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私奔：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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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小珍珠都快忘了这事儿，他很快想了个理由，道：“一个名字要用很久的，我得好好想想才行。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他们顺着河街，从桥边走过，小珍珠不经意间往侧边望了一眼，突然眼睛发亮，心道：“这座桥竟然叫姻缘桥？”小珍珠扯了扯杨善的衣袖，示意他往旁边看去。
“姻缘桥？”杨善看着桥头的红字石碣，随后问：“怎么了，这桥有问题？”
小珍珠静默一刹那，语调拔高了些：“我们出来干嘛了？”
“……”杨善看着他的脸——准确说是楚云陵的脸，略微感到一丝违和与不适，他从这方面有限的词汇中总结出了三字，不太确定道：“演恩爱？”
“所以，这正是一个绝佳机会，这地方多么适合成亲啊！”小珍珠眉头微挑，语气兴奋道：“干脆我们就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好了，你方才没听那些路过的姑娘说吗，这里曾经飞升过一位神仙啊！”
“……可这都是虚假的传闻吧，”杨善道，“据我所知，并不存在各司其职的神仙，或许有喜欢牵红线的修士，但肯定没有一位掌管下界姻缘的东仙娘娘。修士一旦飞升，是不能轻易插足下界之事的。何况，对已飞升仙界的前辈来说，凡人姻缘一事根本就微不足道吧……”
路旁走过的一名修士听了，没忍住道：“道友，这南津城大都是人界过来的凡人，凡人力有所不及，难免寄托一些心愿在缥缈神仙上，这是美好的祝愿，你可真能煞风景啊！”
“……”煞风景的杨善哑然。
小珍珠赞同地点头，然后又问那修士：“你知道南津城内即将成亲的人都会去哪儿吗？”
“这你可问对人了，”那修士道：“携手过姻缘桥，爬共渡山拜东仙娘娘，再去城西街口找张鸿逸作画。要是嫌麻烦，桥那头有不少摆摊的，你们也可以去看看。”
小珍珠连声谢过，急匆匆拉着杨善衣袖拐了个弯，挤上姻缘桥。
这座老桥宽敞能行车马，两旁人流如织，小珍珠兴冲冲走到桥中央最高处，俯瞰桥对面，果然看到了几个摆摊作画的人。只是挤进去一问，这些人正忙碌着画几位戴着面纱的姑娘，接下来也完全抽不出空。
彼时杨善站在一棵大柳树下等待，俯望湍急河水，他视线往岸旁看去，发现这边桥头也有一块石碣，刻写着南津渡。
那几位面纱姑娘坐在一条椅上，摆好了姿势静待画师描绘神态，骤然瞧见一个样貌极为俊美的男子走过来，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有两人胆子大些，见此人和画师攀谈，不禁出口问道：“郎君好生面善，不知家住何方？”另一人更直接道：“可有婚配？”
小珍珠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寻思道：这两句话不是他在话本里看过的吗，难道她们和自己看到是同一个话本？待一转头，却瞥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小公子站在河边，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正笑吟吟地和杨善攀谈。
小珍珠警铃大作，直觉不对，连忙扭头回去，脚步还未走到，只听那小公子问：“……是今日来南津城吗，城中锦招楼的八宝鸭一绝，不妨同……”
话音未尽，小珍珠已是脚下加速，一个飞奔插进了二人中间的空隙。他脑筋飞速疾转，在那小公子愣神之际，陡然侧身，低头亲在了杨善脸上。
“吧唧”一声，极为响亮，是小珍珠故意砸吧嘴唇发出的动静。
霎时间，杨善眼瞳微微震了一下，对面那小公子更是扇子都忘了摇。更震惊的是小公子身后的侍从，以及周围一圈路过侧目的男男女女。
“长得这般好看，怎么是个断袖啊。”“可太不害臊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哎呀真是……”
杨善只觉脸色升腾一股热气，他二话不说，扯上小珍珠往城内遁逃而去。
“你方才怎么突然……”进了城，杨善犹豫地摸了下脸，良久后道：“下次要亲，得先说一声吧。”
小珍珠理不直气也壮：“就是要人多的地方亲，肯定能气死楚云陵，他一天不出现我就一直亲，天天亲日日亲。”
“这样……管用吗？”杨善迟疑地问。
“包管用的！”
小珍珠心情好极了，四处走走瞧瞧，挑选衣料子，用他的话说，这是成亲前必须要采买的东西。
“我就不必了吧，我瞧着喜服和我身上的颜色也没多大差别。”接连逛了七八家成衣店后，杨善眼睛都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种红色了。
兴致勃勃的小珍珠扭头看了一眼，杨善身上的衣物几种灵蚕丝织造的，弄起来颇耗几载功夫，穿在身上水火不侵。虽是红色却并不刺眼，细看还泛着低调的光泽，相较之下，店中其他衣料顿时黯然失色，小珍珠认同道：“那阿善就穿这一身吧。我再选选。”
挑了大半天，小珍珠勉强找到一匹与杨善身上差不多颜色的衣料，虽架不住细看，也足够叫他欣喜。店家量了小珍珠的身形尺寸，杨善多付了二两金，说定两日后再来取。
临走前，小珍珠的眼睛瞟到一顶精致的红色幕篱，顺手戴到杨善头上，挡住了他的脸：“阿善不穿喜服，那就戴这个吧，和我选的衣料颜色差不多。”
为扮演成亲戏码添砖加瓦的事，杨善自无不可，二人结账便回了客栈。
夜半，大雨轰鸣，直到翌日清早尚未停息。杨善推开窗户一瞧，雨滴从屋檐成线落下，街边不同花色的油纸伞穿行，白墙青瓦层层掩映在朦胧烟雨中，很有一番独特的水乡风情。
睡在枕边的小黑蛇第一次醒来迟了。
小珍珠刚睁眼，便瞧见一条掀开的锦被，眼神下意识地搜寻人影，看到窗边的杨善，又松口气，笑嘻嘻地变回了人形。
听到屋内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杨善没有回身，直到这动静结束，他才转过身来：“小珍……”
余下的话被杨善吞了回去，他的眼瞳骤然紧缩，仿佛看到了某种可怕的事物，屋内一下陷入了异样的沉寂。
小珍珠疑惑地望着他，系好衣带后，朝杨善走了过去：“怎么了？”
“你的脸……”杨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的脸怎么回事？”
小珍珠奇怪道：“不就是楚云陵的脸吗？”他又乐呵呵地问：“怎么了，不好看吗……”
杨善倏地一侧身，拉着小珍珠朝房间玄关处走去，“你看看！”
客栈在墙边安置了一块长铜镜，便于客人整理衣冠。这铜镜的清晰程度一般，只能瞧个大概。即便如此，镜子中也很明晰地呈现了一张格外迥异的脸。
只见其左脸多出了许多血红发黑的经络网膜，似乎是某种植物在脸上扎根了，从下颌处一路蔓延到额角，瞬间将这俊美的面容破坏得彻底。
一半正常一半诡异。
换了普通人看见这一幕，恐怕当场能给吓到崩溃。
“哇！”小珍珠兴奋地叫了一声，“真的成功了！”
杨善的表情十分难以形容，只是松了口气，缓缓问：“你知道艳菱棘？”
小珍珠眼珠一转，声音欢快道：“当然知道了，我最想变成魔了。”他已经从过去的经验中汲取了教训，是绝不会再老老实实说出真实原因了。
杨善道：“从妖变成魔？为什么？”
小珍珠摸了摸脸，直言道：“因为我想做魔啊。”
这个理由听起来是如此的直白，任性到不可思议，话音又是如此铿锵有力，一时间，杨善甚至找不出反驳的话。
许久后，杨善问：“你的脸以后都这样了，你觉得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可以藏起来的。”小珍珠随口扯个谎，道：“……我们妖族的功法和人魔都不一样。”
“……这样啊。”杨善叹了口气，没再提这件事，转而道：“今日我们做点什么？”
“携手过姻缘桥，爬共渡山拜东仙娘娘，再去城西街口找张鸿逸作画。”小珍珠直接将昨日那名修士的话背了一遍，情绪异常高涨。
“那今日爬共渡山？”杨善道，“似乎是姻缘桥对面的那座山吧。”
小珍珠忙点头：“还有携手，昨日都没携手过桥！”
“……行，今日携手，然后爬山，再拜东仙娘娘。”
商定行程出了门，二人走到客栈门口，天穹还散布绵绵细雨，趁着雨势较小，就近找了一家店，准备买两把油纸伞。
小珍珠将幕篱从灵囊中拿出来，戴到杨善头上，道：“买一把就够啦，哪有要成亲的人撑两把伞的。”
那店家见此情形，神色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二人是如此关系，随即嘴角一扬就是笑脸：“正是，这位公子说得有理，同撑一把伞，共修百枕眠啊，祝二位长长久久，风雨同舟。”
于是店家以一把伞收获了两把伞的价钱，双方都满意了。
小珍珠打着伞走在街上，路过锦招楼，警惕地望了两眼，发现因天气不佳而少人后，笑吟吟地拉着杨善去吃了八宝鸭。吃罢，二人撑着同一把伞出城了。
走到南津渡的石碣旁，雨势又大了，这使得河街的人更少，只偶尔有几个急匆匆办事的人跑过。
杨善毫无压力地牵上了小珍珠的手，走上了这座姻缘桥。
小珍珠知道，一旦走下这座桥，对方就会收回手。可他不想那么快。
走到桥的最高处，小珍珠停下了脚步，想了一个十分蹩脚的理由，道：“阿善，你替我撑伞吧，这样显得你很在乎我呀。”
杨善想了想，觉得有理，便接了过来，撑伞挡在对方头顶。
小珍珠为了留得更久些，他又想找着话来说。但温热的手牵着，他脑子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我能不能亲亲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