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杰克》清塘虾

15、危机四伏

　　黄狸花的挑拨很成功，三花几乎是马上就跳开了两步。
　　杰克勾了勾尾巴没动，反而原地坐下来。
　　三花带着警惕问，“你是公猫？”
　　杰克点头，“但我没发，情。”
　　三花点点头又问，“你多大了？”
　　杰克：“四个半月。”
　　三花又退后两步，想了想对杰克道，“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咱们最好各走各的路，谢谢你今天的援助，但咱俩的缘份到此为止。”
　　三花真的无情，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突然转身看杰克，似乎怕他跟着自己似的。
　　杰克想到之前的黄狸花也是这样，看来小母猫们都很警觉。
　　没了同伴，也没有落脚地，杰克只好继续探索小区周围。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动静，是一只猫挠墙的声音。
　　杰克抬头看去，是之前的奶牛。
　　奶牛慢悠悠的声音传来，“小橘猫，都告诉你别白费心机了，瞧瞧，连一餐饭都没吃到，你这样的，以后怎么在小区里混？”
　　杰克仰着头看他，“我救她不是为了吃的。”
　　奶牛：“哦？那你是为了泡她？呵呵，那你更蠢了，母猫没发，情，你献多少殷勤都没用。”
　　杰克皱眉：“也不是为了这个。”
　　奶牛慢条斯理的清洁胡子，“那你是个十足的傻子了？”
　　杰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不生气，也许是因为他那慢悠悠的腔调吧，难听话都被他说的没那么难听了。
　　奶牛：“我告诉你小橘猫，小母猫们都很警觉，没到繁殖季她们是不会理公猫的，到了繁殖季她们会一边用你的丁丁一边骂你咬你，你要是体力不行压制不住母猫就会被欺负的很惨。知道吗，甚至有小公猫被母猫抓瞎一只眼睛的。等到她们怀上崽子又会像防贼一样防你，仿佛我们公猫是天敌一般。可笑的是她们自己却会吃掉瘦弱的小猫，呵，黄狸花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杰克很肯定，刚才与黄狸花对话时，奶牛不在旁边，他是怎么知道黄狸花吃掉了自己的崽子的？
　　杰克：“你怎么知道她吃了自己的孩子？”
　　奶牛冷笑，“我当然知道，她生的幼崽至少有一只是我的。”
　　杰克吃惊，“至少一只？”
　　奶牛呵呵笑起来，“你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母猫在发，情期内会找几只公猫做伴侣的。一胎生下的小崽子可能有不同父亲。”
　　杰克：“……”天哪！
　　奶牛看他吃惊，笑的更大声了，“天哪，你这只小公猫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杰克：“那，幼崽的父亲们都不帮黄狸花吗？她有一只幼崽是被饿死的，而且她自己也那么瘦。”
　　奶牛收起笑容，“养崽子是母猫们的事，公猫不参与，再说谁能确定活着的是不是自己的娃呢？这种情况下大部分公猫都会希望她的崽子早点死光。”
　　杰克：“什……什么？”
　　奶牛：“早点死光，黄狸花就能早点重新进入繁殖期。懂我意思了吗？”
　　杰克：“……”
　　奶牛：“好了，说了这么多，也算是对你进行教学了。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别跟在三花身后。”
　　杰克：“为什么？”
　　奶牛看向墙下的杰克，脸色严肃起来，“因为她是我看中的，你要是敢跟我抢，我就咬死你！”
　　杰克很无语，但看着高墙上的奶牛，身形几乎是自己的两倍，他知道，奶牛没说大话。
　　“听到了没有？！”奶牛语气加重，带着威压。
　　杰克：“我不会跟着三花！”
　　杰好汉不吃眼前亏。
　　奶牛点点头，放下前爪猛地一跃，跳到旁边更高的树上，对着树皮抓挠起来，尖锐的爪子抓的树干哗哗响。
　　“乖！”奶牛抓够了，回头对杰克说，“找食物的时候也小心点，别跟我抢！不然……”他亮出爪子，似乎欣赏一般看了一会儿，“被我抓瞎眼睛可就不好了。”
　　杰克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远走。
　　这才第一个夜晚，杰克就觉得生活危机四伏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以往也经常出门遛狗，碰到的人和狗表面似乎都充满善意，狗们大多数都被主人牵着，遇上互相叫喊的情况会被主人第一时间制止，拉走，总之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和谐。可当失去了人类世界的规则，杰克才发现，自然界真的挺可怕的。
　　都是流浪猫，何必如此逼人太甚？！
　　景观池边有个亭子，有很多老人小孩会坐在里面聊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厚纸板，把今晚凑合过去。
　　杰克绕过垃圾站又回到院子里，果然，亭子里确实有些人类坐过的硬纸片。杰克跳到座位上，在其中一张上趴下，睡着之前他想，希望不要有别的猫来赶我走。
　　天刚蒙蒙亮，就有垃圾车开进小区，杰克被车的轰鸣声吵醒，跳上石桌往外张望。奶牛没有撒谎，空桶果然被机器操作一个个摞起来，操作司机根本不看里面是否有东西。如果三花真的还在里面，八成会被桶压死。
　　那个掉进三花的桶暂停了司机的操作，因为里面的半桶垃圾，上面压下来的桶卡在半途。司机下车，一边拉开最下面的桶一边咒骂前一晚操作的工人。
　　杰克不再听跳下石桌。时间不早了，再晚一会江哥也要出门遛狗，他不想才过一个晚上就被发现，好像他不想离开似的。
　　其实杰克没睡醒，昨晚他睡的实在太晚了，平时他跟家里的串串都是跟着江哥的作息时间来的，江哥不熬夜，他们当然也都不熬夜。
　　什么？夜猫子？那是描述野猫流浪猫的，这些被自己食物牵着鼻子走的猫咪们，如果有的选，谁愿意大半夜不睡安静的觉，非要挑白天人类最吵的时候睡觉呢？
　　杰克围着小区转了一大圈，昨天碰上的黄狸花、三花、奶牛等一众猫咪都不见踪影，杰克想，他们都捕食一夜，现在应该是都找地方去睡觉了。
　　那自己做什么呢？
　　一个晚上，江哥的猫饭再好吃也消化的差不多了，杰克得去找食物。
　　工人已经开走了垃圾车，地面上又铺满水渍，看来工人是用水管冲洗过地面，现在垃圾站里面跟外面一样干净了，不用进去，什么都找不到。
　　老鼠呢？杰克想到昨晚那只大老鼠，说不定运气好，今天还能再碰上一只。
　　然而事实证明，好运气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杰克寻寻觅觅一整天，再没碰上突然出现一只老鼠这种好事。
　　杰克快要累瘫了，已经一整天，他没睡过觉，能想到的地方都去看过了，下水道口，垃圾站附近，草丛里，树根下，连街边小店的后厨门口都去蹲了，一无所获。
　　更惨的，不但没找到老鼠，连其他食物也没找到，还听到有人议论他很像“猫平安”。
　　杰克已经尽量避免人群，更是看着江哥开车离开才又进小区找东西吃。
　　街边小店其实有许多剩饭剩菜，但杰克只能闻到味道却进不了门，店员和食客都很凶，看到他凑上来就开始驱赶。更多小店则是采用外送销售，一阵阵饭香飘来，却连一点残羹剩饭都没有。
　　杰克实在太累了，又饿又困，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天快黑的时候他藏进小区东面的建筑垃圾堆里睡了一觉，一边能躲开江哥出来遛狗，一边也能养养点精神，让他醒来能继续去找吃的。
　　这一觉醒来，天都快蒙蒙亮了。杰克不禁暗骂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难道一心找死吗？
　　出了建筑堆，杰克顺着墙角走，这条路是进小区的捷径，但会途经黄狸花的窝。现在再想到昨天黄狸花抢了他的老鼠，杰克心里不免泛上一团怒火。该死的黄狸花！
　　快到黄狸花家的时候，杰克专门穿过马路走到对面去，原意是不想跟黄狸花打照面，谁想却正好碰上了黄狸花。
　　黄狸花躺在路边的水沟里，目光涣散，已经死了。
　　杰克被她的尸体吓了一跳，猛地跳开一步，等了一会他才确定黄狸花是睁着眼睛的，嘴角边有一小摊呕吐物，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甜烂味道。
　　杰克不知道那奇怪的味道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是好东西。
　　几分钟之前，杰克还在咒骂黄狸花，但现在，无论饥火还是怒火都烧不起来了。
　　头顶上突然传来奶牛的声音，“没想到啊，你竟然在悼念她！”
　　杰克退后几步，“她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奶牛：“大概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出来找个好地方呗。她昨晚就死了。”
　　杰克：“昨晚？她是怎么死的？”
　　奶牛：“谁知道呢？生病，中毒，鱼刺扎破肠子，一只流浪猫的死法也太多了。”
　　杰克抬头仔细看奶牛的表情，“可昨晚我跟三花来看过她，她还好好跟我们说话呢，她昨天捉到一只大老鼠，没吃鱼。”
　　奶牛思考着点头，用爪子抓抓胡须，“那就对了，应该是中毒。小区最近一直在灭鼠，她吃那只老鼠可能吃过毒药，又毒死了她。我就说昨天她死的时候不对劲，走路晃的厉害还呕吐，你看她嘴边，是不是还有呕吐物？”
　　杰克没去看，他知道确实有。
　　“你既然知道小区灭鼠，为什么不告诉她？”杰克盯着奶牛，语气生硬冷淡。
　　奶牛停下抓胡须的动作看着杰克，“我为什么要告诉她？流浪猫讨生活靠得是自己，谁对谁也没责任。再说，她防我像防天敌一样，远远看到就冲我哈气，我怎么告诉她？”
　　杰克收回目光，黄狸花确实格外防备，哪怕昨天有三花陪着，她还是对杰克很凶。
　　“那只老鼠，是从我嘴上逃脱后被她抓住的。”杰克突然对奶牛道，“如果她没来抢，说不准死掉的就是我。”
　　“哦！那你的运气真的很好啊！”奶牛笑了，“以后在小区里找吃的可要小心一点，人类为了引诱老鼠过去吃，鼠药的味道都是特别香特别诱人的，老远就能闻到，而且他们都放在老鼠经常活动的地方。所以，要是你在下水道这种地方找到味道很香的食物，就最好别吃。”
　　杰克呆了呆，没想到奶牛会告诉他这些重要的生存之道，见过他几次，他给杰克的印象简直就是冷漠到极点的冷血动物，任由三花留在桶里，任由黄狸花吃掉自己的小崽，警告杰克别跟他抢食物……
　　奶牛转过身走开，一边走一边说，“不用谢我，告诉你这些你也不一定有机会活得更长。唉，希望你的运气一直好下去，再见小橘猫！”
　　杰克看着奶牛一晃一晃的黑白相间的尾巴，再看看地上瘦弱的浅金毛色的黄狸花，心里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