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提分手之后》枳厘

27、第 27 章

　　他捡起来，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不远处，雨声与咖啡机的低鸣交织在一起，这才想起，已经过了许久，对方早就离开了。

　　霎时间，手里的皮夹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赵洛凡思忖了片刻，犹豫要不要交给吧台的服务员，等着对方回来找就好了。但想了想，还是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

　　雨天的交通十分不畅，赵洛凡在檐廊下站了一会儿，才等到一辆空车。

　　回到家时，裤腿已经湿了，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仿佛有一只湿漉漉的手在轻轻摩挲。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大致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手指在发送键上停留了两秒，最后还是按了下去，随后，拿起睡衣匆匆进了浴室。

　　窗外，雨声渐渐地小了。这场雨并未能驱散夏日的酷热，空气依旧躁动，夏日的湿热在短暂的沉寂后又卷土重来。

　　片刻后，浴室的门被缓缓推开，赵洛凡的皮肤在热气的蒸腾下有些泛红。碎发随意垂在额前，发梢还在滴水。

　　他还惦记着刚刚发出去的消息，第一件事就是去拿手机。刚点亮屏幕，好几条来电提醒让他眼神一诧。

　　还未等反应过来，下一秒，铃声便再次响起，清脆而急促，平白生出一种紧迫感来。赵洛凡深呼了一口气，才按下了接听键。

　　“钱包在你那儿？”熟悉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冰冷而尖锐，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赵洛凡心底诧了一瞬，镇定地解释，“是。我在咖啡店里捡到的。当时你们……”

　　对方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度，“你打开了？！”

　　他连忙澄清，“没有，没有。”

　　这也太不礼貌了。

　　沉默来的很突然。隔着屏幕，他似乎能听见对方沉重的呼吸声。

　　许久，祁峥才低低地开口，“你在哪儿？我现在来取。”

　　窗外，夜幕已经低垂。远处，街道的喧嚣透过夜色的缝隙，隐隐约约地传来，赵洛凡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迟疑地推辞道，“现在已经不早了，要不……”

　　“地址！”祁峥的声音已经很不耐烦了。

　　半晌，他报出了一个地址。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了。

　　赵洛凡怔怔地走到沙发坐下，垂着头，黑色的皮夹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了。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像是在看一个潘多拉魔盒。

　　这个皮夹里有秘密。

　　一股无法言说的怪异在心底蔓延。

　　祁峥不是什么细致入微的人，更准确地说，丢三落四才是他的常态。一个皮夹而已，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底悄然生根。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只余下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深吸一口气，随着“啪”的一声轻响，皮夹的内层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几张银行卡、一些零钱和几张名片。

　　刹那间，他瞳孔骤缩，心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攥紧。表情有一点点困惑，更多的是呆滞

　　——赵洛凡看到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那不是一张正脸。似乎是在冬天，还带着围巾，阳光落到眼睛里，瞳孔被照成好看的琥珀色。

　　*

　　“砰砰”的敲门声把他的思绪扯回了现实。他快速收拾好东西，起身去开门，表情还算冷静，脑子已经一片混乱了。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勾勒出祁峥挺拔的身影，他开门见山：“我的钱包呢？”

　　“……你先进来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说完，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

　　茶几上，那个黑色的皮夹静静地躺着，显得格外醒目。祁峥径直走过去，拿起看了一眼，转身就要走。

　　“我打开了。”

　　脚步声乍然顿住了。

　　赵洛凡坐在沙发上，微微佝偻着身子，又重复了一遍，“我打开了。”

　　他背对着祁峥，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许久，才回过头来，“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聊一聊。”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周遭只余彼此微弱的呼吸声回荡。半晌，祁峥嗤笑了一声，两步走至他身前，“聊吧，你想聊什么？”

　　骤然的靠近带来一股强烈的紧迫感，让赵洛凡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咽了咽口水，努力找到一丝头绪。

　　“你…你和今天那位小姐，是…是什么关系？”

　　“我女朋友。”祁峥眼皮都没抬。

　　短短的四个字，宛如一记重锤砸在他心上。

　　赵洛凡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转变为不可置信地呢喃，“可是你明明…你明明不喜欢女生……”

　　“你想多了，我可没说我只喜欢男的。你不是都去相亲了么？我也想试试。”

　　“那为什么这里还会有我的照片？”

　　赵洛凡猛然站立来，他顿了一下，表情如鲠在喉，竭力压制住剧烈的心跳，尽量让声音保持镇定，“这是不对的，你这是在欺骗别人的感情……”

　　祁峥仿佛被这抹厌恶被刺痛了，恶念在心底肆意蔓延。

　　他猛然上前一步，揪住眼前人的衣领，低吼道，“骗老子骗的团团转的人就是你！你还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赵洛凡下意识地反驳，“我骗你什么了。”

　　“你没有！？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对我表白。明明心里放不下沈逸飞，还要跟我在一起。最后哪怕是分手，我连个理由也不配知道。桩桩件件，你敢说你没有！？”

　　往事再次鲜血淋漓。

　　赵洛凡惨笑了一声，“你喜欢我，你是怎么喜欢我的？威胁我？霸凌我？这就是你的喜欢？”

　　祁峥闻言，脸色骤变，他猛然松开了手，退开两步，目光变得异常复杂，悲伤如同潮水将他淹没，“所以，你还是在怪我？”

　　“我难道不该怪你吗？”

　　窗外，一阵夜风拂过，一阵树叶窸窸窣窣的声响。片刻，祁峥深呼一口气，“多久？”

　　赵洛凡茫然地皱了皱眉，“什么？”

　　“多久？多久你才能忘记？或者我怎么做，你才能放下？”

　　赵洛凡面如死灰，“有些事情是弥补不了的，我往你身上捅一刀，你能复原吗？”

　　“当然可以！”

　　仿佛是到了忍耐的极限，某种压抑的情绪喷涌而出。祁峥癫狂地从茶几上抓起一把水果刀，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还泛着幽幽的冷光。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疯狂，半是强迫地将刀柄塞进了赵洛凡的手中，“如果是你的话，当然可以，你想往哪里捅？”

　　“你疯了，你放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洛凡无从应对，他急促地呼吸着，在挣扎中，试图稳住那摇晃不定的刀尖，但双手却如同失去了控制般颤抖。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理智和情感交织成一张严密的网，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终于，手上一松，“啪”地一声，刀尖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疯狂逐渐褪去，祁峥站在那里，双眼像两口枯井，“其实你早就这么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赵洛凡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心跳震耳欲聋。他双唇颤动着，有什么东西试图从喉咙里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许久之后，祁峥终于深呼了一口气，那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再开口时，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绝望，“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赵洛凡。”

　　*

　　11月，榆市的秋天来临。枯黄的落叶堆满了小区狭窄的过道，在凉意沁骨的雨里，化成肮脏的泥泞。

　　赵洛凡一手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另一只手，提着几个沉甸甸的购物袋上楼。他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尝试了好几次，才对准了锁孔。

　　刚一开门，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赵洛凡松了一口气，刚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不远处，手机开始不知疲倦地震动。

　　来电提醒显示的是秦院长，赵洛凡愣了两秒，有些疑惑地按下接听键。片刻后，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他的离职手续缺一份材料需要补办。恰好是涉及到支教证明的那部分，因此，他可能需要再回支教地一趟。

　　“小赵啊，这个材料催得挺急的。你看看，你能不能尽快办一下？”

　　或许是知道临时通知有些为难人，加之支教地里离榆市有上千里远，秦惠兰的声音里也有一丝歉意。

　　在电话这头，赵洛凡轻微叹了口气，他理解秦院长的难处，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只是，有点打乱他原本的计划。

　　这段时间里，他的学习效率似乎陷入了低谷，每一天都过得异常沉重，逐渐临近的考试日期更是加重了焦虑。双重摧残下，他的黑眼圈几乎要掉到地上了。

　　自从上次祁峥离开后，仿佛某种无形的平衡被打破了。赵洛凡始终很难静下心来，日子依旧照过着，只是时不时的恍惚，做什么都很难进入状态。

　　算了，换个环境，出去转一转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