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杰克》清塘虾

41、新家的第一餐

　　赵佑平这边一顿酒菜下肚，担忧被成功醉死，熊熊不灭的八卦之心却开始借酒装疯，“卓越这孙子，就是投了个好胎，跟我们那死胖子一样，所有技能点全用来贿赂阎王爷了，他妈的，真会选肚子……”听上去挺像喝高了骂老板的社畜。
　　“喝了也不到半斤，不至于吧你。”江哥笑着把他杯子里的酒倒进自己的杯子。
　　“不是，你说他为什么呀？”酒被拿走，赵佑平又开始拍裤袋，应该是找烟。
　　“什么为什么？”江哥阻挡他找烟的动作，把筷子硬塞到他手里，“吃！”
　　“我是说他为什么要报复你呀？你又没欺骗他感情，你们俩甚至都没开始，这种事本来就应该你情我愿啊！”赵佑平攒着筷子比划，胳膊挥的有点像乐队指挥。
　　“嗯也许——”江哥拖了长调，“也许就是不爽我先提出来的吧。”
　　赵佑平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对，这肯定是其中一个原因，他这种人估计就是被别人捧习惯了，他不喜欢的可以扔，但不许别人不喜欢他，哼，当时为了追你还捐了一笔钱是不是？”
　　江哥苦笑，“唉，这确实怪我，想的不周到，当时不该多嘴。问题是捐也捐了，总不能我出这笔钱还给他，真要这么干恐怕就不是说狠话这么简单了。”
　　“还想要回去？真以为是做生意啊！”赵佑平又撇嘴又摇头，表情很不屑。
　　“哦这个他没表示过，不能造谣。只是我自己觉得在这件事上不太好意思，也想不出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唉！”江哥长叹，轻轻摇头道，“我一向情商差啊！”
　　“你拉倒吧！”赵佑平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半杯，“你哪差啊？从我认识你开始，围在你身边的人还少吗？男生就不说了，谁跟你关系不好？追你的女生也不少，好几个都跟你处成了朋友。就现在，每天约你的人都需要排队吧？你这人缘，情商差的可做不到！”
　　江哥举杯跟他一碰才开口，“上学那会大家都忙着学习，没几个顾得上别的事的，我这人缘是管闲事攒起来的，还有啊，现在每天约的都是打球，让你说的好像约炮。”
　　两人笑了一阵，赵佑平才又开口，“你先提出拒绝，又当面揭穿他的怪异小癖好，再加上他还为了追你真金白银的掏钱做过‘慈善’……”他拿着筷子的手突然食指中指并拢做了两下回勾的动作，“对吧，钱也没了，人也丢了，放别人身上最多割席，这辈子再不见面也就算了，可他这种少爷，估计是不肯的吧！”
　　江哥一只手握着杯子，看他做作的样子跟着笑了半天，连杯子都没放下。
　　“哎，别嫌我烦，碰上卓越这种类型是意外，你积极一点儿，会碰上比他更好的。”赵佑平不逗笑，开始语重心长。
　　江哥轻轻一点头，终于放下手里的杯子，“其实我一直不太搞得清自己，怎么看上的人总是不尽如人意，这个年纪潇洒不起来了，我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有时候真的就想干脆不要再找了，跟我这一屋子的猫狗也能活的好好的，可事到临头又阻挡不了自己动心，然后一动心，大概率碰上的又是这种……人。”
　　江哥语速很慢，几乎是一个词一个词说出来，听上去有一种让人难过的无奈。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沉默，掉进各自的漩涡里出不来，气氛一下沉了下去。
　　“还别说，除了你别人肯定受不了只跟宠物一起生活的，”赵佑平打破沉默，开口调侃，“我觉得你对宠物的感情远比对人感情深，反正要是换了我，两人正在亲热的关键时刻，别说动物了，只要不是门外着了火，别想打断我！”
　　想到被猫狗们打断的那一次，江哥又开始笑，“嗯，这肯定也是他更讨厌我的理由吧，而且跟别的不一样，这种事还说不出口。”
　　赵佑平笑的毫无形象，“怕是每次提枪上阵前都得看看屋里有没有动物…… 哈哈哈，再想到前面还捐了一大笔钱给这些动物，恐怕更气了……”
　　两个人类的吃吃喝喝完全不影响三猫两狗的兴奋，继晚餐时订下的约法三章，他们又兴奋的讨论起关于绝育的话题。
　　说起这个话题最初是因杰克向串串们打听江哥的身世，他觉得串串们无论如何都比他先来，多少会知道关于江哥的更多消息。可事实是除了美妞，其他猫狗竟然没有一只能说出点所以然来。
　　“我来的时候腿断了，是被前主人遗弃时摔坏的，流浪动物救助中心的医生给我做了手术，术后三四天被江哥带回家的。其实现在想想，我觉得很可能给我做手术的医生是江哥的男朋友。但你们知道，我听不懂他们说话，所以这只是猜测。那个医生挺温柔的，每只在他那儿治疗的动物都能得到很悉心的照料，他把接受治疗的动物仔细分类，像我这样外伤的都能养在手术室，随时可以晒太阳，而那些有传染疾病的都不跟我们在一个房间。江哥来的时候他总是笑得格外甜，还会拍拍手臂肩膀什么的，偶尔他给动物做绝育手术江哥还会旁观，这也是为什么我猜测他有可能跟江哥是情侣关系。但自从我离开中心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不知道是他们分开了，还是根本没在一起过。”美妞一边回忆一边说。
　　“江哥的家人是什么样的？”杰克问。
　　“那个医生什么样子的？我怎么没印象？”霹雳问。
　　“我没进过手术室，做手术很可怕吗？”笑笑问。
　　“猫绝育会很疼吗？会死吗？”巴斯问。
　　美妞耐心的一一回答，“搬家以前除了偶尔来喂食的邻居，只有赵佑平和卓越来过，我一直以为江哥没有家人呢！那个医生个子不高，肤色有点黑，短发戴眼镜，是黑色边框的眼镜，总体说来长相一般。做手术的时候猫狗都用了麻醉剂，肯定是不疼的，他们都睡着了，不过有些可能对麻醉剂过敏，会吐得很厉害，手术的时候医生会把毛剔干净，再用很多绿色的布盖在伤口周围，嗯会有出血什么的，但并不可怕。绝育的猫手术都挺快的，母猫时间长一点，需要在肚子上开个小口，公猫特别快，一般几分钟就做完了，只需要等一会儿他们就会醒来，后面每天消毒就可以。我待的那几天可能看过十几个绝育手术，没有死掉的。”
　　杰克的嘴张得很大，之前说起绝育，美妞几乎没发言，让他一直以为美妞啥都不懂，现在才知道她不仅了解绝育一词的真正含意，甚至观摩过全部手术过程，说起来头头是道。
　　“等等，”说到绝育，杰克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清楚记得江哥曾向赵佑平抱怨过，“我刚来家里的时候，江哥说过流浪动物中心不给动物做绝育，当时他很气愤的。”
　　美妞仔细回忆，“我很确定我在中心时那个医生确实给很多流浪猫狗做了手术，当时要不是我腿断了，很可能也会被他绝育的。”
　　杰克茫然，美妞不会也没必要说谎，江哥更不会无故污蔑公益性的流浪动物中心，那么这个矛盾怎么来的呢？
　　“你们说，”霹雳开口打破沉默，“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好心的医生离开了中心，其他人都不负责任，中心才会越来越差？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对这个医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杰克想了想问道，“美妞之后谁是第二个到家里来的？”
　　笑笑开口，“是我，我可能见过那个医生，主要我一直很好，没生病也没受伤，所以隐约有印象，又像见过又可能是我自己想像中见过……”还没说完，他又在努力想了。
　　巴斯马上发问，“你没生病为什么没做绝育？”
　　“啊？我不知道啊！”笑笑茫然了，低下头仔细看自己两颗毛绒绒的蛋，“我确实没做啊！”
　　“嘶，这就不对了呀，”霹雳开口，“如果笑笑真的见过那个医生，他又没生病没受伤，那个医生为什么不给他做绝育手术呢？”
　　大家一下子都沉默了，是啊，为什么呢？
　　杰克努力回想当初江哥考虑给自己做绝育时那几天发生的事，突然“啊”的叫了一声，“我知道了！医生当初建议给我绝育的时候江哥犹豫过，他问医生‘这么小就绝育是不是太早了’，医生说‘都开始发，情了，可以做了’。所以，给猫狗绝育应该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足够大才能做。”杰克盯着笑笑问，“你当时多大？”
　　这是个特别难回答的问题，别说当时多大了，就是现在多大，这屋子里的动物也没有一只说得明白。
　　“哦，我是说，你当时应该还没到发，情期吧？”杰克重新问。
　　这回能回答，笑笑马上开口，“没！我现在也没到啊！”
　　“啊？现在还没到？”这回轮到杰克傻眼了，“你…… 你到这里多久了？”
　　“呃，没多久吧？”笑笑看着他的表情自己也有点傻眼，“没有发，情期会怎么样啊？”
　　又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笑笑之后是巴斯，巴斯之后是我，”霹雳看着杰克说，“你是最后来的，目前我们都没有进入发，情期。”
　　杰克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其实你们来的时间都不是很长。”
　　美妞点头，“没错，最长的是我，我想这里面年龄最大的也应该是我。”
　　突然，巴斯声音有点抖的说，“美妞，那是不是你也会第一个做绝育？”
　　美妞想了一下点头道，“按理说应该是的。”
　　“那，我就是第三个？”巴斯抖的更厉害了，“可是，可是我不想绝育啊！”
　　笑笑也马上反对，“我也不想做啊！谁想被割了蛋蛋啊？！杰克，你也不想的对吧？”
　　一提割蛋蛋，杰克肚子都跟着抽了抽，长胡子跟着嘴唇抖了两下。
　　“其实，”美妞的声音响起，“你们不要那么害怕，绝育这事真的不痛苦，相对于母猫交，配时受的痛苦，我赞成早点绝育，如果江哥带我去手术，我很乐意。”
　　这下换众人傻眼。
　　“而且，我自己就是串串，我生下的小猫也不可能是名贵品种，现在我有幸遇到好主人，可我的孩子却不一定有种运气。”美妞说到这里，轻轻笑了笑，“说起来，要不是之前的主人，我也碰不到江哥。”
　　杰克想到她刚才说自己被遗弃时摔断了腿，想必跟前任主人脱不开关系，心里不由一阵难过，想到了那个被虐待致死的姐妹。
　　“美妞说的也有道理，”杰克开口，“如果不能碰到江哥这样的好主人，流浪猫小崽的生存几率低到十只里面只能有一只顺利长大，即使长大也未必能活到生小崽，我上一次离家出走就碰到一只母猫，生了四只小崽全部死掉，她自己也被吃了老鼠药的老鼠毒死。这次的投毒事件，也不知那些还活着的流浪猫，有没有受害的……”
　　“杰克，你是赞成绝育的吗？”霹雳弱弱地问，声音里充满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