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故事》清塘虾

9、干掉小主管

　　周二，顾琴发微信给宋玦说自己周三一早到岗，并询问是否有工作交待。
　　宋玦回复：辛苦，明天具体说吧。
　　顾琴大约是从哪得知了宋玦已到岗的消息，这小姑娘不简单，工作能力强，反应机敏，人际关系看来也不凡。
　　把应晓伟的报销申请递交给总公司前，宋玦先联系了主管销售的彭怀先。
　　“宋总已经到岗了？”彭怀先在电话里问。
　　“嗯昨天到的，有件事情要先跟你通个气，昨天我一来，就被销售主管堵在办公室要报销了，金额还不少，总共二十万五千。”
　　“啊？怎么这么多？”
　　“是噢，要目前正在投标的三个项目全中标才够他这个报销额。”宋玦语带深意。
　　“操，这他妈的简直胡闹，你不要给他报，我去了再说，这是要搞事情啊！”彭怀先有点气急败坏，“现在全国各行各业都抓廉政，总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要收敛，这小子是想死啊？”
　　“老彭，你先别上火，他可是人事张处长的人。”宋玦不紧不慢的说。
　　彭怀先四处张望了一圈，才低声答：“那也不能由着他胡来啊！”
　　“你人还没到岗，这事跟你挂不上边，申请由我来提交，总公司批不批都不一定，张处长如果通达，自然会教训他的人，要是这人还留在西南，提醒你，以后看住他。”
　　“明白了，多谢宋总好意！”
　　都是明白人，不用多说，彭怀先知道宋玦是一肩担下这次的事，给彭怀先排了雷，若是以后有同样情况，就轮到自己投桃报李了。
　　宋玦把申请报到总公司财务，并附了份言辞恳切的邮件，特别说明西南公司基础薄弱，需要更多的资金和支持。发完邮件继续自己开车四处转悠地块。
　　两天下来，对周围地势、环境已经大致有数，需要重点关注的东部地区被他在地图上画了多个红圈。
　　顾琴到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报告，总公司为这笔二十多万的报销专门开了临时会议，到会的都是西南公司依旧未交接完工作的领导班子，财务也特别说明在其他分公司并无先例，在没有实际营业额的情况下报销金额巨大。顾琴说几位到会经理脸色都不好看，总公司几位大领导用词也颇不善，主管销售的彭怀先一马当先做检讨，刚说了两句就被打断，大领导说“你人都没到那，哪轮到你来做检讨？宋经理也有问题，他人刚到不了解具体情况乱提申请！通知宋玦费用不批，可笑，背靠长山这么大的树，业务会难做到哪去？”
　　最后这句话即表达了跟本不信钱的用处是招待，又点明了业务来源根源于总公司，再配合大领导本身就是主管销售的身份，更能说明问题。
　　果然，顾琴还没出宋玦办公室，综合办唯一剩下的张婷就小跑着来敲宋玦的门。
　　“宋总，总公司刚发来一个重要通知。”张婷递过来的纸张还带着打印机温热的墨香。宋玦伸手接过，翻看了两页后对张婷道：“转发到内网上，要求每人细读，你负责电话确认。”
　　张婷不知所措的点头，又结巴着问：“是要我打电话吗？打电话问读没读？”
　　宋玦微微一笑，正要说话，顾琴道：“你先把邮件转发给每个人，下午上班先跟各部门主管电话确认，再让他们确认组员，如果主管还没仔细看，告诉他你一小时后会再次来电确认。这样一般不会再有人不当回事。”
　　张婷点头道谢回身关门。
　　宋玦对顾琴说：“这小孩刚毕业，没什么经验，可贵在责任心强，也愿意多学。综合办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之前财务的夏主管经常替她做事，现在你来了，多带带她，有些工作可以分下去，让闲着的人做。”
　　顾琴点头。
　　“之前我要的在建地块资料，到现在也没拿到手上，需要查询的信息多，这个事情你来做，让张婷跟着你一起弄。”
　　顾琴继续点头，笔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写个不停。
　　“问一下赵经理，建筑设计师什么时候到位，如果本周来不了，让他把商业项目那份标书看一下，我觉得其中有问题，尽快给我个回复。”宋玦盯着窗外，目光却不聚焦。
　　顾琴写完抬头推了推眼镜继续等。
　　“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宋玦发微信给夏琮玺：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很快，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夏琮玺捏着一摞文件道：“打扰一下宋总，麻烦您帮我看看这个费用。”回身关门，走到宋玦桌边。
　　宋玦从他手里接过材料，看到的却是张婷发得那份总公司通知。
　　宋玦微笑，“你已经看到啦？”
　　夏琮玺点头，“销售主管未必看到，一会儿我去提醒他吧。”
　　“不用，这事我安排给综合办了。”宋玦摇头。
　　“那您叫我来……”夏琮玺看他。
　　“相隔五公里，住宿环境更好，价格也比这里低，提前通知物业，我们不再续租。”
　　“好！”夏琮玺果断点头，“那您有中意的地方吗？”
　　宋玦笑着摇头，“只是问过价格看了环境，肯定搬走，但没具体意向。”
　　“那这事交给我吧，我负责找，找到几家性价比高的再请领导们一起定！”听着这语气，似乎是格外兴奋。
　　“好！”即使不看宋玦的脸，也听得出这个好字是含着笑的。
　　夏琮玺也忍不住自己咧开的嘴，跟着宋玦笑，但马上又想起一事，收敛笑容正色问：“总公司的通知只是要各分公司严格执行报销要求，并没说对咱们怎么处理。下面怎么办？”
　　“这么做是给大家留面子，应主管是张处长的人，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至少应晓伟还没拿不该拿的钱，依然有操作余地。这钱真落到他兜里，那就大家都干净不了，张处长也得被他拉下水。张处长要真是个明白人，会感激我。”宋玦看着文件说。
　　“张处长万一不明白，以后……”夏琮玺犹豫。
　　“做好自己的事，他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宋玦淡然的回答。
　　夏琮玺慢腾腾地点头，接过文件道：“那……我先回去了！”
　　其实宋玦很有把握张处长会自己处理这个人，搞人事的，这么不开窍做不到主管的位置上。而且以他的猜想，张处长很可能是趁机塞人进来过舒坦日子的，一旦开展具体业务，这个人很可能会马上被调走。
　　事实正是如此，此时的应晓伟正接着张处长的电话，被骂得抬不起头。
　　“这种金额你都敢做手脚？你是没长脑子还是没睡醒？这几个投标都是大领导直接发起参与的，有你们什么事？啊？你真得庆幸财务没给你，不然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张处长的口水似乎隔着电话喷了应晓伟一脸，他一边抹着脸一边说：“舅舅，我知道错了……”
　　“你呀你，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啊？行了，你今天请假吧，明天一早给我递一份调职申请，先给你们经理送过去，随便找个其他理由，我想办法把你弄回来！”说完果断挂了电话。张处长只有一个姐姐，也只有这一个外甥，没什么出息，只会钻营偷懒。他本来想趁西南还没建好，塞他进去享几个月福，也能得点小好处，谁知这外甥竟然胆大包天，把经理和财务当成娃娃哄。
　　张处长捏了捏鼻梁，下午刚一上班就被大领导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训了一顿。看来大领导已经知道应晓伟跟他的关系，虽没明说，但言语间相当不客气，除了骂宋玦经验不足受这种骗，还骂他识人不明，派这种人做主管。
　　张处长这才知道一早发的通知是针对他那惹祸精外甥，一脸便秘样请求处分，大领导手一挥道：“不用了，宋玦已经领了罚，后面你要好好把关，这种人以后不要用。”
　　想起这些，张处长更头疼了，点了支烟猛得吸一口，半晌深深叹气，拿出手机给宋玦拨了过去。
　　收到应晓伟请假的消息时，宋玦就知道张处长确实是个明白人，所以接到他的电话一点也不意外。两人互相客气了一番，张处长率先道歉，说自己安排的人不靠谱，给宋玦添了麻烦。宋玦客气回应怪自己经验不够，不然应该先跟张处长通个气，也免了这种尴尬。两人相互你来我往，都明白对方的潜台词，也都知道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挂断电话，张处长忙着头疼再为西南选销售主管的事，宋玦却一脸轻松地给彭怀先打电话告知此事。
　　“多谢兄弟，”彭经理小声说，“大领导其实早就知道怎么回事，张处长塞人的时候他是签过字的。”
　　“都怪这人胆子太大，打了大领导的脸。还好事情发生的早，不然以后时间长了真不好弄。”宋玦也轻声回复。
　　“我还要一个多星期才能过去，销售你要先盯一下，主管人选不着急，我过去亲自带一段，找到靠谱的人再说。”彭怀先咬牙道，看来是想杀杀不正之风。
　　“嗯，我也是这个打算，你有空记得跟张处长通个气，让他先别安排。”宋玦莞尔，“老哥你也别急，目前没那么严重。”
　　搞定了销售主管的事，宋玦继续开车出去在各地块转悠，尤其是在建地块，有条件的还会爬上旁边的高层建筑，拍几张照片，条件不允许的他也会绕着围墙转一圈看看。
　　晚上回到市区已经快十点，宋玦饿得饥肠辘辘，没顾上回家直接将车停在商业街边，一头钻进吃过两顿的面馆。
　　“鸡腿面，加个蛋，要荷包的！”宋玦还没开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跟他一样，加一份。”宋玦也道。
　　“哎，宋总，您怎么也这么晚？真是巧啊！”夏琮玺惊喜开口。
　　宋玦冲他微笑，心想：是啊，怎么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