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街少年斗殴史》九尾野狐禅

1、张小三的记忆片断

　　张小三成长的年代是汴河街最辉煌的时代，关于这点市志没有记载。但街上的每个人都认为那是一个真正的黄金时代。汴河街还没有被旧区改造，老房子也没有被密集的新式小区所取代。
　　白天总是有打赤膊晒太阳的人们，入夜便有无数路边摊，热闹非凡。
　　放学的孩子穿过路边停着的自行车，夕阳映着棉花糖。张小三也曾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
　　那是一个还吃得到老福馄饨摊的柴爿馄饨的美好时代。

　　张小三时年十五岁，正处于躁动不安的懵懂青春期，然而除了偶尔逃课打打游戏机，跟着大孩子屁股后面起起哄外并没有太大的作为。
　　他的青春记忆，源于那家街角的名叫“猫和老鼠”的游戏机房……

　　那是多么难忘的一个下午阿，那是多么难忘的情景阿
　　张小三至今还记得那种突来的触动和震惊……

　　那个少年，只是靠在那里
　　任凭眼前的小箩筐承载着哗哗流下的游戏机币
　　闪闪发亮

　　一束昏黄的午后阳光照射进来，映着少年微翘的唇角
　　和满钵的代币
　　闪闪发亮……

　　张小三情不自禁惊叹了一声。
　　少年皱起了眉毛。
　　“喂，你干什么”看场子的大胸阿黄走过来瞄着那少年。
　　“没见过玩得好的阿？”少年斜了他一眼。
　　“又是你……”阿黄盯着他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别被我抓到你动什么手脚！”
　　少年哼了一声，“不玩了，我要兑钱”
　　阿黄凶横地蹬了他一眼。

　　张小三不由自主地尾随着他走出了游戏厅。
　　“喂，你跟着我干嘛”少年在街角停住，扭头。
　　张小三有些结巴“……我，我……”
　　少年打算不再理会他，转身就走。
　　“……老大！让我跟你混吧”他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角。
　　“放手……你白痴阿……”少年讶然地挣开他的手。
　　于是夕阳下
　　只余下张小三被拉长的孤寂的影子。

　　“了不起啊……拽什么拽……我只是想要你教我……扣角子的窍门而已嘛！……”
　　张小三的悲鸣回荡在汴河街初降的夜色中。

　　三天后张小三就完全从这件事的阴影中摆脱出来。
　　他精神焕发，神采飞扬。
　　原因连他价隔壁小红屋顶上那只猫都知道
　　不就是跟了个大哥么
　　“什么叫不就是……我家老大厉害着呢！”张小三把前日的打击抛到了九霄云后，开始了自己无比光耀的马仔生活。

　　张小三第二次在游戏机房里遇见那少年的时候，他心中已有了底气，脸上居然也带了一丝拽样。
　　不过那少年显然没有相关记忆，他自顾不暇。这次他碰上的是斗殴，围着他的是街东高家三兄弟，彼此僵持，偶有推搡。
　　阿黄冷冷地站在一边盯着他们。
　　他们默默走出游戏机房。
　　看着阵势一场好架在所难免，张小三也悄悄跟了出去。

　　街角后的死胡同，是传说中的拗分圣地，基本上想堵人的都特别钟意这里。
　　张小三跟过去的时候，已经开打了，一句废话没有……三兄弟中的老二先冲了上去，老三也一脚从另个角度袭来……张小三不是打架的高手，但却是看人打架的行家，他一眼就看出那少年难对付，由肘及拳，角度力道都十分刁钻，活络异常……眼看三人似乎还不及他一个，只见高家老三似乎发了飚，冲上去死命扣住了他，老二顺势在他脚弯处踢了一脚，张小三暗叫不好，只见三人中的老大拾起了路边的半块砖头……

　　张小三心知不妙，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