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他》不是圆

54、第 54 章

　　　　短短几天，方叙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问过他要不要留在A市。

　　方叙甚至都是不带迟疑地回绝。

　　可此刻，方叙的心理建设全部崩塌。他从没问过奶奶的意见。说不定她会同意呢？

　　“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这几年的教学经验。”顾渝说，“奶奶疗养院的事情，我可以想办法。”

　　顾渝并不强迫方叙，只是抛出他自认为可以帮助方叙解决地顾虑，方叙也没有直截了当拒绝。

　　一直到另外五人进入包厢，他们俩都没在提起这件事情。

　　可方叙明显地有些心不在焉。

　　陈幻被吴佑拉着做到了方叙对面地位置，他原本想坐在方叙身侧的，现在只能眼巴巴看着夏清凑到方叙旁边窃窃私语。

　　“你状态不对啊，在想什么？”夏清低声问，“是不是离开A市，离开顾——”

　　越过方叙接收到顾渝的无情的视线，夏清顿了顿，话锋一转：“离开我们一群朋友，很舍不得。”

　　方叙被夏清的夸张的表情逗得轻声笑了一下，安慰道：“确实舍不得大家。”

　　夏清是一个无酒不欢的人，认为气氛到这儿，那方叙就该敬大家一杯。

　　这并不是方叙擅长做的事情，也听话的举起酒杯说：“认识大家很高兴，这段时间感谢大家的照顾，明天我就回临江了，有机会来A市，大家再约。”

　　说完，把夏清给他倒的啤酒一口喝完。

　　除了顾渝，在场几人都欢呼鼓掌，也端起酒杯一口喝完了。

　　顾渝一晚上滴酒未沾。

　　方叙坐下，见顾渝也想端起装着啤酒的杯子，手很自然地盖在了酒杯上，低声说：“你喝温水，我兑了温水，一点都不烫。”

　　顾渝瞥了眼一直放在他身后角几上的保温壶。

　　其他几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方叙将顾渝酒杯中的啤酒倒入自己杯中，从角几拿了新的杯子给顾渝倒温水。

　　酒过三巡，夏清缠着姚欣发酒疯，陈幻不胜酒力，也想参与这场闹剧，被一旁的吴佑扯住，以免场面不受控制。

　　方叙并没有喝多少，只觉得脸上有点热，行动力还算正常，只有思绪有些缓慢。

　　他看着旁边的空位置发呆，隔了个位置的李原捂着手机接了个电话，嘀咕了一句：“老板还没回来？”

　　方叙缓缓回过神，看向李原，才想起来顾渝刚才说自己去个洗手间，好像有一会了。

　　“你找他吗？”方叙问。

　　李原看着方叙点点头：“宁虹打不通他的电话，正问我呢，我去洗手间找下他。”

　　方叙伸手拦了他一下：“我去吧。”

　　李原有些担心地看着方叙，方叙脸色还算正常，只是耳朵有些红得不太正常。

　　方叙看出了李原的顾虑，撑着桌沿站起来：“我没问题。”

　　这家私厨小院并不大，服务员也不是随处可见，他出了门，沿着地上的标识灯走着。

　　洗手间在院子边缘的一个角落，外部装修得和整个院子十分协调。

　　方叙靠近洗手间，刚想张嘴就在洗手台等到了里面的声音。

　　方叙不太确定顾渝是不是在接电话，也不知道贸然出声会不会打扰到他。

　　“还款昨天就已经收到了，方叙是不是还算了利息。”

　　顾渝冷笑一声说：“呵，你也不知道劝劝他。”

　　方叙听到顾渝的声音本想走远一些，听到自己的名字又停下了脚步。

　　“最后关头出这样的乌龙，他没有发现这笔钱是从我这边借出去的？”

　　方叙听到这儿，眉头微微皱起。

　　借钱和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他只能想起来苏黎。

　　方叙想起昨晚苏黎的转账以及顾渝话里的意思，他仿佛是串联出了一个真相。

　　方叙抬眸看了眼顾渝发出声音的门，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守在洗手间门口，竟然是吸烟室。

　　可他现在不敢敲门，不敢询问，酒精牵绊住了他的思绪，他后退几步，又看了眼吸烟室的方向。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知道那笔借款的来源还是想知道顾渝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方叙进了门魂不守舍地和李原说自己迷了路没有找到人，李原没有喝酒，笑着说没关系，去找顾渝的路上还贴心地找店员要了几碗醒酒汤。

　　等到顾渝回来，方叙已经被陈幻拉着做到了另一边。

　　方叙偷瞄了顾渝一眼。

　　现在这儿人还太多，他思绪还不太清晰，不知道怎么和顾渝说这件事情。

　　如果顾渝说钱不是他借的，他不知道怎么找突破点。如果顾渝说是，他又该怎么面对。

　　吴佑又把陈幻拉了回去，方叙空出一只手去搜顾渝前几年解约的新闻。

　　不怪方叙不知道，顾渝解约其实闹得并不大，他大大方方交了违约金，又没有和前公司领导闹掰。

　　方叙皱着眉，不断滑动屏幕想要查出个结果。

　　直到他翻到顾渝一个影迷曾经在微博上清楚顾渝解约成功而开设了一个抽奖活动。

　　方叙看了眼粉丝发布这条抽奖的时间。

　　三年前。

　　也是苏黎知道奶奶需要再次进行手术的时间。

　　方叙抬眸看向顾渝，正好撞进了顾渝的双眸。

　　方叙一直知道顾渝有一双会爱人的眼睛。顾渝的瞳孔并不是纯黑色，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深棕色的光芒，认真看人的时候，仿佛是诉说爱意。

　　方叙有些心虚地撇开了视线。

　　可顾渝并没有放过他。

　　“李原已经给吴佑找好了代驾。他没有喝酒，他一会送夏清和姚欣回去，我和你顺路，我们一起回酒店。”顾渝方叙身边的位置坐下。

　　吴佑不知道拉着发酒疯的陈幻去了哪儿。

　　方叙看着顾渝，半晌才点了点头。

　　一起回去的话，就有独处的空间，他就可以问问借钱这件事。

　　“醒酒汤喝了没？”

　　方叙看着摆放在自己原先位置上的汤碗，已经见了底。

　　顾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可察觉地笑了笑：“那我们先走吧，需要我扶你？”

　　方叙摇摇头：“我是东道主，我应该最后走。”

　　顾渝无奈一笑：“你看看这包厢还剩几个人？”

　　经过顾渝这么已提醒，他才发现，最闹腾的陈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动静，抱着姚欣哭得梨花带雨的夏清也已经不见了。

　　整个包厢只剩下顾渝和他。

　　“他们——”

　　顾渝说：“李原已经安排好了。”

　　方叙从外面回来就神不守舍，竟然连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注意。

　　他懊恼地叹气，站起身，跟在顾渝身后离开了私厨小院。

　　顾渝开的是李原开过来的一辆磨砂黑的轿车，方叙看着顾渝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呆呆地说了句：“你开错车门了。”

　　顾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远处，吴佑的代驾刚到，车子慢慢开车车位，停在两人不远处。吴佑降下车窗和方叙打了声招呼，他另一边的陈幻听到方叙的名字，又探出头嚷嚷着要跟他一起回临江。

　　顾渝被他吵得脑壳疼，赶紧朝吴佑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

　　方叙还是看着顾渝，固执地认为顾渝开错了别人的车。

　　顾渝只能拿出车钥匙，重新按了一遍解锁：“这辆车是李原开过来的，他要送两位女士，我怕这辆车后排太挤了，就和他换着开了。”

　　方叙反应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乖乖走进了副驾驶。等顾渝绕道驾驶位时，他已经把自己背包放在了脚边，系好了安全带。

　　顾渝认识路，并没有开导航，七拐八绕从小巷子里饶了出去。

　　“先睡会？到了我叫你。”

　　方叙双手搭在膝盖上，目视前方，坐得端正。

　　听到顾渝的建议，摇了摇头：“我不睡，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顾渝挑眉，有点罪迷糊了还不忘记问的问题，他也很想知道。

　　“什么问题？”

　　“这儿车多，我一会再问。”

　　事实证明，即使有点醉酒，方叙的顾虑也是正确的。

　　方叙一直撑到了顾渝把车开进酒店停车场，在车位上停好才开口：“奶奶的手术费是你借给我的？”

　　八月底的天气还有些闷热，顾渝停了车并没有熄火，车内空调依旧缓缓吹出。

　　顾渝眉头一紧。

　　方叙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此时挪动了下位置，正对着顾渝又问了一遍：“那笔钱是你借给我的吗？”

　　“你怎么发现的？”

　　方叙垂眸，扣着自己的大拇指，试探道：“昨天学姐转账转错了。”

　　顾渝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方叙又说：“我在吸烟室门口听到了你打电话。”

　　顾渝：......

　　方叙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顾渝只是笑笑：“有个角色需要，并不喜欢。”

　　“吸烟不好。”

　　顾渝也解开了安全带，一手盖在方叙头顶上揉了揉：“我知道。”

　　方叙一僵。

　　顾渝就像没有察觉方叙的僵硬，揉乱了方叙的头发就收回了手。

　　揉头发在方叙眼中一直是一个比较亲密的动作，重逢后，他和顾渝对视过，拥抱过，顾渝唯独没有揉过他的头发。

　　但其实顾渝以前在两人亲近时最喜欢揉他的头发，或者帮他顺头发，甚至把玩他的发尾。

　　“方叙，不和你说，是怕你有心理负担。”顾渝主动坦诚，“苏黎开口你同意时，我就能猜到，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顾渝猜测没有错。

　　奶奶的房子卖不掉，而父母留给他的已经被他卖掉还钱给了潘瑞。他工作年限并不高，银行贷款的额度并不高，他确实走投无路了。

　　“顾渝，谢谢你。”方叙眨了眨眼，抬眸看向顾渝，“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那个时候是我甩了你，你都愿意借钱给我，我真的很感谢。”

　　“我找你问这件事情并不是想——”

　　方叙张了张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措辞，只能又重复了一遍谢意。

　　最后还是顾渝打断了：“不用谢，方叙。”

　　方叙这才住了嘴。

　　“那你现在可以和我说，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