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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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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见你。”
这几个字像是绑着浑身的荆棘，每一个字从2023的口腔中通过都能让他鲜血淋漓，以至于最后说出来时，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了。
宋青鼓起勇气用手包住他冰凉的手心，这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一次。
“后回。”宋青郑重地唤着他的名字。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2023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紧接着又强迫自己恢复如常。
他摇摇头，他知道宋青这个名字不属于他，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究竟叫什么。
宋青看着他无措慌乱的底色，伸手摸着他灰白色的头发，眼泪在眼眶中贮存，他努力不让它们汹涌。
然而过度的压抑，让他出言时声音已经控制不住的哽咽：“我真是一次比一次失败，这次我连我的名字都没能让你记住。”
就在2023出声前片刻，宋青探身，温热的嘴唇覆上他的冰凉，一瞬间的触感像电流一般攻入2023的大脑神经，有残片支离破碎地在脑海中闪现着，他没有拒绝而是主动迎接。
他抬手摁上宋青的后脑，手指间柔顺的触感像是这场暴雨的催化剂，他的动作笨拙而深沉，他身上的气息挤进宋青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他任由两人身体抵触的地方变得燥热而疯狂。
良久宋青嘴唇渗出的血腥在两人之间蔓延，才堪堪唤醒2023迷乱的神志，两人喘着粗气，分开2023紧紧将人抱在怀中，宋青湿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他的颈窝。
“带我去找他吧。”
穿梭艇的虚拟时空中，2023被暂时隔挡在外面，倒不是不能进只是他们组织上有规定，一切实验中皆以博士的要求为最高指令，陆辞不让他进去，他就不能进去。
虚拟时空由人的意能维持，可是没人知道，要想开启虚拟时空，拥有操纵能力的人必需站在穿梭艇里面。
他之前也从来没有尝试过，现下他在外面，而里面的虚拟时空依旧照常运作。
“好久不见，陆辞博士。”宋青的声音在时空里空洞地回响着，良久屏幕上出现陆辞的身影，他依旧身着熟悉的白大褂，脸依旧年轻英俊，与宋青记忆里的没有丝毫偏差。
因为时空之间的滞后性，陆辞起初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在陆辞的记忆中，宋青到目前为止，应该是从未见过自己的，可他为什么说......好久不见。
“是我听错了吗......”不过这种想法并没有困扰陆辞很久，毕竟之前他和2023也通过好几次话，2023一直将宋青带在身边，他见过自己，自己没有注意到他也实属正常。
陆辞调整了自己的神色，正声道：“你好宋青，很高兴认识你，不过你应该不会怎么想见到我。”
宋青依旧沉默，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陆辞不禁慨叹他果然和人类不一样，到如今一切揭示在他面前，他都能如此冷静自持，完全像个旁观者一样，这里的一切他好像与他无关，又仿佛他早就洞察一切。
就在陆辞准备开始下一个问题时，原本沉默着的宋青突然之间开口。
“不会，我等待了很久了。”
“什么？”陆辞觉得自己最近应该是忙实验忙的疯了，他竟然在眼前这个人的眼中捕捉到一丝......解脱？
然而宋青下一秒就恢复了方才的模样，像是片刻之前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他：“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宋青出言平淡至极，他仿佛没有情感的提线木偶，机械着说出每一句事先调整好的话语，配合所有人演完他们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剧情。
陆辞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的基因和人类不一样，这个想必你自己清楚，我们需要你的血液帮助我们度过末日难关，诚希望你能配合。”
“我的血液现在没有杀死生命的能力，更谈不上去杀死你口中给所谓的异形，你们现在找到我未免有些迟了吧。”
陆辞闻言轻挑眼皮看着他。
宋青继续着自己的分析：“我的血现在只能救人，还不包括那些被异形咬伤的。”
宋青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异形也能救，你寻求我的血液，是为了唤醒所有的异形然后让人类灭绝吗？”
“你什么意思！”事先，从未有人告诉过陆辞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从前胸有成竹的伪装，此刻被宋青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剥落了下来。
这一切都脱离了原来的计划，新一轮的不安再次袭向陆辞，一切的一切都在从他们的控制中脱轨，他觉得死亡扼住了他的喉咙，他一时喘不上气来，大脑僵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他觉得眼前的人有着另类的熟悉感。
“你发生异变了？为什么！”
相比而言，宋青就显得冷静的多：“你需要我的血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但是能不能救活人我不敢保证，我也不在乎，反正我算不上人类，你们死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哦对了，我没有救你们的义务，不是吗？”
“我们死了你也会死，这个时空会消失，你也会跟着人类文明而消散！”陆辞声音有些不自觉地颤抖，这些本不应该出现的可是为什么呢，难道真的无法挽回吗，人类当真如此渺小，只要宇宙银河躁动我们就必须覆灭？！
宋青看着眼前心理防线一点点崩塌的陆辞，他无动于衷。
“我说了我不在乎，这些是你们的事情。你们人类不是常说报应不爽吗，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你们精心创造的吗，你们还真是虚伪，满嘴的仁义道德可是真正到了窥见结局的时候你们却又害怕了，拼命想改变，既然这么仁慈早干什么去了。”
陆辞说不出话来，或者说这些他何尝不知道，他或许也曾煎熬，曾无数次问过自己这样的延续究竟有什么意义，可是他是人类的后代，他精心生长于人类的养护，他没得选择，相较于宋青他何尝不曾痛苦，末日之下人人无辜但又人人有罪。
两人之间再来不及说一句话，由于长时间运作虚拟时空扰乱了原本的时空秩序，闪电从四面八方集中，宋青眼前的世界开始混沌。
屏幕上的陆辞博士嘴一张一合，但由于电子流的攻击他的声音根本传不过来，宋青猜不到他想说什么。
但他知道，这一切，又以熟悉的方式袭来。
当他决定跟着2023走进这艘穿梭艇开始，当原本的意能操控着离开操作范围时，当他再次使用异能控制这台原本属于自己的穿梭艇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一时间虚拟时空天旋地转，宋青的意能开始失效，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应该会被穿梭艇甩出去，到时候在哪个时空就不好说了。
他必须强迫自己恢复意识，但是强大电流的波动，扰乱了他的整个基因组成，他大脑中剧烈的疼痛感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反复，内脏也想被置于真空环境，整个人几乎要爆开。
昏暗中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宋青的模糊不清的视线中，那个身影无比熟悉，以至于在很远处时，宋青就知道他真的会来。
空气中的电子流不断密集，气温迅速升腾像是要活生生将人烤熟，这样的冲击下，即使是异世界的遗孤也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更不用说人类的躯体。
2023的身形有些摇晃但是步履却异常坚定。
时空在坠落，陨石剧烈的摩擦着虚拟时空的外壁，两个时空的命运在此刻相接，他们在彼此面前始终无所遁形。
虚拟时空承受不住雷电的巨压，渐渐出现裂痕，被撕开的甬道中冲出恶龙般的条条闪电，它的肢节如同罗网将整个时空包裹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
2023背对着时空隧道站立，时空中没有一点乌云的痕迹，可是四周黑的犹如陷在一个巨大的墨缸里，狂风四起刮得2023的衣裳在黑暗中猎猎作响，这是目前宋青能唯一辨别他方位的办法，除此以外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宋青被大风狂卷着往外甩出十几步，闪电光速变换，流石像裹着岩浆的子弹，飞速穿过他们身侧，携带的尾光撒下星星点点的滚烫。
由电流组成的酷似龙卷风的漩涡扫荡着时空之中的有机生命。
文明被连根拔起，人类渺小如微尘。
天雷在上方轰鸣，冰冷的雨点拍在脸上，一道闪电撕裂黑暗照亮四周，却没有带来丝毫希望，四周的场景狰狞恐惧。
宋青终于恢复了些视觉，他僵在原地感觉身体被瞬间抽空，脑部中枢丧失强有力的控制性能，从心底生长的寒气顺着血液侵入四肢百骸，身体似被万千条电流贯穿，再听不到周遭的肆虐，他感觉自己就要死去......
2023的身体被乱窜的电流横贯而出，随即重重倒了下来，双膝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被隐于狂风之中的闷响。
宋青跑了几步，双腿因发僵丧失行动力而跌倒，他只能用手肘支撑着一点一点向前爬去，所过之处地面上出现一串串红色的血痕，四周风沙太烈，这一抹刺眼的鲜红又急急被深埋其下。
宋青艰难地爬到2023跟前，撑着身体努力跪直，膝盖上的磨烂血肉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子，他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想抱住他，用自己的身体撑住自己的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