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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栀子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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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南栀讨厌红色。
这和她寡淡的性子有关,也和她画画的风格有关。
她偏爱一切清冷的颜色:雪青,月白,浅黛,像是从月光里诞生的精灵,带着不惹尘埃的仙气。
只有作画时偶尔沾染的朱砂,是她为数不多能接受的浓烈色彩。
“洛小姐,这次画展的主题是‘炙热’,您看……”
画廊经理的话被洛南栀淡淡的眼神制止。
她从桌上拿起一杯香槟,轻抿一口,姿态优雅,却又透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我的风格,你还不清楚?”
经理讪讪地闭了嘴。
整个圈子都知道,洛南栀,这位年仅二十八岁就享誉国际的美女画家,是个比她的画作还要冷的存在。
追求者如过江之鲫,却从未听闻谁能撬动她一丝情绪。
有人甚至放话,谁能追到洛南栀,就能在圈子里吹一辈子。
画展在T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举行,巨大的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洛南栀的作品,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洛南栀一身素雅的白裙,长发用一根木簪挽起,站在人群中,却像一株遗世独立的空谷幽兰,散发着清冷孤傲的气质。
她漫不经心地扫视着人群,突然,一个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个男人,小麦色的皮肤,线条流畅的肌肉在简单的恤下若隐若现T。
他背对着洛南栀,正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偶尔回过头,露出深邃的五官和桀骜不驯的眼神。
像是燃烧的太阳,充满了原始的魅力。
洛南栀的心跳,在那一瞬间,似乎漏了一拍。
“季松寒,你小子行不行啊,别到时候掉链子!”旁边的人用力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被称为季松寒的男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一把挥开他的手,“滚,你他妈才掉链子。”
粗鲁,直接,却又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野性。
洛南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般,无法移开。
经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压低了声音解释道:“那是这次给我们当模特的,叫季松寒,听说以前是玩极限运动的,后来受伤了才转行,脾气是差了点,不过身材确实没话说。”
洛南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叫季松寒的男人。
他正在和摄影师沟通拍摄角度,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对什么不太满意。
“不满意就直说,别他妈跟个娘们儿似的。”他说着,一把扯开身上的T恤,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周围响起一阵低呼,洛南栀却觉得,那小麦色的肌肤,流畅的肌肉线条,像是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充满了生命力,和她的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洛小姐,您看……”经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洛南栀的表情,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取消了这次画展。
洛南栀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就他了。”
经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您是说,让他做您的模特?”
“怎么,不行?”洛南栀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行!当然行!”经理连忙点头哈腰,“我这就去安排。”
洛南栀看着季松寒的方向,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有趣,真是有趣。
洛南栀没再说话,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季松寒。
他正和摄影师说着什么,语气不耐烦,还带着几分嘲讽,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像是在挑战着周围人的神经。
真是个……让人忍不住想要征服的男人。
安排的过程比经理想象中顺利得多。
季松寒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到底是在社会上混迹的人,面对洛南栀这样的大美人,态度虽然算不上多好,却也没见多少抗拒。
“洛小姐希望我能做您的模特?”他靠在化妆间的门口,双手环胸,小麦色的肌肉在简单的T恤下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怎么,你不愿意?”洛南栀放下手中的画笔,抬头看他,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究。
“呵,我只是好奇,”季松寒走近几步,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落在洛南栀身上,“像您这样的女人,也会需要我这种粗人?”
洛南栀没有被他言语中的轻佻所激怒,反而轻笑出声:“粗人?我倒觉得,你身上有一种野性的美,和我的画风……很搭。”
“野性?”季松寒挑眉,俯下身,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能清晰地闻到洛南栀身上淡淡的冷香,“你确定你想要这种野性?”
他的气息灼热,带着一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洛南栀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季松寒一把握住了手腕。
“怎么,怕了?”季松寒的声音低沉。
洛南栀心头一颤,一股陌生的电流从手腕处迅速传遍全身,她对上季松寒深邃的眼眸,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
“我为什么要怕?”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语气却不如之前平静,“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控制。”
季松寒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松开手,退后一步,像是故意给她时间调整。
“很好,”他低声说,“我也不喜欢控制别人,我只喜欢……征服。”
洛南栀被他这句充满暗示的话语激得呼吸一窒,她避开季松寒的目光,拿起桌上的画笔,冷冷道:“那就请季先生摆好姿势,我……要开始工作了。”
季松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按照要求走到画布前,随意地站定。他就像一头慵懒的猎豹,明明没有做什么,却充满了侵略性,让人无法忽视。
洛南栀的目光落在季松寒身上,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充满了力量感。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忽略季松寒带来的压迫感,开始调色,起稿。
一开始,洛南栀还能保持着惯有的冷静和专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季松寒的目光却像是有温度一般,在她身上游移,让她原本平静的内心泛起阵阵涟漪。
“你在紧张?”季松寒突然开口,打破了工作室的安静。
“我只是……在工作。”洛南栀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有些生硬。
“工作的时候,需要脸红吗?”季松寒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调侃。
洛南栀猛地意识到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一片滚烫。她恼怒地瞪向季松寒:“你……”
“我怎么了?”季松寒无辜地耸耸肩,“我只是觉得,洛小姐你这样……很可爱。”
可爱?
洛南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词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她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从来没有人敢用“可爱”来形容她!
“你闭嘴!”洛南栀恼羞成怒,手中的画笔重重地落在画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季松寒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更浓:“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你……”洛南栀气结,她真想把手中的调色盘扣在这个男人脸上!
季松寒见她吃瘪,心情大好,他倒不是有意要惹她生气,只是觉得平日里清冷如仙的洛南栀,偶尔露出这种小猫般炸毛的样子,意外的……可爱。
“好了,不逗你了。”季松寒收起脸上的笑意,随意地伸展了一下身体,走到画布前,摆了个姿势,“认真工作吧,洛大画家。”
洛南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被他搅乱的情绪,重新拿起画笔。
犯不着跟这种没情调的家伙置气,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可季松寒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即使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洛南栀也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看?”洛南栀终于忍无可忍,手中的画笔猛地一顿,在画布上留下了一道突兀的线条。
“不能。”季松寒回答得干脆利落,“你画的是我,我不看你,你怎么画?”
洛南栀被他的歪理噎住,一时语塞。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季松寒见她吃瘪,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我只是欣赏一下……艺术。”
欣赏艺术?欣赏她?
洛南栀才不信他的鬼话,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眼里的光芒,分明是想把她拆吃入腹的野兽,哪里像是什么懂得欣赏艺术的人?
可偏偏,洛南栀又无法否认,季松寒的存在,的确为她的创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灵感。
他身上那种狂野不羁的气质,与她以往画中清冷孤傲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碰撞出一种奇异的和谐。
洛南栀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制地加速,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到画布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工作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画笔与画布摩擦的沙沙声,以及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季松寒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洛南栀,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在耳边低语,撩拨着洛南栀的心弦。
洛南栀握着画笔的手猛地一颤,她没有回头,语气尽量保持着平静:“与你无关。”
“呵,真冷淡啊……”季松寒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洛南栀不再说话,只是埋头作画。
她逼着自己不去想季松寒那句带着落寞的话,也不去深究他话里的意思。
可他就像一个扰乱她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画面上,季松寒小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暖光,充满了生命力。
洛南栀描摹着他线条分明的肌肉线条,笔触却有些凌乱。
她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不断升高,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
终于,洛南栀放下画笔。
“呼……”
她长舒一口气,想要压下心头那股异样的躁动,却在抬头时猛然撞进了季松寒深邃的双眸。
他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灼热得像是要把她融化。
洛南栀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慌乱间碰倒了手边的调色盘。
“啪嗒”一声,金属盘子掉落在地,颜料飞溅,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道刺眼的痕迹。
“你……”洛南栀又羞又恼,却不知道该怪罪谁。
“你画完了吗?”季松寒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在耳边低语。
洛南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完成了作品。
画布上的季松寒,狂野中带着一丝慵懒,和此刻的他,竟有几分相似。
“嗯。”洛南栀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语气冰冷,“时间不早了,你可以走了。”
季松寒却并没有动,他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这么快就赶我走?”
洛南栀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天色已晚,我还要休息。”
“那……下次什么时候还能见面?”季松寒步步紧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洛南栀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此刻混乱的思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酵。
最终,洛南栀还是败下阵来。
“我会再约你。”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工作室,留下季松寒一人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