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他》不是圆

57、第 57 章

　　方叙睡得很不安。

　　一会梦到医生来通知了坏消息，一会又梦到顾渝在医院被围堵。带着一身冷汗醒来时看看时间才五点钟。

　　他没有开灯，坐起身，脚去勾拖鞋，手上也不闲着，点开微信，没有看到医生的信息，也没有顾渝的。

　　并不确定顾渝有没有坐在重症室门口的长椅上睡着，他迟疑了一下，看着输入框打了一半的字，一个个删掉，决定先去厨房做两个三明治给顾渝当早饭。

　　他将车停到住院部不远处停车场时，医院小道的路灯还未关闭。

　　从副驾驶勾到袋子后，他下车反手关上车门就看到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背影，正弯腰从门口自动贩卖机里拿出一罐咖啡。

　　“顾——”方叙本想喊一下顾渝，刚发出声音又觉得不合适，及时住了嘴。

　　顾渝听着声响回了头。

　　方叙快步走近，顾渝挑眉，抬手看了眼腕表显示的时间：“这么早？”

　　“嗯。”方叙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并没有说自己失眠没睡好，“给你带了早饭。”

　　方叙本想把袋子递给顾渝，却看到他手中还未开封的灌装咖啡，微微皱眉：“你一会还要回去睡觉。”

　　顾渝难得听话说：“那我不喝。”

　　顾渝刚踏进住院部的脚又转了个弯，跟着方叙走都到了一颗大树下的长椅上坐下。

　　“方老师果然很厉害，一下子就猜中我早饭想吃三明治。”

　　方叙先是递给顾渝一张湿巾让他擦了擦手，才把三明治的包装袋打开递给他：“我还热了牛奶。”

　　清晨的医院有难得的清净，知了不知道在哪颗树上不知疲惫地给两人的早餐时光伴奏。

　　方叙捧着灌装的咖啡，顾渝拎着临时拿来当垃圾袋的塑料袋，两人一起走向住院部，让方叙无端生出相濡以沫这样的形容词。

　　顾渝拐到距离大门不远处的垃圾桶扔垃圾，方叙视线一直跟随着他。

　　等两人又坐到重症室门口的排椅上，方叙才再度开口：“你昨晚睡了吗？”

　　“眯了一会。”

　　方叙听完几赶紧催他回去：“医生说奶奶下午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晚上我就可以陪床了，你好好休息。”

　　顾渝轻轻“嗯”了一声问：“那我白天可以来看奶奶吗？”

　　方叙抿着唇，奶奶并不知道顾渝也来了，若是顾渝每天都出现在病房里，她会不会怀疑？毕竟顾渝在她眼中已经是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大明星了。

　　“我担心你。”

　　方叙疑惑地看向他。

　　顾渝说：“凌晨的时候，你叔叔来闹过了。”

　　顾渝如实告知：“奶奶转到普通病房，他肯定还会来。”

　　方叙一脸沉重，他现在只想要守在奶奶身边等他好起来，确实没有精力找方虎好好谈谈。

　　“请律师吧。”顾渝说。

　　“没有证据。”方叙叹了一口气，“我还没问过奶奶，等她好些我再和她提一提。”

　　方虎毕竟是奶奶的儿子，也是奶奶的监护人之一，若是奶奶不想闹得太难看，那他也不能在面上弄地太难看。

　　“你什么时候回去？”方叙问，“夏清给我发信息，说你们新电影已经上映，开始路演了。”

　　顾渝笑笑：“你赶我？”

　　方叙沉默着摇头。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不参加路演，我只是个配角，可有可无。”

　　“奶奶已经脱离危险了，状况稳定的话下午就可以转普通病房。再加上有罗阿姨帮忙，可以照顾地过来。”方叙劝，“你要是有工作的话就去吧。”

　　“方叙。”

　　顾渝叫了方叙一声，方叙抬眸看向他。

　　顾渝继续说：“那你心情稳定了吗？我们之前还有事情没有聊完。”

　　方叙呆呆地看着顾渝，等反应过来后，又低下了头不敢看顾渝。

　　“不回答我就当你还没从奶奶进急诊这件事情上缓过来。”顾渝下了定论，“你还没缓过来，我就陪着你，你不要赶我走。”

　　方叙嘀咕了一句：“我没有赶你。”

　　顾渝只是笑笑不再接话。

　　奶奶的病情稳定下来，当天下午就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顾渝则被方叙以医院人太多为由，把他留在了出租屋。普通病房可以陪床，方叙在第一天回家拿了换洗衣物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见不到面，甚至信息回复地也很慢，顾渝心情不太好。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工作也找上了门。

　　“大老板，你搞失踪做什么！”宁虹的声音止不住的抱怨。

　　顾渝翘着二郎腿，正坐在方叙家客厅：“我没有失踪，你不是每天都在联系我。”

　　“我说的是这个吗！”宁虹嗓门又大了些，有时候她甚至庆幸顾渝选择退居幕后，不然带着一个恋爱脑艺人她寿命估计得一减再减。

　　宁虹说：“选角导演演员都选完了，你也不知道回来把把关。”

　　“他都告诉我了，一些小配角，我相信他的判断。”

　　宁虹咬牙切齿：“那你自家的艺人你也不知道关心一下。”

　　她说的是夏清和陈幻，顾渝轻笑一声：“小叶和李原不是在帮你？你有时候也得学会放手，多给小叶和李原发挥的机会。”

　　自己当甩手掌柜还不算，还撺掇她放权：“你倒是放心？”

　　顾渝假装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给了她一个准确回去的时间：“再两天我就回去。方奶奶这几天刚转普通病房。”

　　宁虹叹口气接受了：“潘瑞想把自己艺人塞进剧组，但是选角导演都看不上，我估计他觉得没面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顾渝冷哼一声，上次方叙和陈幻的照片上热搜的事情他还没找他算账，他又有坏打算了。

　　“叫公关部盯一盯。”顾渝说，“上次的事情我还没说算了。”

　　“知道了，早点回来。”宁虹叮嘱了他几句不要被人认出来就挂了电话。

　　另一边医院，方叙盯着奶奶吃完了饭，就收到了顾渝发过来的外卖照片。

　　【顾渝】：这家外卖不好吃。

　　方叙上班时都是吃的食堂，周末不是去奶奶那儿就是自己在家随意解决。即使自己独居近五年，也没有怎么吃过周边的饭馆。

　　【方叙】：下午罗阿姨在，我回去给你做晚饭。

　　顾渝回复地很快。

　　【顾渝】：一言为定，要做什么，我先去买菜。

　　顾渝是一个行动派，方叙还没有回就已经从房间拿了帽子和口罩出了门。

　　等方叙做公交车晃晃悠悠回家时正巧在小区人行道碰到了他。

　　顾渝拎着超市的大购物袋正在等绿灯。

　　方叙本来要拐进小区，看到此景不由停下脚步，看着红灯倒计时默默等着顾渝。

　　这样的场景就好像他和顾渝并没有分开过一般，两人只是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在等着对方一起回家。

　　发呆的功夫顾渝已经走到了方叙面前，看着方叙眼神虚焦的模样，空出一只手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轻笑：“发什么呆？”

　　方叙回过神，抬手摸了摸额头：“没什么。”

　　说完接过顾渝手中的其中一个袋子和他并肩一起往里走。

　　进了家门，顾渝自然地接过方叙的袋子先往厨房走了。

　　出来时方叙已经把两人脱下来的鞋子摆放放在了角落，看着鞋柜里多出来的几双比他大几码的鞋子微微愣了一下。

　　方叙做饭动作很快，完成三菜一汤时还没到晚饭时间。

　　顾渝中午吃得少，趁着饭菜还热乎，坐在餐桌前就吃了起来。

　　“我过几天要回A市。”顾渝漫不经心地说。

　　方叙只给自己盛了一点饭，坐下的动作一顿，顾渝再度开口：“回去前我总得去医院看看奶奶。”

　　方叙僵直着背，好半晌才开口说了同意的话。

　　顾渝并不喜欢在饭桌前谈严肃地话题，瞥开离开的话题问了些奶奶的病情，方叙强壮镇定地一一回答。

　　之后两人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顾渝站起身准备收碗时发现方叙还在埋着头去夹碗里本就不多的米饭，他叹了一口气，把碗放进厨房又出来坐在了方叙身侧的位置。

　　“方叙，你要回A市吗？”

　　方叙捏着筷子侧头看向他，一脸迷茫。

　　“苏黎的舞团正在招新，你要不要试试？”顾渝给出建议，“我的剧组也很需要你的帮忙。”

　　方叙并不是没有想过，就如他所顾虑的，奶奶不一定可以适应A市的生活。

　　“奶奶的疗养院我来找，罗阿姨若是愿意，我就加薪请她一起去A市。”顾渝说，“你现在手中有存款，债务也还清了，真的不想再回舞台看看吗？”

　　顾渝太直接，方叙想逃避，又被顾渝托着下巴转回了头。

　　顾渝的掌心很热，搭在方叙的下巴上，手指捏着他的两颊，强迫方叙继续看着他。

　　“方叙，我并不是逼你做选择，也并不是你选择留在临江我们就又回到以前再也不联系的状态。”

　　方叙微微瞪大眼睛看着顾渝。

　　顾渝被方叙的表情逗笑，微微松开了方叙的下巴：“当然选择权依旧在你。”

　　“为什么？”

　　顾渝反问：“方叙，你说呢？”

　　方叙抿着唇，答案显而易见。

　　“你可以和我说潘瑞是怎么说服你离开我的吗？”顾渝身体微微前倾，一手搭在方叙身后的椅背上，一手搭在方叙身前地餐桌上，像是把方叙环抱在怀里一般。

　　方叙背后一僵，低头捏着自己的衣摆。

　　顾渝耐心很足，安静地看着方叙，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方叙颤声道：“我收了他的钱，分手费。”奶奶的救命钱。

　　他说完，顾渝继续沉默。可方叙却不敢抬头看他，他并不清楚这样在顾渝眼中算不算背叛，顾渝会不会改变主意，等回了A市后就不再和他联系。

　　“我知道。”

　　方叙猛地抬头看向顾渝。

　　顾渝双眸始终紧盯着方叙，表情并不严肃，可方叙却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方叙轻声为自己辩解：“后来我也还给他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