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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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很安静，也弦缩在床内侧，感受着这难得清闲的夜晚。
平日这个时候他还和一帮狐朋狗友混在酒楼里吃酒听小曲，真是人生无常，世事变迁。
“嘿，段携。”
“干什么？”
段携原本躺在房梁上，听见也弦的声音后懒洋洋地回答，他好像一直都是那种提不起来劲的感觉。
“我们明天怎么出城？”
段携诡异的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古怪：“你明早就知道了，快睡吧。”
也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他隔天一早看见段携递过来的女装时格外灵验。
“我不穿，凭什么我要穿女装啊！”
也弦拍案而起，又被段携一把按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前朝怀王还不是女装躲过搜捕，才有了后来权霸一方。”
说完，他自己也感觉好笑，所幸戴着面具，这小少爷也看不见，不然非的闹得鸡飞狗跳。
也弦神情复杂地看着这套算得上是华丽的女装，其实他也没多大的排斥，以前和那群狐朋狗友打赌输了后也穿过女装，还和人假扮夫妻上过街。
“换完了叫我，待会儿给你打扮打扮。”
见也弦终于肯拿起襦裙了，段携这才放下心，转身出了门，拿着剑守在门口。
屋内穿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时而伴随着玉器碰撞发出的声音。
段携靠在门上，眼神盯着剑柄，偶尔路过几个店小二，都对他熟视无睹。
“……嗯……好了……”
也弦有些犹豫地看着铜镜内身着月牙色襦裙的自己，莫名有些羞耻。
明明之前可以嘻嘻哈哈地穿着女装和陆韫才那家伙上街买花灯，可现在再穿却感觉很奇怪。
他只好安慰自己境遇不同，心境也不一样。
“呦，不怪四年前那家伙和我说盛京最水灵的就是你。”
段携推开门，他的眼神飘忽，手紧紧握着长剑。
也弦对着铜镜理了理发鬓，他简单梳了一个堕马髻，斜斜插着一枝玉兰簪子，流苏跟着他的动作摇曳。
正巧有胭脂，他便熟练地画眉点唇，原本就稠丽的五官愈发漂亮，宛如一副仕女图，活色生香。
原本还答应要帮他打扮打扮的段携抱着剑在门口欣赏他行如流水般的动作，眼神里含着笑意，可一旦在铜镜中和也弦对上视线他就不自然地挪开目光。
“好了，走吧。”
也弦一回头，只看见段携将面具摘下，随意丢在床上，他的五官英俊凌厉，左眉上有一道疤痕，嘴角带着笑。
……
城门口，身骑高头大马的青年穿着铁甲，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旁边跟着的副官苦不堪言。
“世子，他都消失三天了，要么早就溜出城，要么就被锁在金屋里，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城门口的……”
齐榭没有回答，他的眼神扫过几个体型和也弦相似的少年，眼里划过一丝失望。
突然，一道身影闯进了他的视线。
穿着月牙色襦裙的少女被高大男子护在身后，那张俏丽的脸半藏着，隐隐约约看不太清，但齐榭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也弦。
他从马上翻身下来，大步走到两人面前。
两人还在排队准备出城，见齐榭逼近，也弦紧张得嘴唇发白，脸恨不得藏段携怀里。
段携挑了挑眉，眼神挑衅地看着仿佛波澜不惊的齐榭，一只手搂着也弦的腰，另一只手搭在剑上。
他背着也弦的那柄断剑，本来他打算半路丢了的，但小少爷不肯，要死要活地要他带着，他也只能带着了。
齐榭在靠近也弦不到五米时就开始酝酿话术，努力让自己严肃的脸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姑娘，你要去哪里？”
也弦只觉得齐榭这个木头以前就够烦人的，现在烦人的程度更上一层楼。
齐榭身后紧随的是副官，他笑起来有两颗虎牙，看着比齐榭温柔的多。
“姑娘别怕，我家世子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也弦不敢出声，自己逼出几滴眼泪，状似不经意地掐了一下段携的腰。
出声啊，出着馊主意，害的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段携好笑又吃痛，主动开口说道：“我夫人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嘶，这天有点冷，几个贵人，我们先走了哈。”
他避开也弦掐他肉的手，反手将那只手握在掌心里。
齐榭定定地看了也弦一眼，最后眼神复杂地让开路：“夫人，打扰了。”
也弦避开他的目光，小步跟着段携，没有再回头。
“毒妇啊，我的腰肯定被你掐青了。”
走远之后，段携故意在也弦耳边小声说着，热气吹着也弦的耳朵，让他有些不适地挪开头。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
段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搂着他的腰光明正大地出了城门。
“你好像很熟练。”
“不熟练也不敢来拐大小姐了。”
也弦一梗，不想再和这登徒子说话。
他俩走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终于看见了一户人家，面容憨厚的男人牵着一匹马，递到段携手上。
段携先将也弦抱上去，随后轻轻一踩，从段携身上传来的热气迅速包裹住也弦，那个登徒子笑吟吟地说道。
“大小姐，抓紧了。”
也弦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向后靠进段携怀里，抿着唇紧张地看着身下这匹马。
段携骑的这匹马是难得的良马，身姿矫健，马蹄踩在地上发出有力的踏踏声。
“放慢点，我要吐了。”
也弦用手背抵着嘴，段携的披风盖在他身上，阻隔了马蹄飞扬起来的黄沙。
“你不是想快点去长都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段携还是老老实实地放慢速度，可不能再惹这位大小姐生气了。
“照这样的速度，多久能到长都？”
速度慢下来后，也弦也没那么难受了，他拨弄着段携腰上挂着的玉佩，好奇地问道。
“我们先跑几个时辰，看见船只了就坐水路下去，差不多五日就能到长都。”
也弦垂下眼帘：“你认识赋俾吗？”
他感觉身后的段携浑身一僵，随后放松：“认识啊，怎么了？”
赋俾是个很传奇的人物，他父亲是褚州上任太守，母亲是异族女子。他三岁识字，五岁成诗，十四岁三元及第，却在当了一年官后辞官归隐，据说藏在褚州府城长都某个山里。
也弦听舅舅说过，赋俾就住在长都的复阳县，还开了一座学堂，收了一批学生。
“我就是要找他。”
段携嗤笑一声，随后用带着茧子的手捏了捏也弦的脸颊。
大小姐不愧是精细养出来的，皮囊生的一挑一的漂亮，肤若凝脂，他四年前捏过一次，跟嫩豆腐一样。
“别碰，这是我精细画的妆！”
也弦挥开段携不安分的爪子，蹙着黛眉，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马继续踏着黄沙，周遭从略有人烟变得绿茵丛丛，细密的树林排山倒海般压来，也弦始终浑身紧绷，深怕从树林里窜出一只吊睛大虫。
快天黑时，他俩终于看见了码头，河岸住了一户人家，灯亮着，传来小孩的嬉戏声。
段携呵停马，握住剑柄，下马动作行云流水。
“你暂且等等，我去问问。“
段携回头捏了捏也弦的手，眼神是与往日不同的平静温和，像是丈夫出征前安抚新娶的小媳妇。
也弦点点头，用披风裹好身体，一只手拽着马鬃，力气有点大，马却很乖顺，只是尾巴扫了扫。
段携进屋子里了一会儿，回来时带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黄大嫂说她送我们去长都。”
也弦翻身下马，由着小孩牵马入院。
“这几天长都在闹流民，水路很久没有人走了。”
上了船，黄大嫂在前面摇桨，段携则在也弦旁边幽幽说着：“你小心别被那群流民抓住了，把你扣那当叛贼夫人。”
也弦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段携是个脸皮厚的，也弦挪他也挪，很快也弦便被他挤到了边上。
“你烦不烦啊……”
话音未落，也弦的肚子咕咕响起来，他面色一红，随后更加愤怒，张口就要开骂。
下一秒，一个饼子抵着他的嘴唇，他下意识咬了一口，酥脆的面香从舌尖上传来，美食让也弦暂时忘了找段携麻烦。
他两只手抓住饼，一边吃一边用警惕的目光看着笑吟吟的段携，活像是一只落难的小猫。
“没下毒没下药，放心吃吧。”
段携也咬了一口饼子，挑眉向也弦示意。
也弦这才放心，他也就昨晚吃了一碗清水面条，说不饿肯定是假的。
“……你哪来的……”
“大嫂给的。”
段携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葫芦，递到也弦面前：“喝点水吧，别哽住咱们千尊万贵的大小姐了。”
也弦又瞪圆眼睛。
这几天他受的气快比他前十八年受的都要多了，全是因为这个讨厌鬼。
但他还是很诚实地接过葫芦，闷了一口。
“嘶！是酒！怎么这么烈！”
酒味直冲也弦的天灵盖，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掉落，可怜巴巴的，活像被人糟蹋了似的。
段携原本还在笑，发现也弦掉眼泪后瞬间紧张起来，俯身靠近也弦。
他掏出一张手帕，仔细擦去也弦的眼泪，眼神认真地看着也弦，嘴上却没个正形。
“大小姐别哭了，小的知道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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