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提分手之后》枳厘

17、第 17 章

　　赵洛凡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任泪水无声地滑落，他仿佛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如薄冰般断裂，清脆而绝望。然而，现实的怀抱却异常热烈，温暖到不真实。

　　两种激烈的情感在胸膛里碰撞着，仿佛要将他的心撕成碎片。赵洛凡沉浸在这复杂的情感漩涡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缓缓闭上了双眼。

　　祁峥感受着怀里的人逐渐平息的呼吸，终于松了一口气，轻拍着赵洛凡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在确认对方睡得安稳后，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又迅速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舒适的睡衣。走到赵洛凡身边并排躺下。他侧过身，面对着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心里充满了柔软。

　　今天绝对有事发生，但是赵洛凡不愿意说。祁峥不想逼问，他早晚会知道的。

　　“不要这样对我……”两声低沉的梦呓打断了他的思绪，祁峥回过神来，目光转向了身边的人，这才发现赵洛凡的眉头紧蹙着，睡得很不安稳。

　　“妈妈…”

　　祁峥心里一紧，他从未深入了解过赵洛凡的家庭背景，只是从这些年的相处中，隐隐约约窥得些许真相。就连他高中闹出了那么些混账事，赵洛凡的家长也从未出面过，就可料想这父母当的不怎么样。

　　想到这里，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如巨石般压的他喘不过气，那是自责与懊悔交织而成的深渊。

　　更让他感到恐慌的是，这份自责与懊悔背后，隐藏着的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也是罪魁祸首。

　　他怕赵洛凡还记着以前的那些事，他怕赵洛凡不原谅他。

　　低声的梦语还在继续，“为什么，要走…”

　　霎时间，祁峥的心仿佛被泡进了柠檬汁里，尖锐而深刻的酸楚，瞬间弥漫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伸手，指尖掠过赵若帆的肩膀，缓缓收紧手臂，两人胸膛相贴的那一刻，唯有对方的心跳能让他安心，“没事了，还有我，我在这里。”

　　或许是潜意识里感受到了有人安抚，赵洛凡一整个晚上都格外的闹腾。祁峥只能不断地轻拍着他的背，一遍又一遍抚平他皱起的额头。

　　一直到天微微亮，怀里的人才逐渐平息，他顶着熬红的眼眶，亲了亲赵洛凡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终于开始休息。

　　*

　　随着天色逐渐明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猛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祁峥叹了一口气，困难地睁开眼，目光扫向身侧，却发现原本应该安睡在旁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赵洛凡已经迅速拿起手机，神色匆匆地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门缝间，隐隐约约的低语声传来，具体内容不甚清晰。祁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又躺了下去。他昨晚总共没有睡到两个小时，眼下大脑一片混沌。

　　好不容易等到人进来，他睨了一眼，懒懒地开口，“怎么了？要不今天请假吧？”他以为是福利院的电话。

　　回应他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洛凡迅速换好衣服，还未等祁峥说些什么，砰的一声把门带上。

　　关门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了数秒，随后缓缓消散，整个空间重归寂静。祁峥愣在原地，半晌，几乎是给他气笑了。

　　“这白眼儿狼。”

　　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变脸速度简直比关公还快。

　　经过这么一遭，困意瞬间消散。他拍了拍脸颊，也打算起床上班。

　　*

　　一大早，当看到来电显示那一栏赫然写着“陆霄”的时候，赵洛凡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愣了两秒，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声音平淡而疏离。

　　陆霄约他见一面。

　　尽管心里早已清楚这次邀约的目的，赵洛凡依旧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来不及收拾，匆匆出门。

　　空气里悄然弥漫着几分凉意，赵洛凡抬头望向天际。天空如同一块灰蓝色绸布，雾蒙蒙的，起风了。

　　约定的地点是在一处茶室，此时还太早，没什么人，空气里，淡淡的熏香随风飘散。赵洛凡深吸一口气，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个包厢。

　　推开门，屋内，陆霄缓缓抬头，目光与他交汇，放下手中的茶杯。

　　原来只来了他一个人。

　　心脏瞬间沉至谷底。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陆霄率先打破了沉默，稀松平常的寒暄。

　　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几分关心的味道。仿佛只是开启话题前的程序性问候。

　　赵洛凡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点点头，轻声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霄淡淡地开口，“我们一家打算移民去国外，大概这几天就会离开。”

　　意料之中的答案。赵洛凡麻木地想着，桌子下，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衣摆。

　　陆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婉仪想了想，把你一个人留在国内还是不太放心，所以我们可以把原来的那套房子留给你。”

　　这是补偿吗？那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挺值钱的？

　　赵洛凡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一个人，有地方住，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

　　“你不用跟我们客气，”似乎是料到了这个回答，陆霄继续道，“这次走，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从来不会要求些什么，以后我们能帮到你的地方很少。所以还是收下吧，这样婉仪也安心一些。”

　　片刻，赵洛凡张了张嘴，犹豫地问，“妈妈…她还好吗？”

　　陆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担心，婉仪跟我在一起，很好。”

　　那为什么今天没有来？

　　赵洛凡的睫毛一颤一颤，半晌，轻轻点了点了头，“那就好。”

　　他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着陆霄，脸上漾开一个笑，一字一句地说，“房子我就不要了，我已经成年了，会照顾好自己的。陆叔叔，您不欠我什么，这么多年，我也很感谢您。如果可以的话，照顾好妈妈吧。”

　　“最后，祝您一家人，幸福。”

　　话音刚落，他起身，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赵洛凡没有回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将眼泪逼回眼眶，默默地离开。

　　五月的天气，没有任何预兆的，不知道何时开始下起了雨，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雨势逐渐密集。赵洛凡踏出门槛，瞬间被汹涌的雨幕包围。

　　雨水打湿了衣襟，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周围的景色在雨雾中变得朦胧，街道上，飞驰而过的车辆划破雨幕，车轮在积水中溅起水花。

　　他没有躲避，也没有加快步伐。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雨水顺着指尖滑落，与身上的水珠汇成一股细流，滴落在地面上。他眼神空洞，仿佛在透过雨幕看着些什么。

　　绝望如同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他的心头，窒息感如期而至。赵洛凡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混合着雨水，一同从脸庞流下

　　路边，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猛然踩下刹车。车轮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怎么回事？”后排，祁峥气睁开眼，声音里带的一丝不耐烦。

　　司机连忙转过身，指了指不远处，“老板，那个好像是……赵先生…”

　　片刻，车门被猛然拉开，祁峥的身影迅速出现在雨中，他几步跨到赵洛凡面前，没有丝毫犹豫地将他一把拽住，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人拉进了车里。雨水顺着两人的衣角滴落，车内瞬间多了一股潮湿的气息。

　　“赵洛凡，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只会跟我横是吧？下雨了不知道躲吗？还是说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面对着劈头盖脸的质问，淋雨的人全程垂着眼，身体小幅度的抖动着，像是怕冷，又像是恐惧。

　　见状，祁峥怒火更甚。抓起一条毛巾，动作粗暴地朝人头上擦去。然而当手指碰到赵洛凡的后颈，祁正愣住了。指尖的皮肤冰凉，冷的好像没有一丝温度。

　　气压变得极低，两人回到家，祁峥快速的放了一缸热水，二话不说，把人推进浴室里。

　　“赶紧洗个澡。”话音简短而有力，像是在命令。不等回答，自己带上门出去了。

　　门外，祁峥又不敢走太远。脚步声在走廊上徘徊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待变得格外漫长。

　　他时不时看向浴室的门，然而里面却始终没什么动静，祁峥越来越心慌。十分钟过去，他再也按耐不住了。

　　抬手敲了敲门，大声道，“赵洛凡，你洗完没有？”

　　回应的只有一阵沉默。

　　祁峥心里一紧，他不敢再等下去，敲门声逐渐变得急促，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着。

　　“赵洛凡，开门！”

　　各种恐怖的画面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每一幕都让祁峥心悸不已。他悔的肠子都青了，就他妈不该让这人一个人呆着。

　　正当后退两步，打算踹门的时候。扶手轻轻转动，门从里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