本穿着纪梵希设计的小黑裙,成为了时尚圈的第一代传奇。”
“MingyuXie,他旁边的这位,是肖氏控股的独生子肖亦,前年的巴黎时装周,MingyuXie身着肖亦毕设作品大放异彩,脱颖而出,MingyuXie骄傲且优雅的气质几乎获得了巴黎所有时尚巨头的青睐,不久后,他于法国正式官宣出道,先后斩获多项时装show走秀资格,同年,肖亦创办了时装品牌Ming,是Ming目前的唯一设计师,他的作品主张中式风尚,喜欢用丝绸和棉麻制品,也引领巴黎服设的新风尚。”
肖焚的声音越来越远,谢暄听到有人在呼喊他——
转过身去,发现是谢明玉,他一手握着平底锅,一手拿着小铲,笑着说:“三哥,我给你煎牛排吃,我煎的牛排可好吃了,肖亦一直夸呢——”
谢暄心头微微泛酸,往前一步,从背后轻轻搂住谢明玉的腰,低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小声道:“明玉,可不可以只给我一个人吃?”
谢明玉笑着说:“好啊,你第一个吃,周南生第二个吃,好吧?”
谢暄抬起头,看着谢明玉,却见谢明玉早已失了笑,他又像小兽般啜泣——
谢暄想抬起手帮他擦擦眼泪,谢明玉却将平底锅和铲全部扔掉,肯定地说:“不好,我一见到你们就烦得很。”
光圈由远及近,谢暄睁开眼,发现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窗外传来饭兜的叫声。
谢暄起身,轻拉起窗帘一角——
肖亦正陪着饭兜玩飞盘游戏,谢明玉站在玉兰树下观看。
早晨明媚的阳光下,谢明玉穿了一身米白色的丝绸质休闲服,比起曾经桀骜不驯的少年,更添了几分成熟气息,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却少了那份清凉淡泊和讥诮,只带着温柔,好似要融化在那阳光里似的。
谢暄下楼时正遇见两人有说有笑地进来,谢明玉一见到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只淡淡道:“三哥,”转头对肖亦说道,“肖亦,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拜别爷爷。”
“要去哪儿?”谢明玉经过谢暄身旁时,谢暄拉住他问。
谢明玉看了他一眼,轻挥手甩掉了谢暄的手,继续上了楼,转角处听到肖亦解释道:“我带明玉回北京看看家人,就去一个星期,下周就回来了。”
谢暄还说着什么,谢明玉已经不想听了,他只觉得假惺惺,做这幅样子给谁看?
他一想到他当初为了周南生一次两次三次地放弃他,从来没有坚定地选择过他,那现在又做这幅爱之深情之切的样子给谁看?
是要感动谁?
谢明玉越想越气,直到下楼时都不愿正眼看谢暄一眼,他俩正准备离开,谢暄叫住了他——
“明玉,你换号码了吗?”
谢明玉顿了顿,换新号码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家里人他谁也没告诉过,反正都能微信联系,他没好气地说:“两年前就换了。”
谢暄扯了扯嘴角:“那么早?我都不知道你的新号码,那能不能给我一个你的新手机号码?”
“你要哪个做什么?”
谢暄其实是对这件事抱有幻想的,如果谢明玉愿意给他电话号码,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之间还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记不得了,不经常用,路上找找发给你吧。”
“哦,好,”他顿了顿,又说,“一路顺风,回来时叫我,我去接你们。”
谢明玉却理也不理,拉着肖亦就走了。
谢暄坐在客厅,盯着手机屏幕,半个小时后收到了一串电话号码——
谢暄急忙将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替换为新的,并试着打过去——
“喂,明玉——”
他开了第一句口。
“三儿?你怎么给我打电话,还用的这个卡,我已经很久没接到这个卡的电话了——”
谢暄听着周南生的声音,这才清晰的认识到,谢明玉一点都没有原谅自己。
他顿了顿,沙哑着声音说:“明玉回来了,我向他要新的手机号码,他就把这个号码给我了,我以为这是他的。”他揉了揉眉头,又道,“对不起南生,当初要不是我,明玉也不会这么恨我,连带着也不喜欢你。”
那边的周南生哭笑不得,谁知道会闹这么大一个乌龙,只叹气,又问:“这倒像是他的作风,你预备怎么做?”
谢暄却像个开闸的小孩痛哭不已,末了,只说了一句,我预备怎么做?谢明玉连看都不想看他,他能预备怎么做?
**
肖亦这段日子倒是过得很舒坦,他带着谢明玉以采风的借口逛遍了大大小小的景区,还带着他去老宅转悠了一圈,末了,还拍照纪念——
谢明玉当然不知道,他的这些照片都被肖亦以朋友圈“仅三天可见”-“仅谢暄可见”的方式发布出去了。
他当然也不会知道,当谢暄、陆眠、孟古、周南生一众人盯着肖亦的朋友圈时,谢暄内心的悲催,周南生拍了怕他,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早已叛变谢暄营的孟古依旧对谢暄怀恨在心,哼了一声道:“我看这个叫肖亦的也不错,干脆明玉和他凑一对,你和周南生凑一对,大家谁也不干扰谁,多好?而且你以前不也是这样盼望的吗?”
周南生上前锤了孟古一拳,道:“不是早说不提这事翻篇了吗?你再谈我弄死你!”
陆眠则思索道:“明玉也没怎么和我们提这小子啊,怎么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此时身处北京的谢明玉和肖亦正在肖家准备用晚饭——
肖老爷子不愧是早年混娱乐圈的,待人处事要比谢老爷子开放热情的多,他的夫人秦肖子早年是电影明星,后来退幕成了制片人,几个人说起电影就有道不尽的话题——
饭职中途,又聊起谢老爷子,谢明玉说:“昨天奶奶还说,爷爷一个玩古的朋友送给他一本小册子,里面有件古玩他很喜欢,天天念叨着,想不到肖爷爷这里有这件古玩,若是爷爷知道,应该会想要拜访您呢。”
肖亦失了在谢家时的伪装的礼节,懒洋洋地舒展着眉头,凑过去看了看那件古玩:“确实,不露锋芒,平静和气,是你爷爷喜欢的类型,也难怪他心心念念了。”
肖炎是个大气的主,一听他那位新近认识的好友喜欢这件釉品,当下就立即拍手决定将这件藏品送给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听闻这个消息,开心的哈哈大笑,连连交代让谢明玉认真道谢。
谢暄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的谢公馆,察觉道谢老爷子语气里的轻松和欢欣,“爷爷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看见谢暄回来,欧阳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说:“肖亦的爷爷送给你爷爷一件藏品,是你爷爷记挂很久的,这不,现在正和明玉通话呢——”
谢暄听闻,脸上挂起笑:“哦,是吗,明玉他们现在在肖亦家里做客吗?”
欧阳老太太慈蔼的脸跟一头微雪的头发一样柔美雍容,笑得很舒心,带着微微的满意:“这个肖亦可真是不错,不仅一表人才,待人处事和家境也是不容置喙的,我一直对明玉的社交圈子不满意,虽说他和陆眠、孟古一块长大,知根知底,但到底他俩宠着他,纵得他无法无天的,后来你回来了,才稍微修正了一点,想不到——”许是想起那年的美丽岛绑架案,她顿了顿,又说,“这也许就是他的命,这个肖亦就是明玉的贵人啊。”
谢老爷子摆摆手,起身道:“我看他不仅仅想做明玉的贵人,谢暄,你到我书房一下。”
谢暄扶着谢老爷子慢慢走向书房,刚关上书房的门,就听谢老爷子道:“爷爷这一生,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到现在拥有三家上市公司,底下几千员工,自认为人生该有的酸甜苦辣花团锦簇都有了,到现在这把年纪,回过头一看,发现亏待的是你们这些孩子——”他叹了口气,慢慢走到书桌前坐下,“先前明玉说要去巴黎读书,学服装设计,我只当他一时兴起,你知道的,从上次被绑架后,他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一个人,拒绝和任何一个人交流,我只担心他一个人到法国去,没法照顾自己。”
谢暄的心脏紧缩一下,正考虑着要如何安慰老爷子,还没等他说话,谢老爷子又自顾自说下去了——
“他说他见到我们就烦,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让他不舒服——明玉的性子我知道,有些话该说不该说他心里有杆秤,当时我就想,他或许是真的讨厌我们了——”
谢暄张了张嘴,“爷爷——”
谢老爷子叹了口气,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好几岁,“明玉小的时候就被抱过来养了,说到底他和你是一样的,从小也没怎么和父母接触,你奶奶爱惯着他,把他宠的无法无天的。先前他跟我认错,说喜欢男人的话都是假的,就是觉得无聊,这种事情我明白,这是天生的,不是发狠就能扭转过来的。明玉出门散心的那段时间,我曾私下调查过他的社交圈。”
谢暄的喉咙似乎被堵住了,说不出话。
谢老太爷又叹了口气,眉头蹙起来:“你和明玉,你们之前的事情,我就当你们年少轻狂,我不怪你,但你要清楚,你们是兄弟,终究是没法儿摆在大庭广众之下的。”
“爷爷——”谢暄再开口,却觉得有种尘埃落定的坦然平静,“当初是我对不起明玉,没有考虑周全,伤害了他,明玉变成今天这样子,是我的错,我会尽力弥补他。”
谢老太爷看着谢暄,目光沉沉,带着点儿审视:“三儿,你这样说,爷爷很高兴,不管有多大的矛盾,你们总归是兄弟,爷爷总是盼着你们好的——”半晌,终于欣慰地收回目光,“肖亦这家伙,你怎么看?”
谢暄又是一愣,不明白老爷子所问是何意。
“肖老爷子和我说,肖亦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向家里人坦白了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他顿了顿,“去年,肖亦曾明确向家里人表示他喜欢明玉,这次回京,就是带着明玉见家长的。”
谢暄抬头看向谢老爷子。
“肖老爷子的意思是,两家门当户对的,虽不是世交,但若是他们有意,就撮合了他们俩,他们也老大不小的了,所以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谢暄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复。
“你和明玉的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爷爷不会捅出来,但如今明玉既然已经遇到了真心对他的人,你若是没有那个心思,就远远的离他,只当他做弟弟。”
“我知道的爷爷。”
谢老爷子又叹了口气:“我问过肖亦,他和明玉的工作室就决定开在芜河,你要是有时间就过去看看,有什么谢氏可以帮衬的就帮衬点,他是谢家小少爷,前半生在你这里吃了太多苦头,现在既然已经回到芜河,能少吃的苦就让他尽量少吃点吧。三儿,这是爷爷的一点私心,我希望你能理解爷爷。”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