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录》鄯月光

107、森林公园奇案（6）

　　“你再看这道擦痕。”黄局的手指在示意图上嗒嗒地一敲：”这道擦痕，一头述着床一头通向门外。这是一个后来者留下的痕迹。因为，勘查现场时我就注意到了，这道狼痕扇带着抹去了几个韩丽萍的和沈宇田的勒印。”

　　“哦。”陆千骏一下子被点醒了，“你是说有一个后来者在韩丽萍离开后杀死了沈老爹，直奔床边也许是翻找什么东西……”

　　“对，不是翻找什么东西，”黄局打断了陆千骏的话，“因为床上并没有被翻动的迹像。”

　　“对，”陆千骏接着说，“这个后来者可能在床儿取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倒退着擦掉自己的足迹出了门。”

　　“对，这个后来者，就是直接的杀人凶手，”黄局目光炯炯，“千骏，现在我来推演一下那些画面，……你来鉴定看是否有道理。”

　　陆千骏也是目光炯炯，心里非常激动。

　　黄局点上香烟，摆动他瘦长的双腿，缓缓地走动着，边走边说，比比划划，好像一个电影导演在说戏。

　　“夜里，森林沉寂了，百鸟也睡了。在离沈老爹的家有一里路的公园管理处里王邦彦睡了。在离小别墅只有一百公尺的罗元茂老汉家里，这一家农民也睡了，最后，在小别墅里，沈老爹睡了。他隔壁房间里沈家慎和韩丽萍两口子也睡了。可是真睡了吗？没有，至少其中有几个人没睡。在夜里两点钟之前，有一个人，一个女人，蹑手蹑脚地来到沈宇田的房门外——这是韩丽萍。她用钥匙打开暗锁，也许她的手里拿着一个蒙着黑布的手电筒走到了平柜边，打开柜门......”

　　“取走沈宇田的价值三十万存折，”陆千骏忍不住插话，“甚至，取走里面的所有的钱。”

　　“不，”黄局微微一笑，“很可能，她什么也没得到。这是因为——第一，韩丽萍即使拿到那三十万的存折，她也不可能取出钱，因为银行在这方面的取款程序是十分严格的；第二，这三十万存折，我估计沈老爹可能托放在银行里。”

　　“那么，”陆千骏说，“韩丽萍拿走了什么呢。”

　　“我怀疑……”黄局摇摇头，“我倾向于认为她什么也没拿到。因为还有那张床还有那道擦痕，别忽视那道地板上的擦痕。”

　　“嗯，对，还有一个后来者。”陆千骏领悟到了，“你接着说。”

　　黄局吸了一口烟，缓缓地说下去：“假定韩丽萍没偷到钱就无可奈何地离开了沈宇田的房间，那么，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呢？我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当韩丽萍离开时她的响动惊醒了沈老爹，于是老人下了床，开门查看，就在这时一个守候在门外暗影中的人闪出来，趁老人转身的时候一下子用尼龙绳勒住了老人的颈顶……”

　　“对。”陆千骏兴奋地说，“很可能是这样！”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黄局不以为然地摇摇手指，“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如果是这样，刚离开的韩丽萍应该在隔壁房间听到响动甚至能看到谋杀的场面，现在我来讲讲第二种可能，请注意听，当韩丽萍离开屋子后，守候在门外暗处的凶手并没有动，直到韩丽萍回到她自己的屋里，又过了好一阵，守候在门外的凶手才……比如说在虚掩的门上弄出一点声响惊动沈老爹。沈老爹下床走到门边，忽然，扭头看到了平柜的柜门大大开着，他惊讶地回转身，准备返身走近平柜，可是才走了一两步，凶手扑了上去一下子用尼龙绳从背后勒住他的颈项。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老爹没有倒在门外，而是倒在门内。然后，请注意，——这个凶手进了屋子，也可能是手持电筒，直奔床边，很可能从床上或床下取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倒退着擦掉自己的足迹，跨过死者的身体逃出门外。我估计这时候外面正是风雨交加，因此，凶手不必顾虑自己会留下足迹，就这样他扬长而去了。”

　　当黄局停下讲述，陆千骏皱着眉头思索着。

　　许久他低声说，“大领导。我同意你的推理，那么你认为凶手可能是谁呢。”

　　“还没到瓜熟蒂落的时候……，”黄局摇着头。

　　“是啊，有些问题我没想透。”陆千骏说，“比如罗根林当晚的情况如何，他一大早到底去哪里？王邦彦当晚又在干什么？还有，沈家慎和韩丽萍夫妻两个为什么要多吃两片安眠药？……”

　　“这些都是谜，”黄局微微一笑，“不过我们只要突破了一个问题，就可以柳暗花明。”

　　“突破什么问题？”

　　“勒痕！”

　　“勒痕？”

　　“对，死者颈项上的勒痕！”黄局一下子拉开抽屉，把那几张勒痕的照片举在灯光下。

　　“这……”陆千骏仍不够理解。

　　“千骏，”黄局笑着说，“首先，我们必弄明白颈子和脖子的区别。”陆千骏眨着眼，跟不上黄局的思路。“这儿，”黄局摸横自己的咽喉部位，“叫颈子对不对？”

　　“对。”陆千骏忍住笑。“这儿，”黄局又拍拍自己的后脑勺下面，“这一部分叫脖子，对不对！”

　　“对，脖子。”

　　“你别笑，”黄局严肃地说，“必须先明白颈子和脖子的区别一点也不能含糊。然后，你看，勒痕交错的地方在哪儿？”

　　“在脖子上。”

　　“说明了什么？”

　　“说明凶手是在死者背后下的手。”

　　“对！”黄局兴奋地一拍桌子，接着从抽屉里取出那很白色尼龙绳，“现在我扮演沈老爹，你扮演那个凶手，来，你从背后来勒住我的颈项。”“唷！真勒呀！”陆千骏噗哧一声笑了，"我的手劲可不小呢！"

　　“就要你手劲大才好，来，试一试。”

　　“大领导，”陆千骏犹豫着，“我看算了吧……”

　　“别担心，”黄局笑着背过身去，“我多少还能在颈子上运点气。来，用力勒，一定要勒出印子来。”

　　陆千骏犹豫了一下，明白了这一模拟实验的重要性。于是，他模仿着凶手敏捷的样子，一下子将尼龙绳从后面兜到黄局的颈子前面，然后双手向回拉。……直至黄局打了个停止手势，陆千骏赶紧松手。

　　“怎么样，受得住吗？”陆千骏担心地问。

　　“没关系！”黄局哈哈一笑，“现在你看看我的脖子，勒痕跟照片上的一样吗？”

　　陆千骏细细一看黄局的颈项，上面是留下了一圈灰白色的勒痕，可是在脖子上，勒痕的交错部份很少。

　　“噢！我明白了！”陆千骏一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道：“凶手不是这样勒！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