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提分手之后》枳厘

19、第 19 章

　　其实待在家里也没什么能做的，无非是睡睡觉，看看书。这种机械的重复能让赵洛凡有一种自己“被修好”的错觉，直到他真正地适应某件事情的冲击。

　　在家的第三天，他看到了陈婉仪发的朋友圈，一块绿茵的草地，看上去像是某个别墅的后院。配文是：新的生活，新的开始。

　　赵洛凡停顿了两秒，没有点赞，滑过去了。

　　第四天，他收到了沈逸飞的电话，这是一个吃饭的邀约。

　　他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他原本想拒绝。在对方的再三坚持下，还是同意了。

　　地点定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与沈逸飞工作的医院仅一街之隔。

　　赵洛凡提前抵达，工作日，餐厅里没什么人。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会儿，不久，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赶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与疲惫，刚一坐下，开始迅速的道歉。

　　“对不起，洛凡，医院临时有点事，耽搁了。”沈逸飞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讲了一下自己家里的事情。沈逸飞沉默了半晌，有些错愕。

　　欲言又止了半天，似乎是想安慰点什么，赵洛凡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

　　两个人认识的很早，沈逸飞是为数不多知道他家庭情况的人，赵洛凡也并不是想诉苦什么，只是觉得或许说出来，会释怀的更快一些。

　　沈逸飞转而笑了笑，开了瓶啤酒，两人碰了一杯，“别当什么大事儿，我们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难不成离了父母还活不了了，把自己过好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不管它。”

　　赵洛凡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又酸又软。他还是不能很好地接受这件事情，索性换了个话题。

　　“你也是，最近医院很累吗？看你精神不太好。”

　　说起这个来，沈逸飞又来劲了，“这不是着急还你钱吗，我这儿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怎么安心的下来？”

　　“……没人催你。”

　　“我自己催行不行？”沈逸飞半开玩笑地说，又把酒杯举了起来，“回国几个月全给你打工了，来吧，庆祝一下，你终于不是我的债主了。”

　　赵洛凡心里一暖，欣慰地笑了笑。

　　这顿饭结束，两个人都喝的有点上头。结账后推开门，一阵夹杂着水汽的晚风扑面而来，最近天气变幻无常，看样子快要下雨了。

　　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皆加快了步伐。这边不好打车，最近的公交站不到两百米。

　　中途，沈逸飞的步伐被一家花店截住了。柔和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向街道，在这即将下雨的傍晚里，营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氛围。

　　他心里一动，推着人进去了，“这两天刚好我奶奶要过寿，趁今天你也在，快帮我看看订什么花好？”

　　赵洛凡迟疑地扭过头，“……你奶奶不是大学的时候去世了……”

　　“表的！不是亲的！”

　　赵洛凡：“……”

　　在店员的贴心推荐下，两人选了一束康乃馨。店铺的面积不大，大多被花材堆满，两个大男人正在其中，不禁有一丝局促。

　　赵洛凡心里涌起一股微妙的情绪，扯了扯衣摆，想赶紧离开。

　　偏这时，店员又说，“两位先生还要点什么吗？今天花打特价，多买有优惠哦！”

　　“有什么推荐吗？”沈逸飞颇感兴趣地开口。

　　已经走到门口的赵洛凡迟疑了回头，“还要买？快走吧，看天气要下雨了。”

　　沈逸飞摆摆手：“马上马上。”

　　最后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他又拿了一束向日葵出来。

　　“呐，给你的。”刚一出门，他就大方地把花往眼前的人怀里一塞。

　　赵洛凡顿时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还未等他问出声，沈逸飞就自顾解释道。

　　“不用多想。”

　　“你总是习惯性的把事藏心里。虽然你没说，我能看得出来。我也不想多问，所以送你一个小礼物，就当是哄你开心。”

　　半晌，赵洛凡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虽然还带着几分勉强，但那份真诚与感激却是显而易见的。

　　“谢谢你，逸飞。”

　　就算没有过去的种种，就算两人永远不可能当恋人，沈逸飞也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

　　“好了好了，我是为了让你开心，可不是想哄你哭的。”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密集而急促，瞬间打破了温情的氛围。

　　沈逸飞率先反应过来，二话不说，脱了外套，迅速展开，挤在二人头顶，说：“前面有个公交站，到那儿打车，快走吧。”

　　赵洛凡还抱着一束花，两人一同跑进了雨里。而这一幕，全部被不远处的相机记录下来。

　　到公交站后，雨势愈发汹涌，两人各自回家。从下车到单元楼，这短短的一段距离，雨水瞬间打湿了赵洛凡的衣襟。

　　他大口喘息着，捋了捋头发，风一吹来，有些发冷，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这是他这段时间里唯一顺心的事了。

　　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赵洛凡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正准备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一股若有似无的烟味悄然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下一秒，灯光瞬间亮起。他站在门口，目光迅速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微微一凝，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的身影上。

　　祁峥静静地坐在沙发里，手里夹着一支已经燃尽的香烟，袅袅的烟雾在身旁缓缓升起。

　　他微微垂着头，脸色阴沉如水，双眼隐匿在睫毛的阴翳之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回来了？”对方率先开口，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语气异常平静，却无端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赵洛凡的心跳不禁加速，嘴角的笑意缓缓散去，目光扫过，不自觉皱起了眉。

　　他不知道祁峥这又是在闹什么。

　　两人以前也没少吵架，但大多数时候，是对方在生气。

　　祁峥很少忍耐，他的愤怒直接而粗暴。而像现在这样，如此长时间的沉默与消失，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这种异常让赵洛凡心里有些没底，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两步，把手里的向日葵摆在桌子上。

　　“真有情趣啊？开心吗？”坐在沙发上的人抽完最后一口，在茶几上摁灭了烟蒂，缓缓起身。他盯着那束花，声音冷的结了一层冰。

　　赵洛凡皱了皱眉，冷声道：“你要发疯就滚。”

　　“呵？又他妈让我滚。”祁峥向前走了两步，一沓相纸往桌上一摔，“我滚了，好让你去找沈逸飞？”

　　“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刚一回国，你就要倒贴上去。我们俩还没分手呢，你就这么贱？”

　　赵洛凡脸色铁青：“你跟踪我。”

　　霎那间，铁钳一样的手臂瞬间揪起他的衣领，所有的怒火倾泻而出，祁峥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眼睛都要瞪出血来。

　　“你还有脸来质问我？我要是不找人跟着你，你绿帽子都戴我头上了吧？是不是！”

　　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上，离得近了，赵洛凡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他知道这人这会儿不清醒，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忍了又忍，只说：“你放开我。”

　　“我在问你话！”祁峥的声音陡然提高，在他看来，对方的逃避就是心虚了。这让他愈发愤怒。

　　“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不对劲，先是要搬出去，给钱也不要，原来是还惦记着老情人呢！”

　　随即嗤笑一声，继续说，“他要是真那么好，早干什么去了？这么多年，你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你！把你当猴耍了，你还眼巴巴地贴上去！”

　　永远是这样，贬低、威胁、恐吓，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期，肮脏的回忆席卷而来，但赵洛凡已经不是十八岁了。

　　他厌恶地看了一眼，“就算他不稀罕，我也愿意。”

　　祁正简直是恨毒了他这幅模样，理智被一把烧得精光，啪的一声把花甩在墙上，咒骂道：“你真以为自己的真心值多少钱？你他妈演深情演上瘾了是吧！”

　　赵洛凡回过头，不卑不亢地直视他：“在你这里不值钱，沈逸飞不这么想。另外，不是演的，是真的。”

　　“你再说一遍！”祁峥的眼神如同厉鬼，手臂青筋暴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赵洛凡会跟他表白？因为，因为沈逸飞要出国，要订婚……

　　刹那间，滚烫的血液瞬间降至冰点，周围所有的声音都远去，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半晌，他终于清醒过来，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从头到尾？”

　　老天，这就是他的报复吗？

　　不，不是这样的，祁峥不敢相信。他咽了口唾沫，慌不择路地找了个理由，“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你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