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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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鹫鸟降落,南陵王府所有魔族都出来了,宗老大惊失色,喊了一声;“东炎卫!”翟云冲出来,喜形于色;“一定是公主!公主赦免我们了!”
为首的狮鹫足有一人高,江岸只在游戏中见过这种东西,一个为首的兵士跳下来,她身后其他兵士也纷纷跳下来,混乱之中,好似那为首的兵士终于找准了人,转身朝着江岸行了一礼,冷冰冰道:“东炎卫,苍介见过宵暗王子,奉魔伶公主旨意,特送来东都节礼,并侍酒二人,罪奴三十人还在路上。”
其他兵士快手快脚将狮鹫身上几大袋子东西拖下来,宗老一脸激动早就僵住,翟云更是失望至极,江岸也很失望,不过他又想,反正总能派出去送东西,今天送不了,明天还能送。
“王子!”
连滚带爬冲过来的老头一下子抱住了江岸,连眼泪带鼻涕抹了个痛快,江岸僵住了,再一看,老头埋在他新换的大氅上呜呜痛哭,压根不抬头。
苍介用力揪住老头的衣领,轻轻一踢脚窝,老头呼痛跪倒之时,江岸还没反应过来,苍介面若冰霜,神色淡淡,道;“公主吩咐,白鹭青岚殿里旧物尽已送到,若有不足,还请王子吩咐属下便是。”
江岸缓过来,终于找回了憋着的声音,指了指宗老:“把他们带走。”
苍介意外看过去,一脸激动的宗老和一脸激动的翟云,都在争夺刚才江岸指的地方,她犹豫了一下,想到魔伶公主在出发之前头也不抬的批奏折时说的:“不必久留,若不是过分的要求,你们自行办了。”带走两个人,确实不是过分的要求,她点了点头,道;“谨从命。”
东炎卫的到来,就像一场狂风。卷走了两个欣喜若狂,脱离苦海的管事。
江岸踢了踢地上激动晕倒的老头,含笑道:“孤认识你吗?”他已经看出了,刚才那老头就在遮着脸,压根没给他看清楚的机会,老头一哆嗦爬起来;“王子!王子,是残魄尸魇啊,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江岸退后一步,上上下下端详,老头抬起手揪住他的下摆就要哭,江岸俯身扶住他的手;“哦,孤记起来了,原来是你……。”
残魄尸魇还没送一口气,就听南陵王笑吟吟道:“如今府里的长吏就是残魄尸魇了,大家都来认一认,带他和另外两位去休息。”
东炎卫并没有把送来的东西运到仓库,这些事该是南陵王府来做的,只不过南陵王府的人手不仅少得可怜,还要忙着接待被颠簸的昏头昏脑的三个新人,挟走了管事,东西留下了。
江岸一点不嫌弃,这两天的观察下来,宵暗说的没错。
南陵王府是个空架子,魔心涣散;魔世,还不知道是帝女精国这帮人,各个都不是人精,表达很直白,情绪很外漏;至于等级制度,一个王府里的侍女上班两个月就敢袭击一把手,屁的制度。
他很满意,非常满意。
他掀开落在地上的大袋子,意外发现是皮制的,针线粗糙,是用一种半透明的材质缝起来的……一打开袋子,竟然是兵器。
他沉默了。
以他有限的历史知识,太子……太女给远在旮旯角落的亲哥哥送几大口袋的兵器,是几个意思,算了,魔世的风俗实在不是他一天两天能揣摩明白的。
两个管事一走,南陵王府的日常工作有些艰难起来,还好王爷不难伺候,只要求萧规曹随,没事不要夜袭他;以及让残老聊一聊东都的事。
残魄尸魇很心虚,但宵暗王子没有戳穿他们之间根本不熟的事实,只是提一提东都。和他一开始的打算不谋而合:王子离开东都多年,他别的不行,知道的八卦还是很多的。
“炎鳞族和雷吼族都向王上送上了重礼,其他小族也都有意求娶王子,争夺王子的人还在驿馆打架……”
江岸端着茶碗的手抖了抖:“哦?”
残魄尸魇得了声,抖擞起来:“老奴所言句句都是真的!还有西山凰族,从修罗帝国千里迢迢而立,可公主看也没看,叫人把他们都轰了出去!王子回归东都的机会还是很大啊!”
江岸似笑非笑:“当真?”
这一句话,引得残魄尸魇滔滔不绝:“王子是魔世难得一见的黄昏魔族返祖血脉,只要魔世有名号的家族谁又不想求娶王子,生下最精纯的后嗣!别看魔伶公主把您发配到这苦地方来,等到延续王族血脉之时,定然是要选您的!公主眼高于顶,平时就看不上那些个狂浪之徒,何况您又是公主亲兄长……”
江岸脑子里嗡嗡的,回荡着“生下后嗣”“亲兄长”“延续血脉”的声音,忽远忽近,等他定下心神,残魄尸魇还在论证他将来作为王夫的可能性:“公主如今派东炎卫前来,当年之事看来也要揭过不提,王子何不修书一封认一个错,也好给公主一个台阶下——”
“你以为孤救下你,是要听这些蠢话?”
江岸端着茶碗,平心静气的说完这句话,残魄尸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笑容还没收回去,声音突然掐断了一般。沉默起先是温和的,屋外的风声呼呼的吹动,如尖啸,如潮涌,江岸在一片寂静中道:“说一说胜弦主。”
残魄尸魇哆嗦起来,结结巴巴道:“胜、胜弦主……”他对胜弦主的近况一无所知,那是幽暗联盟的盟主,帝女精国虽然属于联盟,但联盟向来松散,只不过帝女精国和胜弦主长琴一脉有故人之谊,待魔伶公主也是以礼相待,颇为照顾。
江岸叹了口气,假装很失望,道:“罢了,下去吧。府中的事,勿要出什么差错。”
对南陵王来说,谁来当管家都差不多,只要有个不出大差错的管家就行。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懂“南陵公主”“婚事”“子嗣”之事。
他头痛的想,为什么宵暗提都没提过——其实答案不难猜测,要宵暗用平静的语气介绍“黄昏一族是魅魔的一种、能生出最优秀的后代,且配偶无论男女都是黄昏魔族来生”,是他他也要难堪到自闭。
所以宵暗用另一种方式给了他提示——一屋子的术法书籍和又一屋子的材料。
江岸很快发现了魔族的天赋异禀,首先,他一天只吃一顿也不会觉得很饿,无论黍实还是琼浆都接受良好,其次,魔族的身体不仅力气更大,灵活性更高,而且恢复力也远比别人更强。
而宵暗留给他的身体,更是术法亲和绝佳的配置。
在别人看来,王爷又开始沉迷术法,关了院子里的门不许别人打扰。但府里的魔族不知道,封锁院门的结界悄然更换,从普通到高级的结界、屏障遮掩下,江岸正在按着宵暗最初给他安排的路线在走。
又过了两个月,蓝月期如约而至。
江岸站在招摇山下,黑压压的一片,是鹿蜀一族和悬蛇一族的血拼。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好像还有树林吧?”江岸低声喃喃,掐指召唤雾气,一阵浓雾无声无息笼罩了战场,隐约之间,有人似乎发现了不妙,大声嚷嚷起来。
江岸退到树边,踩住一片影子,轻而易举藏进了树影里。
在影子里,他可以轻易沿着影子的轨迹潜行,但这一刻却不必急于如此。一个疾奔上山的年轻女子握紧弯刀,左右四顾,不远处一块石头闪烁微光,她几步过去,脚下忽然浮起法阵的幽蓝光芒。
“不要出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道:“我无意伤害你,山下人可不一定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反手递出弯刀,刺了个空,江岸将今夜的出行看做魔世第一战,岂会轻忽,他收紧术力,女子顿时浮出汗来,她头发长长编成辫子,一动就甩到了肩膀,努力想转身看清身后之人的模样,但无形的绳索越勒越紧,疼的她不由道:“……丹朱。”
江岸说:“很好。”他的声音很温柔:“你是哪一族的?”
蠢问题,只要一看她脖子上的刺青就该知道是悬蛇一族,丹朱心念急转,想到刚才长老让她来伏击术士,刻意说得更慢:“你不是这里的人。”
“嗯,”江岸道:“我不是这里的人,对你们没有恶意。但我想知道一些信息。小姑娘,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要把你扔下去了。运气好,你大概能撞在同族手里。运气不好……”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好不容易管住了,丹朱不情不愿道:“我是悬蛇一族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岸想:练练手,学了这么一个月,好歹掂量一下,不然学个寂寞啊。轻轻笑了一声:“我来刺杀南陵王。”
一阵沉默。
江岸以为她被吓住了,不料丹朱过了好一会儿:“南陵王?他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
“……有新的了。”
“哦,”丹朱爽快的说:“我不认识,和我们一族没来往,你去杀吧。”
“……他是黄昏魔族。”江岸艰难地维持着谈话:“你听说过黄昏魔族吧?”
丹朱竟然点了点头。
“你知道?”
“你早说的话,我就知道了嘛,听说魔伶公主以后要和他成亲,我哥哥也想和他成亲,他能生很厉害的魔。”
丹朱神色兴奋起来:“如果哥哥娶了他,再过几十年,我们就能把鹿蜀族、犁牛族、灌灌族……灌灌族怕是还不成……”
江岸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的问:“为什么不行?”
“灌灌族会飞,”丹朱又沮丧又大声地说:“不行……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