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校狗腿子》抹茶奶冻

13、大犟种

　　“别动。”

　　路汀白捏在顾骋下巴的手指用力，不容拒绝地凑近仔细查看，舌尖被烫得通红，口腔上颚也是红通通一片，万幸没烫起泡。

　　路汀白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视线下移，顾骋的唇色很浅，有点像花房里的蔷薇花的花色。

　　他直勾勾地看着男生唇角下侧那颗小红痣，上次他就注意到了，手随心动，大拇指下意识地用力按揉那颗红痣。

　　“嘶，你掐我干嘛？”
　　顾骋用力往后一闪，把自己受苦受难的下巴从魔爪中解救出来，眼神警惕又控诉。

　　路汀白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顾骋揉捏的通红的下巴上，那颗小红痣好像活了过来，红的耀眼。

　　他略有点狼狈地别过头，果断倒打一耙，“那有个大米饭粒，你，你多大的人了，吃个粥弄的到处都是。”

　　顾骋没多想，反而心里感叹果然患难见真情，看他和他路哥的关系一下子就近了，洁癖这么严重的人都肯给他粘大米饭粒了。

　　他挠挠后脑勺，“那个，是我误会你了，路哥不好意思哈，我下次注意。”

　　别看路汀白刚才说的底气十足，但对上顾骋一眼看得到底的黑亮眸子，他眼神就变得有点躲闪了。

　　“嗯你下次注意，舌头和上颚没破皮，就是烫红了，等会儿找林医生要瓶喷雾喷喷就好了。”

　　“没破皮就没什么事儿。”顾骋放下心来，又盛了一碗粥，这回学乖了，吹凉了再往嘴里送，一口接一口，格外认真，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路汀白此时也有点好奇了，这么寡淡的粥，真有这么好吃？

　　但他刚才已经放下话说不吃，现在再开口多少有点丢人。

　　顾骋别的不行，哄孩子可有一套，他余光一瞥，就知道路汀白在别扭什么，于是主动端起另一只碗递过去。
　　语气有点哄小孩的意思，“哥这粥里的牛肉软烂嫩滑，莴笋叶清香又甘甜，你尝尝。”

　　路汀白一听他形容，喉咙间不自觉地就吞咽起来，但又有点面子上过不去，有心想拿几分乔，等顾骋再劝上两句。

　　顾骋之前帮邻居照顾小孩，赚点零花钱，哄过的小孩没有一个班，也有一个足球队了，哪能不懂他这点小心思，于是他故意伸回手来，“既然哥你实在没有胃口，那我也不——”

　　路汀白一听，赶紧截过话头，“但你既然诚心劝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吃两口吧。”

　　顾骋低下头，遮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路家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这么一个傲娇啊！

　　这碗粥已经盛出来一会儿了，现在温度正好，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凉掉。

　　路汀白尝了一口，还是那个味道，很一般，刚想放下勺子，瞥见顾骋已经端起第三碗在吃了。

　　他一下子也来了食欲，边看着顾骋吃，边往嘴里送粥。回过神来的时候碗已经空了，胃里一片温热，很舒坦的感觉。

　　顾骋上前一步接过碗。

　　“不用了，我饱了。”

　　“再吃点——”顾骋的话说到一半就卡壳了，路汀白伸脖子一看，陶罐里空空如也。

　　路汀白：“……”

　　.

　　路汀白一连病了几天，都是顾骋在房间里照顾。
　　说是照顾，其实也就是待在房间里，陪他说说话，玩玩手机，悠闲自在得很。

　　说句不地道的话，顾骋恨不得路汀白多病几天，这种既能不上学，又能增加他抱大腿的机会可不多。

　　但再一想路汀白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好像一朵盛放的玫瑰被火烤过，花瓣都枯萎了，顾骋又觉得还是不生病的好。

　　餐桌上有两份早餐，顾骋面前的是板栗豆浆和油香的牛肉馅饼，氤氲的热气充满了烟火气。
　　他对面的餐盘则恰恰相反，烤面包片，煎蛋，烤番茄，纯牛奶，配上一副生冷的刀叉，标准的英式早餐。

　　顾骋撇撇嘴，心道难怪小说里总裁十个里面九个都有胃病，就吃这玩意，当然吃不了几口，都是饿出来的胃病。

　　他心满意足地喝一口温热的豆浆，看一眼面前的空座，再看一眼墙上的钟，嗓门一扯，“路哥，吃饭啦！都要到点儿了！”

　　顾骋的声音响亮又具有穿透力，震得旁边的管家一个哆嗦，完了，又要挂耳科了。

　　话音刚落，路汀白就推门走了出来，他表情僵硬，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了下来。

　　他屁股刚挨上身后的椅子。

　　“哥你——”顾骋一句话刚开口，就看见路汀白跟火烧了屁股似的从椅子上蹿起来。

　　“我，我吃好了，我先让徐叔送我去学校了，你等会儿让李叔送你吧。”说完，不等顾骋反应，路汀白拽着书包就跑没影了。

　　顾骋：“……”

　　顾骋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一眼钟，又低头看一眼手机锁屏，这才七点啊，没错啊，七点半早读，时间够够的。

　　啧，这么早去学校干嘛？去看他的财经杂志吗？

　　顾骋两口塞进最后一口牛肉饼，蹬蹬蹬就跟着跑了出去，“等会儿，咱俩一起。”

　　汽车刚启动，司机看一眼后车镜，刚准备踩一脚刹车。

　　路汀白看一眼后面挥手追来的男生，声音急迫，“快开车，快点儿。”

　　“顾少爷他还在后面呢，咱们不等他了？”

　　司机摸摸后脑勺，大少爷前两天不还因为小少爷给老李罚了吗？俩人感情挺好啊，这是，闹别扭了？

　　司机脚下一个油门冲了出去，把顾骋远远甩在后面。

　　路汀白见人没影了才松一口气，他右手撑住额头，发烧怎么没把他烧死呢，太羞耻了。

　　他怎么会抓着顾骋叫妈呢，叫就叫了，关键还想起来了。

　　他现在一看见顾骋，脑袋都一麻，就怕他提起这事儿。

　　就算顾骋不提起来，他自己也怪别扭的。

　　.

　　香樟树上的蝉声阵阵，路汀白转头朝窗外看去，广场上一个修长健壮的身影在一圈校服里格外突出，像棵挺拔的小白杨。

　　顾骋似有所觉，朝着路汀白的方向看过来。

　　他的视力很好，隔着老远也看清了窗边的人，咧嘴一笑，伸直胳膊挥舞着算作打招呼，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逆光而来。

　　路汀白动作一顿，唰地一下拽上窗帘。

　　顾骋：“……”这人什么眼神，发烧对视网膜有影响？叶医生他也没说啊。

　　急促地脚步声响起，一双蜜色的大手按在自己的桌上，男声气息带喘，“路哥，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没看见我？”

　　路汀白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咧咧地问出来，手指微蜷，眼皮也没抬一下，“嗯。”

　　“两次都没看着？”

　　“嗯。”

　　顾骋一把拽住路汀白的手腕，“路哥咱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我就说那个姓叶的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不靠谱，让我说着了吧！”

　　路汀白一脸懵，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每个字自己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呢？

　　顾骋见没拽动，眼睛微微瞪圆，不信邪地又拽一遍，还没拽动。

　　人不可貌相，他哥还有两下子啊。

　　路汀白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摩拳擦掌，挽起袖子跃跃欲试还想再拽的顾骋，“别着急，你先说明白，怎么又扯到医院和叶医生了？”

　　顾骋一拍大腿，一副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的样子，“我招呼你两回都没看见，高烧的后遗症，就是不知道是视网膜还是视觉神经出的问题，还得去医院仔细检查一遍才能知道。”

　　顾骋嗓门大，他这话说的也毫不遮掩。

　　旁边的学生都转过头来，眼神微妙，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招呼两回路汀白都没搭理他，那只有一种可能，不想搭理他。
　　这人怎么没有眼力见儿呢。

　　路汀白一时间也不知作何表情，他是该夸顾骋自信吗？

　　宁可怀疑是别人眼睛有问题，也不相信别人可能是单纯地不想搭理他。

　　很好，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他人。

　　看见眼前固执要拽自己去医院检查的顾骋，路汀白哭笑不得，心底的那点别扭也烟消云散了。

　　他费尽口舌，又把另一栋教学楼上的鸟数了一遍，顾骋才勉强相信他的眼睛没有问题。

　　“嗯？你眼睛没问题，我叫你两次，怎么不搭理我？”

　　路汀白深吸一口气，这个较真儿的犟种。
　　他揉揉额角，声音又虚弱下来，“可能是高烧刚好，脑袋还有点晕的缘故吧。”

　　顾骋恨铁不成钢，语气十足的惋惜，“你说你，缺这一天的课吗？咱俩就应该再请一天假。”

　　路汀白：“……”

　　.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一个黄毛男生佝偻着身板走了进来，他的脑袋都要垂到胸腔里了，畏畏缩缩地径直走向顾骋。

　　路汀白跟在后面，见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脚踹在男生小腿上。
　　扑通一声，膝盖与地板发出响亮的碰撞声听得人头皮发麻，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顾骋手里的面包都惊掉了，他用眼神想路汀白询问，这是怎么了？

　　路汀白锋利的眼尾上挑，从上而下俯视，目光轻蔑，“问你呢，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