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梦》雁辞白鹭

2、我亲爱的咖啡店

　　（一）

　　“小易哥哥，什么时候才开始营业呀，我跟我同学们可是特意来打卡的！”高中生模样的女客人举起手，朝操作台内忙碌的易骁喊着。

　　“我们也是呀，从杭州来的！”

　　“我们成都来的！”

　　有了女学生的开头，在店内等候的客人们都跟着发了声。

　　从根本意义上说，这样温柔又含善意的催促其实更类似于撒娇。网红店长“小易哥哥”明显懂得这一点，一米八大高个微微弯腰，把明朗好看的笑容从饮品机器的缝隙中露出来。

　　“感谢支持，今天人手真的不足，再稍等十分钟我们就开始点单，作为补偿，待会我送各位早上新烤的姜饼好不好？”

　　“此间cafe”的客人们从来不会拒绝甜品，也不会拒绝在播音系训练过四年的低音炮店长的请求。

　　“好～”尾音拖长可以显得乖巧，这些被哄上头的客人们看来都挺会的。

　　反正我到店里时，正好看到的是以上这段画面。

　　早上被易骁从睡梦中call醒，他说今天人手不够客人又扎堆了，叫我快起床来店里帮忙。

　　电话那头他语气轻松且平常，还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就是一个店长通知他正在休假的服务生回去干活的感觉。

　　可事实上，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已经因为升学离开“此间”，并且辞职的过程并不愉快——“暖男”易骁接了辞职信以后就对我全程冷脸：不看我，不跟我讲话，店里同事庆祝我拿到国外高校offer的饭局他也没出席。

　　饭桌上，收银的倩倩拍着我的背讲，店长对我比亲兄弟还好，是把我当他的创业伙伴了，结果我只是把这份工作当作gap year打发时间的工具、拿到录取通知书后说辞就辞，他那种感性的文艺青年就算能理解但还是会很伤心的。

　　这些我都明白，也是我对易骁心存愧疚的原因之一。我承认不比女生细腻，但要说对易骁的了解，在店里我排第二便只有易骁自己能排第一了。

　　我担心的是，他这样一反常态冷面示人，与“那件事”给他的影响是否有关。

　　对“那件事”，我一直觉得很抱歉，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认真地写在了那封“辞职信”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看了还是没看

　　（二）

　　易骁把一整袋咖啡豆从储物箱提到操作台，他注意到了推门进来的我。

　　“苏杭！”他欣喜地唤我，一边麻利地用剪刀在密封袋上剪出一个一字口。

　　部分客人因店长这一声唤，把目光落到我身上，让我觉得有些不自然。

　　“哇苏杭！好久不见！”蹲在收银台后忙碌的倩倩直起身，朝我挥挥手“原来老易找的救星就是你呀！”

　　“Linda他们呢？”和倩倩的对话似乎能帮我缓解一下被客人注视的紧张。

　　“Linda和Teddy都得了流感，西西学校期末考，店里就我跟店长。”说话间，倩倩拆开两卷硬币，飞快在小键盘上按下一串数字，乖巧的收银机就张开了嘴巴让她投喂，“这几天真的忙疯了，你再不来老易的老腰就要废...”

　　“我找的这个帮手不错吧。”易骁出声打断了倩倩，他来给我开吧台的小门，手上搭着那件我穿了大半年的米黄色围裙。辞职时我心情也不好，忘记带围裙走，现在知道易店长还没有把它丢掉或烧掉，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感激。

　　进到吧台内，易骁借身高优势把围裙从我头上套下，拉一下，把胸前绣着的“此间”Logo和我的名字露出来。单手按住我的肩膀给我原地转向，去系我腰后的带子。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易骁略兴奋的小语气让我一瞬间有点恍惚，仿佛他之前甩冷脸、一个月不理人的事情都是鄙人凭空想象出来的一般。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联系我的。”仿着他的格式，我也造了个句。

　　易骁笑了笑，帮我整理衬衫领子。

　　我抬头想看店长的脸，眼角的余光瞥见瞄准了这边的相机镜头，转过去看的瞬间，眼睛正好被闪光灯晃住。

　　下意识伸手去挡脸，却和易骁护在我眼睛上的手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
　　“啊抱歉。”

　　我俩都是习惯出于礼貌为小事道歉的人。

　　刚才拍照的客人和他们“磕到了磕到了”的表情，使我的脸不住地发红发烫，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去忙吧。”脸上的温度已经让我能猜到自己现在站到镜子前的模样，我轻轻推开易骁，也不敢看他，就从他身旁绕到操作间里面以干活的名义躲起来。

　　我听见易骁又用他的播音腔安抚客人。

　　“我可是把小苏同学当自己亲弟弟宠的，你们的小想法，不可以哦～”

　　有些客人发出小小的“哀叹”故意表示出失落。

　　可我好像是真的有些失落。

　　易骁宣布可以开始点单，成功把客人们的注意力和麻烦都引导到倩倩那里去。

　　我把他先前剪开的浅焙豆倒进澳制磨豆机里。

　　易骁是个很讲究的人，“此间”所有产品的原料都由他在创业调研时亲自踩点挑选。这份咖啡豆，就是他和一家智利种植园磨了几个月才拿到的特供。

　　我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在操作间一部分光线被挡住的同时停下。易骁手搭着装着茶的保温罐，额头枕在小臂上，很安静地看着我。

　　“不是说忙到快死了吗。”瞥了他一眼，我继续给机器设置模式。

　　他“嗯”一声，道：“我去先把果茶做了，你把咖啡豆倒进机器就来调冷萃，就三单。之后一块给拿铁单拉花。”

　　“我知道，老样子。”

　　按下start on，金属刀片开始了它们对咖啡豆的施暴。

　　谷物被搅动和撕咬发出的噪音，反而让我的内心平静了下来，我偷偷给了自己两分钟的时间，去观察工作台前那个让我牵挂了一个月的人。

　　店长调制饮品的左手臂规律地晃动着，力道轻柔。

　　易骁是我眼中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论外在，他本身长得又高又帅，在传媒名校学播音的说话声音还好听，善良阳光的邻家哥哥代表；他做人有追求，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店就真的去做，一年的用心运营，“此间”已成为这座城市的打卡点之一，他自己也成了社交网络上五十多万粉的小网红“小易哥哥”。

　　人如其名，他似一匹勇猛矫健的良驹，在追梦的大道上全速奔跑。

　　我来店里工作时，不过是一个考研二战失败又找不到专业对口工作的迷茫青年。毕业后连续的挫折，迫使我给自己贴上“无用”的标签，我变得更加不喜欢说话，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而言，易骁就是太阳一般不可触碰的优秀存在。

　　我的“太阳”是第一个会毫不吝啬地称赞我优点的人。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被忽视，可他却评价我为——“不可或缺”。

　　或许都因为初次见面时我帮了他一个小小的忙。

　　易骁家在外地，巧的是我父母就长年在他的城市工作。他便以这为缘分，常邀请我去他租住的房子里一起看电影打游戏。

　　他装修精致的小厨房也是他的新品研究室，在那里我被要挟着喝了不少我们店菜单上有的没的饮品。

　　不过易骁冲咖啡是好手，做饭是真的不大好吃。自打我在他那秀过一次厨艺后，只要我们遇上，他就没再为吃饭碰过灶。

　　也不知道这断联系的一个月，他点了多少次外卖。

　　“苏杭，你好了没....哎？”

　　易骁突然转过头，正好捕捉到我盯着他腰后的小蝴蝶结出神的模样，一瞬间被抓包的慌乱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去收敛表情和做伪装。

　　他嘴角上翘的意味，我似懂非懂。

　　（三）

　　我今天本来只是来帮忙的，没想到帮到坐上了警车。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进派出所做笔录。

　　“把你目击的情况给我们描述一下吧。”坐在我对面的警官态度亲和，他在看我围裙上还留着的那一小片血迹。

　　事情是这样的。

　　下午五点多左右，店里没有上午那么忙了，易骁做了一杯半糖拿铁，要亲自去给朋友送外卖。

　　“宠物医院的曲大夫点的。”

　　他朝我补了这么一句，我便照惯例额外打包了一份小红莓曲奇。

　　从我手里接过牛皮纸袋，他道了谢，又在我准备继续去洗杯子的时忽然拦住了我。

　　“你辞职...真的是因为要去国外上学了吗...”易骁问的谨慎而小心，他的眼神似乎也在恳求我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个问题我其实在辞职信里回答过了，他小心的模样说明，我对“那件事”的错误反应真的影响到了他。

　　我望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再次和他确认：“是的，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要上学，要去复习雅思了。”

　　易骁凝重的表情瞬间消散。

　　“那就好那就好～”他出门时乐乐呵呵地。

　　易骁离开不久，店里来了一对表情不好的情侣，两人似乎刚吵完架还没和好，点单的时候都分开付钱。

　　女生点了冰摇双莓乌龙，男生喝的是常温Espresso。

　　产生矛盾，可以坐下好好聊，但聊的结果也可以是更加糟糕。

　　我是被这两人对吼时的高分贝吸引出操作间的，外面只有倩倩一个女生，她应付不来这样的场合。

　　我拿了两碟覆盆子小方，走到暴怒的客人身边，哄他们坐下吃蛋糕。

　　“两位多沟通，不要在公共场合发脾气。”

　　女生脸一红，忙跟我道歉。

　　可那男人火气上来了，瞪着我道：“跟你有关系吗？”

　　其实拿蛋糕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幕，心里还排演了几个我慷慨理论的场景。可事实是我一见他怒目圆瞪的样子，后背就开始出汗，他一发声，我更是语塞喉中。

　　“你对小哥哥发脾气干什么啊！”女生赶紧拦在我和她男友中间，把他男朋友往回拉的同时安慰我：“抱歉啊小哥哥，给你添麻烦了，你进去工作吧，我们会处理好的。”

　　我答应着，回了操作台，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只要他们不在店里闹事就好。

　　可是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倩倩讲，他们后来没有再吵架了，吃着蛋糕聊聊天似乎和好了。但那个女孩因为在生理期赌气喝冰摇果茶，最后腹痛难忍，那男子焦急万分，倩倩给他们倒了热水，我则帮忙打了120。

　　救护车在来的路上，又急又愧的男人不知怎么又犯了浑，不去照顾正难受的女友，反来迁怒于我，斥我不关心女性客人、斥咖啡店不该制作冰饮害人。

　　可能这个举例不太礼貌：狗狗被主人凶以后就会更有表现欲来重博得主人的关注，通常是露出puppy dog eyes撒娇卖萌,但有的好面子的狗狗则会假装四处巡逻叫唤一圈，告诉主人它有在很努力地看家护院。

　　这个男顾客现在就是和后者很类似的情况：和女友吵架导致她赌气喝冰饮，他本身是因为关心而急躁愧疚，刚刚和好又想表现自己，就把冲我发火当成了他昭告天下他有多么爱女友的方式。

　　我戳穿了他，也成功惹怒了他。

　　他伸手欲揪我的衣领，我没有反应过来，后领被另一个力道狠狠一拉，躲过了那男子的攻击却也失了平衡，跌进易骁的怀抱里。

　　“没事吧。”

　　我摇摇头，易骁扶我起身。我之前心里排演的那些与人理论的帅气场景成了真，只是主角全变成了易骁。

　　没排演的，是那理亏男子竟会气急败坏，抄起用来给他女友倒水的热水壶，拧开了盖子。

　　“你要做什么！住手！”

　　易骁的喝声止不住他手上的动作，热水在易骁要上前夺水壶时被泼了出来。我这回反应过来了，想推开易骁，可后者反应更快，直接转了个身挡在我面前。

　　易骁极罕见地骂了声娘，我有预感到他要做什么，但易骁人高马大，真生起气来我拦不住。他几步上前将那闹事男子扑倒在地，两人厮打起来，有胆子小的客人吓得跑了出去。

　　易骁背上那一片水渍蜇的我心生疼。

　　这条商业街本就繁华，安保力量很强，五六分钟后，店内乱象终于引来了巡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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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像店里视频显示的一样，那个男客人用杯子打伤沈警官的额头，沈警官是来拉架的，但客人可能是打蒙了把他当我们店长了。”我和做笔录的警官老实交代道。

　　我围裙上的血是就是帮沈警官清洁伤口的时候沾上的。

　　警官送我出了笔录室，披着外套的易骁早就候在门口。

　　“好了？”

　　“好了。”

　　“回去吧。”

　　易骁觉得和那闹事者在同一个地方就难受，说不想等嫌疑人出来道歉了。要出门的时候，那闹事的人刚从审讯室出来，我本想回头看一眼，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很用力地把我的脸推了回去。

　　“不许看！”

　　（四）

　　回到“此间”，商业街大部分店面已经打烊。

　　卸了门锁，打开灯，店里桌椅整齐，地面干净，丝毫看不出发生过一次见血的纠纷。倩倩真的是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再走的。

　　易骁随意地拉了张椅子坐下，泄压般狠呼出一口气，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子，然后又伸手把自己的头发揉散，很没形象地往桌上一趴。

　　这是他有压力时会有的模样，我看过，这种情况得放他一个人呆一下，再去安抚。

　　我把店里的医药箱拿出来放在他趴着的桌上，找出来两包未拆封的医用棉。洗手台上的肥皂也被我征用过来。

　　高功率的暖气已经把屋里弄暖了，我推推易骁的手，叫他把衣服脱了。

　　“不是说了好几次了水不烫嘛，小题大作。”易骁语气是不耐烦，却还是乖乖做起了脱外套的预备动作，只是行动缓慢，让旁观者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疲累。

　　我从他手里接过厚重的外套，搭到另一张椅子的椅背上。他脱围裙和工作衬衫时，我取了半包棉花沾上了新开的矿泉水，然后半跪在椅子侧边等他把后背露给我。

　　热水到底还是热水，足以产生痛感的温差把狰狞的红印留雪白的背部肌肤上，这大片大片的粉红色迫使我的大脑将他挡住热水的场景在眼前反复播放。

　　那一下，肯定很疼的吧，

　　“又发呆？”易骁把我喊了回来“想什么呢。”

　　“没什么。”收起脑海中的小投影仪，我用蘸了凉水的棉球尽可能温柔地去擦那些红印，“感觉怎么样。”

　　“冰冰的还蛮舒服的，多擦点。”

　　“你以后遇到这样敢用杯子砸人脑袋的客人，可不能这么冲动，不然下次眼角要缝针的就是你自己了。”

　　“这种靠瞪瞪吼吼欺负人的，你不给他点教训他以后会欺负更多人。”

　　“反正...你少跟人打架...打架总归是不好的...”

　　“该打还是要打的，别伤人就行，男生打个架不很正常吗。”易骁似乎发现了什么，“你长这么大没跟人打过？”

　　“没...”我是真没跟人起过要靠打架解决的冲突。

　　“那...今天是不是吓到了。”

　　我点点头，其实吓到我的不是打架，主要是易骁发火的模样，但我没有打算说出来。

　　忽地，易骁转过身来，一把拥我入怀。

　　世界仿佛被他强行停止了一拍。

　　“是被我生气的样子吓到的吧。”他自己猜中了，然后靠近我耳边开了口：“对不起，吓到你了。”

　　被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抱住，我看不见易骁的表情，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接下来准备挑破那层窗户纸，去面对“那件事”了。

　　而默契之处在于，我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苏杭你知道吗...我前天才打开你的辞职信...我一直不敢看...我怕你是因为那件事才辞职、离开我...那样我会自责一辈子...”

　　“不是...真的不是的...”

　　“让我先说！”他给我的背来了一下，做为打断他的惩罚。

　　行，那他先说。

　　“我真的很抱歉...我早该想到...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纯情小男生...突然被一个男孩子告白肯定会被吓到...更何况你还是个胆小的纯情小男生...”

　　“我希望你相信...我那天和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出自真心...你在辞职信里说我是你的光...其实你又何尝不是我生命里的光呢...”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这样“没用的人”，何德何能可以成为易骁的光。

　　“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桥上，记得吗？我喝了酒，趴在栏杆上哭。你只是骑车路过，却停下来把我从栏杆边拉开，还说什么喝了酒站在桥边会很危险。你伸手拍拍我的头，连哄带拐载我回家，等我洗澡出来，桌上是你煮好的拉面还有个漂亮的太阳蛋。”

　　“我记得吃完面我们聊了很久很久，你自己不会喝酒也不让我叫啤酒来喝，就把冰箱里的可乐都拿出来，人家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到你苏杭这就是'借可乐浇愁'。”

　　“那时我创业遇到瓶颈，压力真的特别大，睡不好也吃不好，在你家那一晚是我那几个月来过的最好的一晚。”

　　“听你说烦心就业的事情，我就喊你来店里跟我学做咖啡，有个工作能让你安心些；你父母不在身边，我带你去我家玩也是怕你太孤独。你是我的恩人，我帮你、照顾你都是应该的，但是相处着，我就发现，我好像只有和你一起时才有一种真正在生活的感觉，我会想要努力去把有你的生活经营的更好。”

　　“我每天都会问自己，我想要什么。以前我想要属于自己的咖啡店、想要一间成功的咖啡店，但遇见你以后，这个答案就渐渐变成——'我想要一个有你的将来'。”

　　易骁松开了环住我的手，扶着我的肩将我从他怀里推出来，让我能够看到他的眼睛。

　　“但是告白那天你逃走时惊恐的模样真的太伤到我了。”

　　“我从那天起就开始失眠，闭上眼就在想象你嫌弃我厌恶我的样子，我控制情绪的能力下降，所以你辞职那天我才会那么奇怪，其实听说你拿到offer，我真心为你高兴但就是表现不出来。”

　　“讲的乱七八糟的，不管怎么说，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主动跟你告白。”

　　“我本来就不图你给我回应，只希望这份微不足道的喜欢和关注能让习惯性自卑的你在今后的人生里能稍微获得信心，如果真的有效的话，我还可以再告白成千上万次，直到把你变成一个自信的人。”

　　他望向我，眼神温柔，眸中流转的是爱意与真诚。我便坚信不疑。

　　“那现在，到我说了。”我把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中。

　　“是的，就像辞职信里写的，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但是这份感情，是在你先告白以后，我才感觉到它的存在，也只有在离开你以后，我才意识到它对我有多重要。”

　　“那天我的反应太激烈了...原谅我...我控制不住...收到你的告白...我应该是开心才对...”

　　“易骁...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太阳...跟着你...我才想要努力生活突破平庸...才决定去国外读书好离你近一些...”

　　“我就是个胆小鬼...我害怕去跨越你我之间的鸿沟...怕你会拒绝我讨厌我...也怕被周围人指点...我一直在尽力回避我对你的感情...所以你告白那一刻...我觉得真正被暴露的是我自己...才会表现的那么慌张...本能地想要逃...”

　　我的眼泪终究还是没出息地流了出来。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不会躲开...我会好好地拥住你...告诉你你对我有多重要。”

　　“你个傻子。”易骁的眼泪也滴到了我的手上。他抽出一只手，拿了张纸帮我擦眼睛。

　　那只手又移到我的脑后，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今晚去你家吧，我想吃你煮的拉面了。”

　　“再加个太阳蛋。”我补充道，遂即与他相视一笑。

　　今后就做一朵向日葵，追随着我的太阳，抬起头去欣赏这个美丽的世界，然后努力生长。

　　一个人的生命就像一场自驾巴士旅行，沿途你会载上很多人，有的人即上即下，有的人会陪你多坐几站。

　　而不经意间，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堂堂正正地坐上你的副驾：从此窗外风光有人同赏、车内冷暖有她/他知晓；走过山河万里，你不再孤单。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作者有话说

　　设定皆为虚构，如有雷同，切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