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牢笼》桌上有鱼

40、石膏雕像

　　闻宁抓着身下的床单，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床单扯烂，他心里其实早就知道，陆司成不可能那么安静，他的安静只是在等待机会，或者说在等待着敌人自己冒头，让他坐以待毙吃哑巴亏的事不可能发生。
　　闻宁不太清楚孟凡森那边的情况，他也不想去联系，如今陆司成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门口，已经说明了问题，至于孟凡森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
　　闻宁没有耽误太久，他还是想自己走出去。
　　打开门就看到穿着大衣风尘仆仆的陆司成，他真的是无论什么模样，都能冷静自持。
　　直到坐到船上，闻宁还没有和陆司成说一句话，呆呆的看着外面大海，突然脑子里不适时宜的想起了家里的小龟，于是转头问
　　“你给乌龟喂食了吗？”
　　“喂了”
　　闻宁放心的点了点，又转向窗户看着大海。
　　陆司成就坐在他旁边，他不说话，闻宁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耗着。
　　直到闻宁觉得没意思了
　　“陆司成，还要多久？”闻宁终于转头看向了他“还要多久你才会放过我？”
　　陆司成冷着脸伸手把闻宁的手腕捏在手里，力度大的闻宁都觉得自己手大概是废了，他咬牙忍着没吭声。
　　“为什么非要惹我？”
　　因为疼痛，闻宁的声音微微有点发抖“我没有惹你，没人想被关在笼子里”
　　“关在笼子里？我关你了吗？你想去哪儿都是你一句话的事，我难道限制你了吗？”
　　“可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不想和我在一起？你从小就跟着我，为什么现在不想和我在一起？为什么？”
　　闻宁喉咙紧的很，一想起小时候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想往外涌。
　　“不一样，不一样了，不应该是这样的，陆司成，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我真的不懂，你喜欢我吗？你真的喜欢我吗？”
　　像是也知道捏疼了闻宁，陆司成微微放松了点手上的力道“我还要怎么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我？！为什么？”
　　陆司成终于放开了闻宁的手，深吸了口气，强制让自己恢复冷静“不会了，我不会伤害你，我不会再给你用药，但你必须乖乖呆在我身边，我们也必须要有孩子”
　　闻宁摇了摇头“陆司成，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你，我真的做不到，如果，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好不好？”
　　陆司成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情绪又瞬间被拉扯了起来，闻宁求放过的话语和表情让他一瞬间产生了错觉，在他的噩梦里，他妈妈好像也这样说过，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
　　闻宁痛苦的祈求陆司成，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直到陆司成甩头突然说了句“放开他”
　　闻宁才惊觉的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陆司成还被捆绑在自己的梦魇里，分不清闻宁和梦里的人，困惑有痛苦又看着闻宁。
　　“你刚才说什么？放开谁？”
　　陆司成觉得口渴，伸出舌头轻轻添了添嘴唇，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一捋捋的搭在前额，完全没了刚才的镇定自若，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闻宁看出了陆司成的异样，在他的认知里，陆司成从来都是自信的，所有一切都尽在掌握的，绝不可能出现这种茫然又痛苦的无助情绪，他突然惊觉陆司成的变化好像他一直都是被动的承受，从来没有去想过背后真正的原因，陆司成为什么会这么执着的要改变他，那么执着的关着他，这一切的根源难道真的只是简单的试药吗？只是简单的控制欲吗？闻宁突然生出一阵后怕。
　　“陆司成？你怎么了？”
　　陆司成用力的闭了闭眼，伸手把闻宁抱进了怀里“闻宁，别离开我，我很难受”
　　闻宁木然的被陆司成抱着，明显的能感觉到陆司成身体的颤动，好一会儿才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回到家，陆司成已经恢复正常，闻宁也闭嘴不提。
　　“我带你上去看看”陆司成的声音不太有精神
　　闻宁没敢多问，跟着陆司成的脚步往4楼走，其实他很想告诉陆司成，他已经知道了里面的东西，但又觉得说了也没意思，于是也就跟着他走了进去。
　　石膏雕像还是孤独的在4楼的空房子里，显得冷清又神秘。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了吧”
　　陆司成走过去一把拉来了蒙在上面的布“你来看过”
　　肯定句。
　　闻宁也觉得没否认辩解的必要，陆司成能知道并不奇怪。
　　“这个是我准备送给你的”
　　闻宁震惊的看着陆司成，过后又看了看面前的石膏雕像。
　　“可是……可是他们说这个是星画……”
　　“不是，他们都不知道，我在做的时候他们问过我是不是星画，我没有否认，大概他们就这么认为了吧”
　　“其实，是你，包括我以前的所有素描，都是你，如果你认真看就会发现，每副画下面都有你的名字”
　　闻宁惊讶的张大了嘴，他努力的回忆着陆司成以前的每一张素描画，他很庆幸他还记得很清楚。
　　每一张他见过的画都一一在脑海里闪过，他实在是不记得画下面有他的名字。
　　“你不会知道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名字藏在里面，如果你把画拿起来透过阳光就能清楚的看见了，可惜你对我的画从来都不敢动，只敢背着手对着它转圈”
　　“我不知道……”
　　“这个雕像是我最后的艺术作品”陆司成围着雕像转了一圈“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构思，就差最后的塑形和上色，却被你弄坏了手臂，而我却没办法真的对你生气，如果是别人，大概我会杀了他”
　　闻宁被这个真相彻底击碎，他开始回忆起当初他弄坏这个雕像时的事，那时陆司成冲着他发了很大的火，但最后也只是不搭理他，又用很快的时间完成了另外的毕业作品，而自己修好了这个雕像去找陆司成，陆司成也只是淡淡说了句算了。
　　后来他把雕像搬回了家，陆司成每次去都会站在雕像前看很久，然后骂闻宁是捡破烂的，现在回想起来，他的语气是温柔的，是无可奈何的。
　　陆司成走到窗户边，从窗帘旁拿出一根棒球棍“闻宁，过来”
　　闻宁被陆司成叫了一声才从回忆里出来，移动着如灌了铅的腿像陆司成走过去。
　　陆司成捏着棒球棍走到雕像背后，看着雕像发了一会儿呆，等着闻宁也有了过来，才抬手用棒球棍敲打到雕像后背。
　　砰的一声，雕像后背瞬间破解，一个空洞的内里露了出来。
　　闻宁慢慢的走过去，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玻璃珠滚了出来，陆司成蹲下身捡了起来。
　　“你的玻璃珠”
　　闻宁看着陆司成手上的东西，记忆拉回了小时候，又很长一段时间，闻宁特别喜欢玻璃珠，特别是透明度高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就会喜欢的收藏起来，拉着陆司成走到阳光下看。然后在收集了一段时间后把最好看的一颗送给了陆司成，陆司成一副嫌弃的表情，随意的把珠子放进了抽屉，后来闻宁再也没有见过，他一直以为陆司成把它扔了。
　　闻宁伸手拿起玻璃珠看了看“你没扔”
　　陆司成没什么表情，从石膏雕像里拿出一个被戳了个洞的橡皮擦“都没扔”
　　闻宁看到橡皮擦的一瞬间就想哭。
　　石膏雕像里，一件件的小物品全部摆在了闻宁面前。让他不得不信了，这个雕像和沈星画真的没有一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