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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见石娘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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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兹之王很照顾他们,得知花漫楼身体不适后,大方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大帐篷,四个人住进去宽敞无比。
不过相比‘左彩蝶、右飞雁,花香满人间’的楚香帅,万花楼楼主显然是个人人觊觎,要不然就人人喊打的角色。
若不是和楚留香几人在一起,八成很快会有人来偷袭。
花漫楼裹着毯子缩在软榻上:“我说胡大侠,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吧?”
“你中毒是因为——”
“因为水。”花漫楼打断他,故作恶狠狠道:“若再说是因为你,我就把你拉进我的万花楼接客一年当补偿如何?”
胡铁花立刻闭嘴,只是乖乖坐在床边。
花满楼叹息,自己从来独自行走江湖,来去无踪不买任何人面子,不交朋友不套人情,不认识她的擦肩而过,认识她的或巴结或耍阴谋诡计,总之是另有所图。可是——看看这三个,姬冰雁和她相处不错,知道她是女子后多有照顾,另外两个不知道抽什麽风,她很弱不禁风吗?真打起来胡铁花不一定是她对手。
四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拌嘴,很快说到正事。
“也就是说,那极乐之星是送来这里。”
“没错,要找石观音的下落,必须着落在这里。”楚留香对花漫楼道:“你中的毒,也只有石观音才有解药。”
“这点我知道。”那个女人不会给,还要想点办法。美男计……恐怕不成,她不是真的男人,上了床什麽都掩饰不住。
“楚香帅,你可知道那石屋中的观音像就是石观音本人?”她忽然问。
楚留香点头,他们很快便反应过来,但等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杳无人踪。
“那么楚香帅认为,石观音会不会看上你?”花漫楼促狭笑道:“若是如此的话,或者您老能给我求得解药。”
楚留香苦笑道:“我们还是想别的法子,忘记这个——提议。”
“如果你希望的话。”花漫楼一脸坏笑。
这时候门口突然有动静:“楚香帅,花楼主,我们可否进来?”
楚留香立刻去开门,免得面对这三个家伙促狭的目光。进来的是那对兄弟,姓什么来着?花漫楼没在意,他转头装作自己已经睡了。
这对兄弟立刻放低了声音:“是否打扰你们休息?”
“无妨,花楼主的身体不太好,睡的沉些。”
“可是……”他们有些为难:“这次来我们是爲了一件喜事,和花楼主有关。”
喜事?楚留香立刻笑道:“不妨一说?”刚刚还笑话他,弄不好这时候自己的笑话就送上门了。
“实不相瞒,在下等也不愿唐突,实在是公主一见钟情,我等也只好义不容辞。”
一见钟情?是指——姬冰雁看向花漫楼,强烈怀疑那公主的眼光。看起来明明很正常,却相中一个女人。
“是花楼主?”
“正是。”
楚留香和胡铁花的表情都有点怪,倒不是说吃醋,只不过……
“公主急着要回覆,所以是不是能请花楼主——”
“在下的荣幸。”花漫楼突然道,他坐起身:“能得公主垂青史在下的荣幸,岂敢不从命?”
那对兄弟立刻眉开眼笑:“太好了太好了!那我们这就去回覆公主,若能定下婚期,说不定我们兄弟还可以讨杯喜酒喝。”
这对兄弟吉祥话说了一箩筐,诺诺离去。
楚留香道:“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那么娇俏可人的公主既然看上我,我怎能忍心让对方失望?”花漫楼兴致勃勃,连神色都好了不少:“弄不好冲冲喜还能让我解了这身剧毒,届时洞房花烛、缱绻缠绵,几位可别嫉妒。”
姬冰雁冷哼一声:“你?洞房花烛?”
“这是自然,就算我身中剧毒,男欢女爱的力气总是有的。”谈起这些事,花漫楼从来是其中最大胆的一个。
楚留香和胡铁花都无语,这是不是就叫风流不要命?
姬冰雁更无语,她真是女人?
“注意你自己的身体。”就算说不管,楚留香还是忍不住警告了他一句。
“你们等着给我庆祝就是。”花漫楼靠在那里:“若那公主心急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定下婚期。楚香帅,我们要不要赌赌看?”
“你又想赌什麽?”楚留香倒觉着自己心里堵得慌。
“赌公主殿下什么时候来和我定下婚期,我赌一个时辰之内如何?只要过了一个时辰,都算你赢。”
这赌注的赢面很大,不过看了花漫楼半晌,楚留香还是摇头:“不赌。”
花漫楼撇唇道:“你次次不赌,有什麽意思?”
“你次次都赢,有什麽意思?”楚留香反问道。
花漫楼一笑道:“被你发现了。”赢面没有九成,他的确从来不赌。
“逢赌必赢有什麽好?”
“刺激是少了些,总比逢赌必输好得多。”她只是不愿意成为输家,只怕有一天会输不起。
帐篷外再次响起那对兄弟的声音,花漫楼耸肩,这次的确是他又赢了。
婚期订在第二天晚上,这位公主还真是急得很。
宽衣高帽火红的颜色,笑得胡铁花差点儿钻到桌子下。
花漫楼踢了他一脚,如果不是自己的话,今天穿这身衣服的就是他!
一身新衣换上,红色的衣服衬得花漫楼苍白的脸色全无,精神充沛喜气洋洋。
楚留香终于露出笑容:“恭喜恭喜。”
“你是突然想通,不再为美人儿别扭了?”花漫楼故意开他玩笑。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可不好过,他当然要轻松轻松。
“都做了新郎,就别那么利口利舌的,小心吓到新娘子。”
“我对女子当然足够温柔。”这个时候花漫楼仍然扇不离手:“或者你不喜欢我的说法?那我说句同喜如何?”
“这有什麽可同喜……”楚留香不再和他纠缠于言语:“你该去接新娘了。”
花漫楼悠然步向大帐,接受其他人的祝福,远远一句话飘来:“我现在喝不了酒,如果可以的话,记得帮我挡一挡。”
这点他义不容辞,虽然不太可能。
新郎总是会被灌无数酒水的那一个,花漫楼开始感慨自己的苦命。答应娶这位公主是爲了见石观音,不是爲了把自己的肚子灌满,一走路都能听见声音。
她一直注意着,眼尖地看到楚留香将龟兹之王挑给他的蛋收入袖子后,就开始醉态可掬摇摇欲坠。
石娘娘,我来了。
带着满身酒气被扶入新房,等身后的门关上后,她脚步立刻变得轻如翎毛。
飘过重重红色的幔帐,看着端坐在床上盖着盖头的女子。
他不紧不慢在床边坐下,鞠起她垂落身侧的发丝嗅了嗅:“好香啊。”
女子似乎是害羞的动了动。
“娘子别急,今晚是新婚之夜,我们有很漫长的夜晚要渡过。”他慢慢挑起盖头,看着那张在灯光下美的令人窒息的脸。
琵琶公主的美和她相比完全是云泥之别,这张脸会让任何男人甚至是女人屏息,在新娘艳丽装扮的衬托下,可以将一切都交给她,不管是人还是心。
“不是琵琶公主我早已想到,但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惊喜。”她摩挲着那张美丽的脸蛋,柔声道。
“你早就知道?”她也以同样温柔的声音反问。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花漫楼的眼睛更亮:“我当然猜到你父王的想法,也有眼睛能看出琵琶公主喜欢的不是我。”
“对不起。”新娘立刻低头道:“我的身体不好,所以只能……我不是故意骗你。”
“我知道,你当然不是故意。”花漫楼挑起她下巴,在她嫣红的面颊上落下轻吻:“你是算计,我亲爱的石娘娘。”
同一时间,外面守夜的楚留香发现一团红绒毯挪向自己。
他不确定是善意,因为姬冰雁被胡铁花拉去喝酒,难得的好日子,他们八成会喝醉。
“扑哧!”一声轻笑让他张大眼睛,随之席卷的就是深深的怒意。
“你怎么会跑出来?”
“我来找你呀。”琵琶公主笑着拿出一瓶酒,纤细的手指上夹着两个杯子,尤其露出了一双藕白色的赤裸手臂。
楚留香的脸色阴沉:“回去!不要逼我把你绑回去。”
看样子他真的异常愤怒,琵琶公主连忙娇声道:“你让我回去哪里啊?新房我可是不敢去闹,就算新郎不撵我,新娘子也会把我赶出来。”
楚留香一怔:“你不是新娘?”
“当然不是,父王的公主不止我一个吧?嫁过去的是大姐姐。”琵琶公主一边说一边走过来,脚下踉跄就扑在楚留香身上。
不过她扑下来的速度很慢,更象是偎依。
毯子慢慢滑下来,露出她赤裸的身体。
楚留香象是呆住了,就这么任由她钻进自己盖得被子里,和他分享一个狭小的空间。
但就在琵琶公主吃吃笑着去捏他鼻子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不顾美人跌在地上,径自走向后面不远处装点了红色的帐篷。
“你做什麽?”琵琶公主卷着被子站起来,脸上被愤怒染了绯红。
楚留香回头对她笑笑道:“公主,为保全你那位姐姐的名节,或者你可以替我进去,阻止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为、爲什麽要阻止?他们已经成婚,已经是夫妻。”
“你不去就只好我去了。”楚留香半点也没耽搁。
“等一下!”琵琶公主终于知道了他要做什麽,立刻挡在他面前:“你爲什麽一定要阻止?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我……我喜欢你嘛。”
楚留香笑得温柔,他一向不希望让心存美好爱情的女孩失望,但今次不行。
想到花漫楼被骗,而且是这么重要的婚姻大事,他心里就有一股火气不发出来不舒服。
“现在阻止,你姐姐还能嫁得出去。”
“我姐姐已经嫁过了!”琵琶公主气冲冲地非常艰难地跟在后面:“而且你的朋友也没有反对,不然他早冲出来了。”
“他知道顾全大局,而且……”
楚留香没有说,而且花漫楼这个人相当没有所谓的节操,只要他觉得可以,他能把那公主的初夜夺取再弃之敝屣,他非常确定。
“喂……喂!”琵琶公主叫不住他,只能怒气冲冲看着他走掉。
她眼珠一转,回去自己的帐篷换衣服。姐姐的新房怎么可以随便被人打扰?就算是楚留香也不行。
花漫楼的新娘靠在她怀里,手放在她胸膛上,和她相视而笑。
“你可轻易点,美人儿,我现在身体虚弱。”花漫楼靠着床柱,单手环着石观音的腰。
石观音全身都靠在他身上,却轻若无物。她该庆幸自己有个小小的胸并且伪装的够好吗?只要石观音不伸手进去就不会发现。不过她最好不要去挑逗自己的喉结,那是假的。
“你早知道我是谁?”石观音的笑声比刚才更妩媚更动人。
“当然,石娘娘风姿卓越容颜无双,我见过一面就无法忘怀。”花漫楼仍然是轻佻的语气:“万幸娘娘也没有忘记我,我才有这个机会一亲芳泽。”
石观音吐气如兰,眼波温柔的能腻死人:“我们又何必多说?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
“正是如此……”花漫楼的手指探入她衣服,顺着脊背溜下去,带来一阵销魂的战栗。
不过他却脸色一暗,头转到一边呕出口暗红的血。
他苦笑着放下手:“在下可还有这个性命去消受娘娘的美意?”
石观音咯咯笑道:“像花楼主这样的人,我又怎么忍心?”
“在下多谢了,但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若是娘娘有什麽要在下效劳,在下定然从命。”
“真的这么听话?我可没安好心呢。”
“这是自然,娘娘的心思我能猜得几分,不过那龟兹之王骗婚也不见得是好意,娘娘省得在下自己动手,在下自然感激。”
石观音更加愉悦:“这么说若是我不来,你还要对你的新婚夫人动手?”
“我不如楚香帅他们的良善,布置一个新房被袭击的假象很简单。”
石观音笑着飘下床,扔给他一丸药:“花楼主,妾身恭候大驾,可不要让妾身失望。”
花漫楼把玩着那丸药,懒懒道:“固所愿矣。”
等石观音离开之后,他立刻把药丸扔进嘴巴,那女人现在绝对不舍得杀她。
心情大好,她把床下的尸体搬出来扔到床上,弄乱屋内的东西,才靠在床头,吐出那口逼毒积压的黑血,闭上眼睛。
内腑在翻腾,石观音这丸药真省事,起码不用他给自己一掌。
本以为到明早才会有人来,谁知道他眼睛刚闭上不久,新房门就被人打开,一道人影卷了进来。
花漫楼睁眼看他,气若游丝:“楚香帅是来闹洞房的?可惜晚了一点。”
楚留香立刻掠到床边,沉声道:“怎么回事?”
花漫楼让他看到床内的尸体:“石娘娘来做我的新娘,被我发现之后竟然走了,真是可惜。”
“石观音?”
“是啊,顶替了新娘的身份。”花漫楼轻咳一声:“不过好在他对我还算有兴趣吧,这条命总保住了。”
“你是?”
“她给了我解药。”
楚留香神色放松下来,但随即又皱眉道:“她是故意来顶替新娘,好让龟兹之王与我等反目?”
“差不多,不过若是你今晚不来,明日便能看到被杀死的新娘和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新郎。”花漫楼露出疑惑的神色:“说真的,你来做什麽?”
楚留香竟然觉得有点语塞:“琵琶公主来找我。”
“喔……投怀送抱,果然同喜同喜。”花漫楼立刻出言揶揄:“那你不享受女人恩,跑来找我?”
“琵琶公主去找我,他们骗婚。”楚留香又看向床上的死尸。这位公主的确不好看,难怪不肯出来见人。
“谢谢。”花漫楼忽然说:“你很在意?”
“什麽?当然不是。”楚留香立刻道:“你性子不好,我担心你下杀手。”
担心他下杀手?花漫楼冷笑:“楚香帅真是了解我,大仁大义,我是动了这个心思又怎样?若不是遇到石观音,这女人就是我杀的了。”
他不在乎任何事,又怎会在乎一个骗婚女子的性命?
他底音冰寒,语调虽然和缓,但说得绝对不是假话。
“不是我说,你……”楚留香真不知道怎么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但花漫楼对于人命的态度他却实在无法接受。
而且他为什么突然发火?
花漫楼勾起嘴角:“若是楚香帅觉得我的所作所为不对大可忽视,反正一年之期而已,何苦一定要我改邪归正?邪魔外道就是邪魔外道,我从没觉得我是好人,也从来不想当个大侠。”
楚留香竟然还是说不出话,花漫楼说的是对的,那是他的决定,其他人有什麽资格质疑?
“楚大侠若是将我当个魔头看我欣然接受,想秉着您的正义教化我,敬谢不敏。”花漫楼挑眉道:“门外有人声,我该晕了。楚大侠不愿的话尽可以让别人把我叫醒,一个魔头的阴谋诡计,自然不需要楚大侠帮衬着遮掩。”
他闭上眼睛靠在那里,刚刚解了毒的脸色仍然苍白,胸口红衣上一团不显眼的暗红色,嘴角的血迹表明是从那里吐出的。
他的心情很不好,非常非常差,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的确可以走。
可是……他转身出去迎向来人:“公主,立刻叫你父王来。”
“怎么了?发生什麽事?”
可以听见琵琶公主不顾楚留香的阻挡冲进来,然后一声尖锐抽气——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