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轻云故

25、身不由己嫁祸于人

　　“父皇。”纵使腿脚不便，云珂行礼时的动作也依旧带着骄矜。

　　将云珂推进书房之后，婢女就行礼离开，独留下书房内父子三人交谈。

　　云泊枫见到云珂后，面上原本的喜色虽然落回了些，不过却也比之前面对云珏时柔和一些。

　　“珂儿来了。”云泊枫道。

　　云珂应了一声，随即关切地说道：“父皇怎么突然召儿臣进宫？之前我想来见您，被您身边的公公给挡了回去，之后又听到您病重的消息，可把我担心坏了——父皇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云泊枫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含笑望着云珂。而云珏则在一旁看戏，并没有要戳穿云珂的意思。

　　云珏绝不相信，云珂对此事丝毫没有察觉，甚至直到现在还觉得云泊枫真的病了——亦或者说，也许从一开始，云珂就已经知晓云泊枫是在假意称病。只不过云泊枫不提，云珂便也装傻称愣。

　　云泊枫似笑非笑地看着云珂，半晌后终于慢慢地回答道：“嗯，好多了。”

　　“那就好。”云珂高兴地说着，并没有因为云泊枫的话而生疑。相反，他接着又说了一堆祝福的话，直把云泊枫说得心花怒放，连连大笑。

　　云珏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们父慈子孝，一时也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而就在此时，云珂把云泊枫哄得高兴了，才像是终于察觉到一旁还有旁人似的，看向了云珏，“皇兄也在。”

　　云珏丝毫没有被云珂的这番举动所影响心情，即便云珂一直忽视他，他也觉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记恨上云珂。当然，换句话说，云珏一开始就根本不在乎云珂会怎样。

　　不过不在意归不在意，既然云珂主动向他行礼，云珏自然也不会将自己的错处展示在对方面前。他略微颔首，以示向对方致意。

　　见兄弟二人互相打过招呼，云泊枫这才说起了今天的正事，“今日朕召你二人前来，是为一件要紧的事。”

　　“陛下想说的，可是边境诸国来犯的事？”云珏主动询问道。

　　云泊枫听闻云珏的询问，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

　　顿了顿，他才又接着说道：“东溟国和西朝国之前就一直对我北岳国虎视眈眈，只不过一直碍于实力不足，才只能作罢。这次他们趁朕病中，居然联合起来想要攻打我北岳。珂儿，朕现在命你即刻前往边境，处理此事。”

　　云珂听到云泊枫的命令之后，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在看见云珏的反应之后，这才回过神来。他一时有些错愕，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衣袖下的手微微攥紧，不过面上却还是带着故作的平静。

　　“父皇的命令，儿臣自当遵守，不该有任何异议。只是这行军作战之事，皇兄应当比我更懂才是，况且我久未离开都城，对边境之事少有耳闻，如今又是这一副残躯……”

　　虽然云珂的话说得委婉，可云珏却还是能听出他的推拒之意。而云珏能听得出，云泊枫自然更听得出，他的面色冷了一些，抬手打断了云珂后面的话。

　　“好了，此事朕自有打算。”云泊枫道，“你皇兄朕还有其他任务要交给他，去往边境一事，就由你去了。至于你所说的，久未离开都城，你皇兄之前返回都城时，你恐怕还不在都城吧？”

　　云珂一听这话，脸色顿时白了白，自知自己已经无法再改变什么，于是只能认命地道：“是，儿臣领命。”

　　听到云珂顺从地应下，云泊枫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缓和了脸色。他看着自己面前两个完美继承了他优越容貌的孩子，说道：“你们都是朕爱的孩子，所以无论朕让你们做什么事，都不会害你们的。”

　　听闻此言，云珂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趁着云泊枫没注意到他们这边，他偏头看了一眼站在另一侧的云珏，见对方的表情似乎并无变化。这个发现让他有些不满，又在心底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装模作样”。结果下一秒，云珏就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样，突然转过了视线。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于是云珂也看到了云珏眼底的无奈。自然而然的，云珏也看出了云珂面上的神情变化。

　　云珏：“……”

　　云珂：“……”

　　由于两人几乎同时看出了对方的内心想法，以至于就连原本互相仇视的双方，都突然生出了一股心心相惜的意味来了。

　　但很快，他们又反应过来，各自别过脸去。

　　云泊枫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互动，他还有不解，为什么突然气氛就冷了下来，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居然也没有人接茬。

　　他“嗯？”了一声，又向两人望过去。

　　而就在此时，云珏的声音传来：“陛下的教诲我自然明白，我也一直没有忘记您对我的教导。”

　　“什么时候教导你了……”一旁的云珂听了，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暗暗在心底腹诽道。同时又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云珏，就知道睁眼说瞎话。

　　云珏自然能感受到一旁云珂的眼风，不过他却丝毫没有要去看他的意思，只是平静地望着云泊枫。

　　云泊枫对云珏的回答很满意，然而夸赞的话，还是那翻来覆去的几句。即便是今天已经听了数十遍，云珏也依旧面不改色地接受了那些话。

　　云珂咬咬牙，最终还是跟着云珏说道：“父皇如何对待儿臣，儿臣自小便已知晓，儿臣自是不会忘记父皇对儿臣的良苦用心。”

　　见两人都一副明事理的模样，云泊枫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看着面前的两人，片刻后又突然面露忧色，“如果瑾儿也能有你二人一半听话就好了。”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自我安慰好的云珂，又突然僵了脸色。他没想到云泊枫突然会提起云瑾，而云珏则是在之前就已经主动提起云瑾，甚至还答应要帮忙找回云瑾，所以此时听闻云泊枫再次提起云瑾，他的心情已经没有太大起伏。

　　“陛下放心，云瑾只是自幼离开北岳国，当年他回到北岳国时年龄还小，恐怕还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所以难免做出些无礼的事。等这次云瑾回来了，您再亲自教导他。”云珏在一旁建议道。

　　云泊枫听后，微微颔首：“你说得有道理。”

　　而直到这时，云珂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是啊。”云泊枫应着，“你们兄弟三人很快就要团聚了，你们高兴吗？”

　　云珂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没有昧着良心把“高兴”两个字说出来。反倒是云珏，在云珂震惊的视线下，一如既往地含笑点了点头。

　　好在接下来云泊枫似乎也看够了这“兄友弟恭”的场面，接下来并没有再继续说一些让云珂难以接受的话。他只是又嘱咐了云珏一些任务，随即便让兄弟二人离开了。

　　等在外面的云珂宫里的婢女很快进来，又将云珂推了出去，云珏与他一同出去，两人便同行了一段路，却是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他们出了宫门，本该一左一右分道扬镳的，结果就在云珏要返回摄政王府时，云珂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皇兄留步。”

　　听到云珂叫住自己，云珏有一瞬间的惊讶，他偏过头望向云珂，“有什么事吗？”

　　云珂并没有立即说话，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眼下周围已经没有旁人，正是说一些不能叫旁人听见的话的好时候。

　　于是他示意自己的婢女先去一旁守着，自己要单独与云珏说会话。而那婢女在意识到云珂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云珏，似乎是有些担心云珏会把云珂怎么样。

　　云珂知道她的打算，于是便说道：“没关系，我只是和他说几句话，不会有事的。你就离得远一点，很快就结束了。”

　　闻言，那婢女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不过却还是一步三回头，直到走到一个并不能听见他们说话的位置。

　　云珏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此时见那婢女走远，他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云珂听到云珏的话后，虽然有些不愿意提及那个人的事，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去问个明白，“他真的要回来了？”

　　云珏闻言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结果了。”

　　“……”云珂有些后悔刚才叫住了云珏，以至于自己现在还要接受他的冷嘲热讽，“我当然知道他的行踪，可是他不是……回不来吗？”

　　知晓原因的云珏并不愿替云珂解答，只是淡淡地道：“陛下得知了他的消息，自然要将人迎回。”

　　云珂对云珏的解释并没有任何怀疑，虽然他讨厌云珏，可是某些方面却也了解云珏，他知道云珏不可能会想云瑾回来，所以自然不会觉得是云珏告的密。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找到云珏。

　　“你就真的想让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