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离婚的omega》茉下君

32、第三十二章

　　兰掩经过十二个小时的飞行终于落地时，F国黄昏的阳光正洒落在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他望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兰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真正深处其中，似乎也知道了一切再也没有回头路，独自来到异国他乡的恐惧反而渐渐散去。
　　兰掩看着还不算太熟悉的异国指示标，略微多想了几秒，才确定了自己接下来该走的路线。
　　诺维兰亚学院在另一座城市，兰掩还需要坐一趟2小时的火车。
　　而元薇薇帮自己联系的学导，会在那座城市的火车站接应自己。
　　兰掩拿出手机，正打算再确认一下自己的地图，国内那个给自己打了几十上百个电话的人，终于抓住兰掩开机的时机，将电话拨通了进来。
　　兰掩一愣，到底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小兰掩，你去哪儿了！”程逸舟沙哑急促的声音响起，不难想象在这几个小时里，alpha面对突然失踪的omega的焦急与不安。
　　“……”兰掩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思索了一下，静静地说，“程逸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你为什么——”
　　兰掩打断他的问话，“但是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程逸舟在电话那头沉沉的问着，听着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兰掩，你别这样，有什么误会先回家，我们好好说。”
　　“你其实和周锦一样，从来没觉得周锦那样作贱我有什么不对，不是吗？”
　　“……兰掩。”
　　程逸舟那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喇叭声。
　　程逸舟临时买了张从Y城飞往A城的机票，开着车在A城寻找兰掩的下落，眼下正停在兰掩转卖出去的店铺前，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程逸舟道：“你别闹了！”
　　兰掩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当年，我在那栋废弃的教学楼里，被周锦强迫，大声呼救的时候，你在哪儿？”
　　“……”程逸舟的心重重一跳。
　　欺骗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看，”兰掩抿了抿嘴，“连你自己都不敢回答。”
　　挑明了这层窗户纸，兰掩接下来的话也就不再那么难以开口了。
　　“程逸舟，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alpha，我得罪不起，我在A城也躲不掉。”
　　“所以，我把你给我的店铺卖了，到了一个你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卖掉你给我的店铺这件事，我虽然时不时会感到有些羞愧，但我觉得这也不应该由我该负责。”
　　“在我那段黑暗得几近活不下去的日子里，周锦，华君行，明绪……还有你……其实都不无辜。”
　　兰掩停顿了一下，电话里一时间只有两人寂静的呼吸声。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程逸舟，祝你未来能遇到一个真正能让你懂得爱的omega。不要再找我了，也请……”
　　兰掩深吸了一口气，“不要让周锦他们找到我。”
　　说完，电话里就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程逸舟怔怔地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了什么。
　　“……”
　　他无声咒骂了一句，再次拨打电话时，却怎么也打不进去了。
　　程逸舟从来没有像眼前这样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兰掩说的是实话。
　　对，他当年就是和周锦一样的货色，看不起omega，更不要说平等对待一个到贵族学校里的穷鬼omega。
　　虽然他对兰掩的兴趣，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诞生，但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当他明知周锦是怎么磋磨兰掩的时候，错误的将内心的烦躁与郁火归咎在alpha之间的竞争本能上。
　　——其实这么说也不错，只是……
　　他错估了自己对兰掩的感情。
　　当年他确实也想向周锦那样肆意对待兰掩，但并不是出于泄愤或者其他，而是被兰掩最纯粹的吸引，以及毛头小子对待心怡的omega生出本能的欲I望。
　　与周锦的“折磨”有着本质的区别。
　　所以，当年的他，也会在周锦欺负兰掩的时候，出于本能的装作与周锦之流截然不同的嘴脸，用言语打断一些周锦当着他们面对兰掩进行的“小打小闹”。
　　可再再过分的事情，只要周锦不说，他也就当不知道。
　　而年少时的装模作样，也顺利为他在兰掩心里争取了一个不同于其他alpha的特殊地位，让他得以在周锦出局后，成为离兰掩最近的“备选伴侣”。
　　但也只是“备选”。
　　他过去的装聋作哑，一直是横在与兰掩关系之间的一根刺。
　　兰掩如果永远不知道真相，程逸舟自然有信心装一辈子。
　　然而，天下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程逸舟的眼眶里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放在方向盘上的左手青筋凸起，他抖着手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电话那头的人吩咐道：
　　“调取兰掩从别墅出来后的监控，派人查看他用自己的证件去了哪里。立刻、马上！”
　　——
　　F国，豆仙城。
　　“呜——”
　　绿皮火车再次启程，鸣着笛离开了站台。
　　兰掩抱着背包向四周望了望，看到了一个高大的alpha举着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
　　看着那别扭的字体，兰掩一愣，然后笑了。
　　而那个alpha显然也事先做足了功课，看到兰掩，立刻笑着用力挥起了手臂。
　　兰掩走过去，用还不算太熟悉的F国话，礼貌开口问道：“您是元薇薇小姐介绍来的比利先生吗？”
　　“泥嚎！”深棕色头发，墨绿色瞳孔的alpha双眼放光地看着兰掩，激动伸出手来，要和他握手，“我是比利。小兰先生，我知道你，你希望的公寓我也帮你留意好了，我先带你去公寓看看，明天再去学院报到。”
　　“好，谢谢你。”兰掩听着比利不算标准，但交流顺利的华国话，心头感觉暖暖的，但还是开口说道，“比利先生，你说F国话就好，我到F国留学，总不能连语言都不学好。”
　　“哪里的话，”比利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低头看了一眼刚到自己胸膛的兰掩，伸手就想帮他拎包，“你不是申请了语言班吗？一年时间，足够学了——你把包给我吧，小不点儿。”
　　“嗯？”兰掩一个不留神，就让人提起了自己的包。
　　他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比利热情好客，对比利道了一声谢，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接受了他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