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言》爱穿秋裤的二狗

61、【past】47—真心话2

　　一行人坐在酒店大厅外的沙滩椅上。明月高悬，墨蓝色的海面潮起又潮落，带着力度的浪花拍击岩石、冲刷岸滩，一声又一声，好似海洋沉睡之后的呼吸，又好似怀它揣满腹心事，无可奈何的叹息。

　　“好啦好啦，现在我先来简单介绍一下。”老王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老王是旅行团性格最活跃的女孩子，许凛和她甚是相见恨晚。

　　参加游戏的有她们团里的六个人和导游，还有另外五个同样是出来旅行的高考毕业生，也住在这个酒店。

　　游戏全名叫“宝宝巴士版绿色击鼓传花真心话没有大冒险”，老王半个磕巴也不打地念完这冗长又甚拗口的名字。

　　其实就是以击鼓传花的方式进行真心话，问题也都有度，老王指天发誓跟她们保证，绝对不会出现玩完这个游戏后朋友绝交的绝交，对象分手的分手之类的情况。

　　众人笑起来，顺利完成游戏前的破冰。

　　规则也很简单：
　　大家绕圈围坐，按顺序传递老王挂在书包上的幸运娃娃。一分钟时间到了之后，娃娃在谁手上，谁就得从一堆写了问题的卡片上随机抽取一张，进行回答。

　　且不能只回答是或不是，有或没有，需要对此进行一定字数的发散解释，不少于二十字。

　　若拒绝回答，则有相应的惩罚——一排高矮胖瘦、五颜六色的无酒精饮料摆在众人当中，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个小杯，惩罚就是喝饮料。

　　林奈延拿起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包装很是眼熟的绿色盒子，瞪大了眼睛：“香菜汁？”

　　据说有一类人基因里就是反香菜的，林奈延恰好就是其中之一，她打了个恶寒：“老王，你是从哪里搜罗到这些痛苦小甜水的？”

　　老王晃了晃手机：“同城代跑。”

　　林奈延敬佩地比了个大拇指。

　　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轮娃娃就从我这里开始传吧，大家准备好了吗？”老王挥了挥娃娃。
　　众人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老王播放起手机里一段时长一分钟的铃声。

　　咚——咚——咚——咚——

　　电子木鱼敲击声清晰传入每个人耳膜的敲击声，规律地一下下响起。

　　娃娃开始依次传过每个人手中，速度有快有慢，节奏有急有缓。

　　遇上快的，几乎是从上一个人手中接过，便立刻如收到什么烫手山芋般转递给下家，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碰到慢的，不仅不急着递给下家，反而像是爱不释手地，举着娃娃仔仔细细看一遍，下家只有干举着手，又急又咬牙切齿地假笑。

　　娃娃穿过一圈，木鱼敲击声又变了。

　　笃—笃—笃—笃

　　每下之间的时间间隔更短，节奏变得紧凑，紧促，原本欣赏娃娃的人也没心思抱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的炸弹，急忙转手。

　　“笃笃笃笃笃”的声音越来急切，也没有人耍宝了，一个个都在拼手速。

　　听得林奈延心也跟着吊起来，手心开始冒汗——这游戏还怪搞人心态的。

　　娃娃再一次被扔到林奈延怀里，她第一下没拿稳，险些掉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去接，好悬接住了，又忙不迭地传进下家导游的怀里：

　　哔——第一轮游戏结束。

　　林奈延松了口气，她不怕站在人前，但是她怕落于下风，在任何游戏里都放松不下来，哪怕是一个最简简单单的击鼓传花。好像娃娃丢到她手里，就预示着她是一个输家，这也是她最讨厌游戏的原因。

　　导游是个身材健康、阳光爽朗的中年女子，大大方方抽了一张签。
　　问：你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高中，”导游神情很幸福地说，“现在初恋是我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的丈夫，我五岁孩子的爸爸。”

　　一群平均年龄刚过18岁的年轻人措不及防吃了口狗粮，纷纷起哄，老王哀嚎着说：“老天奶，别喂我吃狗粮了，我快要营养过了。”

　　第一轮游戏结束，第二轮娃娃从导游开始传递。

　　娃娃最终停在老王手里。

　　老王抽了张签，大声地念出来：“现场有没有你喜欢的人在？”

　　“没有，”老王一撩额前的头发，这动作她做起来特潇洒，“我是尊贵的母胎单身贵族，并不渴望爱情，寡王一路硕博是我的座右铭。”

　　第三轮开始，娃娃递到了林奈延右边的许凛手里。

　　好悬，差一点就到了自己，林奈延口干舌燥地心想。

　　许凛抽到的问题是：

　　你目前最想做的事情？

　　“我想想啊……想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先给它们排个序。”许凛绞尽脑汁地思索。
　　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唔……今天下午捡了很多好看的贝壳，我想把它们带回去做成风铃，挂在我妹妹的房间。”

　　许凛坐下，林奈延歪了歪身子靠过来说：“妹宝女。”

　　“半斤八两。”许凛咧嘴皮笑肉不笑地说。

　　几轮下来，大家抽到的问题都很温和，并没到需要喝惩罚小药水的地步。

　　林奈延觉得可能今晚无人临幸香菜汁了，然而只是她乐观太早。

　　刚高考完的脑子还算好用，众人大致摸清每段节奏的时常和规律，故态复萌，玩起第一轮的招猫逗狗。

　　敲击声进行到最紧促的阶段，许凛把玩着娃娃，并不急着脱手。

　　林奈延耳边传来的仿佛不是木鱼敲击声，而是绑定了tnt随时会炸的倒数读秒表，自己眼睛都快瞪她瞪瞎了，许凛还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来咯，”许凛掐好时间，鬼精地朝她一笑，把娃娃高高一抛，等林奈延精准接住娃娃的时候：

　　哔——

　　时间结束。

　　林奈延心堵地抽了根签。

　　许凛帮她大声念出上面内的内容：

　　一年之内，有没有和人亲过？（不局限于接吻）

　　林奈延下意识就要立刻脱口而出一句“没有”，她跟老王一样都是母单，哪里来的对象让她亲？

　　但话头刚起的一瞬间，措不及防想起半月前电闪雷鸣那晚，交遇睡在她的怀里，她碰在人家额头那蜻蜓点水的一下，立刻就沉默了。

　　当时那一下完全随心而动，并没有什么原因，也没抱什么龌龊的心思。

　　她略微纠结，和许凛亲嘴是高一的事情，自然不在一年以内，说了也没用。

　　但要是说有，按照规则，要进行不少于20字的发散，她该怎么描述，许凛又会不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毕竟先前在沙滩上暗示那一句未多加思考，其实她说出来就已经后悔了。
　　既然当时许凛没猜出来，她其实没有告诉再让人起疑的必要，不说是最好的。

　　那说没有呢？可明明就有啊，哪怕明明当时什么旖旎情思都没有，不过是安慰性的，事后也完全不以为意，若不是今天察觉到自己对交遇的心意，根本就不会想起来这么一回事，但有就有，这个事实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突然林奈延又“咯噔”一下，那个吻完全是兴之所起，她冒冒失失地亲了没考虑后果，交遇会怎么想？觉得她龌龊？觉得她有失分寸？

　　该死，那晚一直戴着眼罩，交遇什么反应她也没看见。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还用想这么久吗？”许凛笑眯眯地看着她。

　　有硬要说没有，那就是造假了，玩个游戏没必要扭扭捏捏，太扫兴，不仅扫别人的，也扫自己的。

　　不能承认说有，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没有。内心惴惴的林奈延做出第三个选择。
　　她拧开香菜汁，说：“我自罚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