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谢云坐在小区外的街边嗦着米线，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她今年十二岁，家住凤凰小区。小区不大，靠近江边，这里住的大部分当地钢厂的员工，当然也有一些本地的居民。
天边晨光熹微，太阳还在山头慢慢爬着。街上的女人大部分拎着包，画着淡妆，高跟鞋踩得哒哒的，去赶通勤车。男人们则是手插在兜里向前走着，有的甚至缩着肩。
落云市临江而建，海拔也较高，早晨气温很低。
所以这样清凉的早晨适合来上一碗热乎乎的麻辣牛肉米线。爽脆的豆芽香酥的花生米配上有嚼劲的牛肉，再淋上红红的辣椒油，一碗下去人一下就热和了。
谢云嘴上没有停，眼珠子也在四处瞟着。她在等她的饭搭子皮卡——一只热情的大边牧。它的主人，每天早上都会牵着它来这家米线馆吃米线。
没一会儿，皮卡的主人在隔壁桌坐下了，谢云的桌上也摆好了三粒牛肉，一碗米线里一共六粒，她三粒，皮卡三粒。
“皮卡，坐！”谢云和皮卡主人打过招呼后，就开始了她和皮卡的日常小游戏。
皮卡听见指令后乖巧地坐下了，谢云给它喂了一粒牛肉。
“皮卡，握手！左手！右手！”皮卡盯着谢云，完成了她的每一条指令。
它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谢云递过来的牛肉，尾巴轻轻地左右摆动着。面前的女孩俯过身，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撸了一把就转身离开了。
“杨叔叔再见，皮卡再见。”
皮卡望着谢云远去的背影歪了歪头。
谢云的小学在小区旁边的山顶上，山不算高，也有水泥公路，但走上去总归要费些脚程。
谢云背着书包从山腰绕到山的另一侧，穿过一条十米长的狭窄小巷，眼前就到了大路，宽阔起来。
不远处远处有公鸡打鸣声，退休的老大爷在阳台浇花。
面前是钢厂的办公区之一，房屋都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修建的，淡红色带有颗粒感的墙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细碎的光，钢厂职工穿着统一服装陆续进入园区。
她左转向山上走去，渐渐的，紫色的花铺满了脚下的路，踩上去还有柔软的脚感。一棵笔直的树立在而路边，树皮是灰白色的，从远处看就像一条线，谢云好奇过很多次，这种树为什么能长那么直，直得像用直尺画出来的一样。
谢云小心地低头走路，她觉得地上的花踩扁了就不好看了，所以她尽量地避开它们，压根没注意前面有人。
咚的一声，她的头抵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低着头，谢云看见了熟悉的帆布鞋。
“是谢云啊。”面前的人比她高出快两个头，此刻双手插兜，嘴角带笑地看着她。
秦天的手自然的环在谢云肩上，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像是夹着她一般向前走。他大谢云两岁，在山脚的江边读初一，十三四的男孩长得很快，身材逐渐向成年男性靠拢。
谢云没有选择，在秦天的胳膊下安静如鸡。
秦天的母亲和谢云的母亲是同事，他俩也住在一个小区，小的时候，他俩偶尔会在一起玩，但是结局通常是谢云被秦天欺负，大哭着找家长告状。要是以前谢云被欺负，还有反抗的想法。可是去年，秦天爸爸欠了一大笔高利贷去外地躲债，秦天上了初一，是附近比较差的一个中学。谢云听同学说，秦天抽烟喝酒打架，是个什么，校霸？她就再也不敢招惹他了，有时候远远地看见秦天，谢云就会朝另一条路走去。
“早上吃的什么？”
“米线。”淡淡的烟草味钻入鼻腔，谢云呆呆地目视前方，阳光透过叶尖投下的阴影很好看，但她顾不得欣赏。
“吃点好的。”秦天揉了揉她的头，霸道地将一瓶牛奶塞到她怀里，“这里有瓶牛奶我喝不完了，你在放学前把它喝掉。”
“好。”谢云抱着牛奶用力地点头。
秦天也松开她，向山下走去，校服被他随意地搭在肩上，头顶蓬松的头发随着他的步伐一抖一抖的。
秦天走远后，谢云看了一眼牛奶：“一天到晚顶着个鸡窝头，难道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吗？”
她嘟着嘴往前走着，她想起体型巨大的皮卡，心想：要是皮卡在就好了。
要是能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狗就好了。
她可以威风地牵着自己地狗走在路上，秦天看到她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好想有一只边牧啊。”她将钥匙绳套在手上，边走边甩，想着想着不禁念叨出声，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向往的神色。
一阵微风吹来，树上紫色的花朵纷纷洋洋地落下，她真的听见小狗嘤嘤的叫声。
她循着声音向路边的灌木丛走去，扒开树枝，一个黑白色的团子躺在枯叶堆上，那是一只受伤的边牧幼崽，大概两三个月大，肚皮上干涸的血迹很是醒目。
谢云环视一周，四周没有人，这只小边牧在枯叶堆上安静地躺着，只有起伏的肚皮表明它还活着。
她小心翼翼的将边牧幼崽抱起，装进了书包里。
到了教室，谢云来得很早，教室此刻空无一人，她坐在墙边倒数第二排地位置上。
她轻手轻脚地将小狗放进了抽屉，课桌有些年头了，桌面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话，棕色的桌板边角也已经在长时间的使用中磨损起毛。深蓝色的抽屉边缘很是锋利，她将小狗放进去的时候，手背不小心在尖角上蹭了一个小口，血珠渗出来。
小狗下意识伸了伸舌头舔掉了那滴血，谢云注意力都在小狗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将小狗放好后，她拿出自己新买的文具盒，在水池边洗净后，装上牛奶，递到小边牧的嘴边。
“谢云，你来的真早。”同班的李阳也来了，语气里带着不服气。这几天，他俩暗暗地比谁来得更早。今天李阳只是多睡了一会儿，就让谢云成为第一个到教室的。
谢云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和李阳比这些，她想着抽屉里的小狗，尽全力坐直，身体紧紧地贴在桌子上，不然别人看见抽屉里的东西。还好李阳放下书包，就去洗毛巾擦黑板去了。
谢云弯下背，松了口气。
抽屉里的小狗一动不动的躺着，丝毫没有喝牛奶的意思，谢云只好用手指头沾了奶，塞进小狗嘴里。
言希迷迷糊糊地，突然感觉嘴里被塞了什么，带着一点甜，味道很浓。他不喜欢，想吐，嘴里的那个东西却执着得很，一个劲往他喉咙眼钻。他此刻有气无力，只能象征性地舔了舔。嘴里的东西感受他的吮吸，退了出去，然后带着更浓的味道，塞了进来。
他今天出门也不知道倒了什么大霉，被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精怪咬了一口，重伤不说，那精怪的牙上不知道带了什么东西，直接损伤到他的灵魄，让他现在法力全无。
昏迷前，他听到有个稚嫩的声音说想要一只边牧，那个祈求很真诚。
正好他现在急需人照顾，起码不能躺尸山野，那样太危险了。
边牧他见过的，不就是种黑白色的狗。
那就变成边牧吧，希望这个年幼的人类能照顾好他。
小狗舔掉了手指上的牛奶，这让谢云很是惊喜，她立刻又沾了一滴喂进去。
言希此刻却是无语得很，他真的不想再喝了，但是他不喝，那根手指就不依不饶地往里钻，扣到他的嗓子眼，让他发yue。
于是乎，他只能吮吸掉手指上的液体。
每当他喝完一滴，又会有新的一滴喂进来。
牛奶味道十分浓郁，熏得他一阵阵发晕。
他只能在心里抱怨。
人类真是讨厌的生物啊。
渐渐地，文具盒里的牛奶喂完了大半，四周陆续有同学到了座位上，谢云怕被发现，只能作罢。
一整个上午，谢云上课都心不在焉，她一会儿担心小狗发出叫声被老师听见，一会担心小狗不叫是不是快死了。班主任在讲台上用眼神点了她好几次，有一次甚至直接点名提醒，谢云吓得浑身一哆嗦。但好在她平时是好好学生，所以老师只当她晚上没休息好，提醒几次后便没有太过关注。
中午放学，同学们都飞也似地跑了，他们急着回家吃饭，或者利用中午短暂的时间出去玩。班主任一手拿课本，一手捧水杯，穿着连衣裙娉娉婷婷地从前门走出去了。
谢云在座位四处张望，直到确定教室里没有一个人，连蚊子都飞得一只不剩时，她才弓着腰将小狗从抽屉里掏出来，放进书包里。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将书包背在胸前，书包沉甸甸的，她却很开心，从书包的侧面，她甚至能摸到温润的触感，那是小狗的肚皮。
中午家里没人，父母都是长白班，中午不回家，但他们早上会早早起床，给谢云炒好菜，放在冰箱，谢云中午回来热一热就可以。
谢云这才将小狗从书包里提出来，仔细的查看小狗的情况。小边牧身上虽然有血迹，但并没有伤口。
谢云拎着它左看看，右看看。
言希被谢云瞧得不耐烦，打了个哈欠，喝了牛奶后，他的精神恢复了一些。
眼前的女孩，眼珠子黑溜溜的，闪着光，在谢云的眼睛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耳朵耷拉着，圆圆的脑袋，两个眼圈一黑一白，是一只很可爱的海盗脸小边牧。
谢云将他平举着对视，发出疑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豆豆，多多，圆圆，来福，旺财……”
人类，不要给我起这么土的名字！！！言希想要尖叫。
小女孩歪着头陷入了思考，小狗被她抱在怀中，轻轻地抚摸小狗脑袋。
言希觉得很舒服，微微眯上了眼，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个诡异的行为，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于是挣扎着想要下地。
小狗发出嘤嘤的叫声，谢云连忙将它放在地上，她从自己的衣柜里，左翻右翻，翻出了几件不穿的袄子，给言希做窝，并端来了上午没有喝完的半瓶奶。
言希看着谢云手上的牛奶，沉默地往后退去，但是女孩的魔爪已经拽住了它的后颈，并将他轻巧地提到半空中。
“来，喝奶。”
言希无力地扑腾了两下，最终选择放弃挣扎。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