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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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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乏善可陈的房屋内,总算亮起了一抹橙黄色的暖光。
“你是说,你因为不会用我家的老式热水器,把自己的衣服全弄湿了?”兰掩手里端着一盆脏衣服,里面全是湿透了的属于alpha的衬衫和里衣。
程逸舟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明显坏了一半的电火炉旁打了个喷嚏,点了点头,“兰兰,怎么办?我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重,不会是感冒了吧?”
好脾气如兰掩,面对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alpha,也有些气息不顺。
都说alpha身强体壮,他的小院子虽然确实不保暖,但自己住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感冒过一次,说到底,还是程逸舟今晚自己太放肆,穿着单薄,在马路牙子边上坐了不知道有多久,洗完澡又光着身子出来乱晃,才导致自己生病。
但是喝醉酒的人,又怎么能乱吃药呢?
兰掩再一次后悔起了今晚自己的心软,在路过时多管闲事地停车询问程逸舟的状况。
叫程逸舟临时标记了自己不说,还要抽空出来照顾这么一个病号。
程逸舟在程家再怎么不受待见,那也是程家的小少爷,要是真在自己家里有个三长两短,兰掩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他叹了一口气,把昏昏沉沉的程逸舟扶了起来,将人往自己房间里送。
“兰兰……你要,带我去哪儿?”
程逸舟迷迷糊糊地跟着兰掩往里走,他今晚其实没喝多少酒,可以说一点儿没醉,但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对看到兰掩的欲望达到了顶峰,于是让代驾绕路经过了兰掩摆摊的地方,又意外发现兰掩今晚还没收摊,便主动下车,坐在了兰掩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为了让自己醉酒的模样更逼真,程逸舟甚至让代驾找地方给自己带了瓶酒,往自己身上洒了些酒水。
只是,今晚的风的确有些太冷了,他在路边等了兰掩半个小时,手脚都僵硬得有些失去知觉,进了兰掩的房子后,更是为了逗逗这个小omega,光着膀子惹了他好一会儿,此时此刻,头重脚轻的感受倒是实打实的。
“你不要说话了,程逸舟。”
兰掩确实生气了,程逸舟听出来了,可他心里又莫名美得有些冒泡。
看,多可爱的omega。
连生气都那么有礼貌。
他甚至没有叫自己闭嘴。
程逸舟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被兰掩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兰掩连人带被的把他塞进自己的被窝,因此也没发现在路途过程中,从程逸舟身上飘落的那一张毛巾。
他不得不又找出一条洗干净的毛巾,胡乱地在程逸舟的脑袋上擦拭,将他头顶多余的水分擦干。
“唔……小兰掩,轻点儿……脑袋要掉了……”程逸舟半张脸都被兰掩粗鲁的手法给搓弄了,他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只能抬起手去抓omega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
又喝酒又发烧的alpha眼下难得不是omega的对手,兰掩轻而易举地躲过程逸舟的手,擦干他头上的水渍后,将人一把扯了起来,塞了一只吹风机在他手里。
“自己吹干头发,不要把我的床打湿。”兰掩板着脸嘱咐着,拿起已经被alpha睡湿的枕头,和刚刚擦过头发的毛巾,走出了房间。
程逸舟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靠着床头听话地吹起了头发。
吹风机的噪音嗡嗡作响,程逸舟被吵得心烦意乱,但一想到兰掩的话,以及自己正坐在omega平日里睡觉的被窝里,便按捺下心中的烦躁,潦草拨弄着头发吹热风。
期间,兰掩又进来了一次,他将自己好不容易从储物间翻出来的那个半坏的电火炉拿了进来,放在程逸舟所在的床边,照亮了alpha的半边脸。
“兰兰……”程逸舟看到兰掩便眼前一亮,正要说些什么不着调的话,就见兰掩毫不留情地离开了房间。
程逸舟习以为常,回过头默默地对着那抹暖光,继续吹自己的头发。
——
兰掩来到厨房,看了一眼淡黄色的面糊,确定都搅拌充分之后,便把它们全用保鲜膜覆盖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的大桌子上。
随后,他又从橱柜里翻出了红糖,生姜,还有几颗干红枣。
兰掩倒出热水把干枣泡了进去,然后拿出生姜清洗干净,仔仔细细地去除了上面粗糙的外皮,切成了厚薄均匀的几片。
锅里盛上几碗水,捞出泡发的红枣,把红枣和生姜片都放了进去,开上火就等煮沸了。
等待过程中,兰掩找出一只石臼,把整块儿红糖放进去慢慢的捣,一边捣,一边想事情。
程逸舟这个家伙现在这么纠缠自己,周锦应当是不知道的,否则,以周锦的脾气,说什么也会想办法联系他,只为了警告自己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勾引他的好兄弟。
那程逸舟今天又算什么呢?
是和上学时的周锦一样,觉得玩弄自己这么一个毫无依仗的omega很有意思吗?
只要从指头缝里漏一点甜头,就能获得底层的感恩戴德,对于他们而言必定是既新鲜又满足的娱乐活动。
也罢,他们这些生来被全世界优待的alpha,在显赫身世的加持下,必然是不懂得体谅的。
好在程逸舟是个能交流的,不像当年的周锦那么凶残,想来,只要这位大少爷对自己的稀奇劲儿过了,就不会再来了。
只要再也不让周锦注意到自己,一切都好说。
锅里的水烧开了,兰掩关掉火,把滚烫的热水放在一旁晾冷,起身便去洗漱了。
等到兰掩洗漱完,裹着长长的居家棉袍,端着一碗晾温的红糖生姜走进房间时,程逸舟已经抱着兰掩留下的那一个枕头睡着了。
兰掩把床头的吹风机收进抽屉里,坐在床边推醒了程逸舟。
“程逸舟,醒醒,”兰掩把自己的枕头从alpha怀里扒拉出来,抓着他的肩膀晃动,“起来把这一碗汤喝了再睡。”
“嗯……小兰掩?”
程逸舟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兰掩一碰他的肩膀,就感受到了比自己烫得多的体温。
这一次,不是alpha的体温生来就比旁人高,而是程逸舟实打实的发烧了。
兰掩见他醒了,收回自己的手,把床头的红糖生姜递给了他,“喝掉再睡。”
程逸舟缓了一会儿,好像才想起来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他看着暖灯下的兰掩笑了笑,倾着身子往兰掩身旁靠,“兰兰喂我。”
说完,便就着兰掩端着瓷碗的姿势,低头衔住了碗沿,喝掉了姜汤的第一层。
早在程逸舟靠过来的那一瞬间,兰掩就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程逸舟裸露在外的肩膀,和他专等人伺候似的,一点也不抬手的喝汤方式,心里的小火苗噌噌往上冒。
兰掩皱眉,“你自己拿着喝!”
这下倒好,程逸舟见兰掩不配合,自己低着头也喝不到下面的汤底,干脆往后一靠,大半个胸膛都留在被褥外等着寒意的入侵,有恃无恐般的瘫在那儿,占了兰掩大半个床铺。
“兰兰,我头晕,浑身没力气。”
兰掩看着他烧得满脸通红都还挡不住的风流气,深吸一口气,拿起勺子舀起姜汤,略显粗鲁地就往程逸舟嘴里塞。
“赶紧喝完!明天一早你不走,我就去程氏集团找人,说他家小程总落我这儿了,再不走我就报警!”
“唔……兰兰……”程逸舟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浑话,来不及说完就被兰掩塞了两大勺姜汤,还颇有些狼狈地洒出些液体,沾在了他的下巴上,“……我……”
兰掩三下五除二的把红糖生姜喂完,刚想放下碗擦一擦喂洒掉的汤汁,就被前一秒还烧得奄奄一息的alpha扑倒在了床上——
“程逸舟!”兰掩一惊,他也不知道这个alpha哪来的精力,竟然在把自己扑倒的同时,扯掉了自己的棉袍。
程逸舟的发烧不是装的,但在这一刻还是轻而易举地将兰掩塞进了自己的被窝。
兰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程逸压住了,他则只能半趴在属于自己的床铺上,让alpha用手脚搭在自己的后背和腿弯。
“兰兰,”程逸舟的手顺着兰掩挣扎的手臂往前,攥住了他的手腕,“早点睡吧,时候不早了。”
“你!”兰掩生气地扭头,正要把这个神志不清的alpha骂醒,却给了程逸舟可乘之机。
程逸舟凑上前来,将下巴上的甜汤蹭在了兰掩的唇边,兰掩一不小心就尝到了自己熬制的红糖生姜的味道。
“……”兰掩瞪大了眼睛。
好在程逸舟也只是蹭了蹭下巴,做完这一切,他便将头埋进了兰掩的后颈,嗅着根本不存在的兰香,缓缓进入了梦乡。
“……睡吧……”
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雪松烟草味迎面袭来,兰掩条件反射地闭上双眼,却不知何时在这炙热的怀抱和生理性熟悉的气味中陷入了困意……
——
百里之外的某间总统套房内,一个身着睡袍怀抱柔软omega的男人骤然睁开了双眼——
周锦怀中揽着已经陷入沉睡的鄢汀之,omega身上的百合香与alpha遗留在他身上的橡木白兰地乎还没有散尽,这在以往是最能引起alpha兴趣的信息素的交织,如今却令周锦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今晚自己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梦到了那个低贱的omega。
那个劣质的、从出现在自己的第一面起,就拙劣模仿鄢汀之的omega,甚至还引诱自己犯下难以挽回的错误的omega。
周锦深吸了几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omega放下,走下床去喝了几杯冰水。
周锦走到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即使是凌晨也车水马龙的城市,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梦中omega的身影……
兰掩很瘦,平日里衣冠整齐看着还好,而只有与他共度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的周锦才知道,那家伙瘦得有多么无趣,除了一个例外的地方。
也正是这一个例外,叫周锦从高中开始便食髓知味,原本只是打算玩几天,渐渐的变成玩几个月、玩几年,甚至差点儿因此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好在那个老爷子也不算个长命的……
周锦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到了兰掩身上,他低咒一声,发自内心地鄙夷着这个下等的omega。
真是阴魂不散。
周锦的眼里渐渐浮现出一层狠厉,瞳孔深处却又夹杂着一丝令人看不懂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