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多年后》以向北

52、生日愿望

　　池端迟疑着伸出手，碰触到酒杯的瞬间试图不动声色的缩回手，坐在江余寄右边的江云今反应最快，笑着开口：“祝池端哥哥生日快乐、时时开心、天天欢喜、一帆风顺、万事如意、金玉满堂、喜气洋洋、五福临门、步步高升、龙马精神……”
　　江云今的口才和反应向来让云彦曾云归一众人服气，这一点和何羡鸳倒是很像，都是会突然给人打连招打的人措手不及的。
　　云彦曾云归还有何羡鸳看热闹不嫌事大，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给江云今打起节奏，在场的其他人见了，也都凑热闹打节奏。

　　“百尺竿头、心想事成、工作顺利、事事顺心……”
　　江云今脸上笑容不减，嘴里说祝福的语速越来越快：“岁岁平安、青春常在、笑口常开……”
　　“天增岁月，人延春秋，永远十八！”
　　池端在江云今一声声的祝福声中逐渐迷失自己，一杯杯酒没有度数一样往肚子里灌，两分钟过去已经喝了远远不止三杯。
　　注意到江云今声音停了，赵瑜儿视线落到江云今身上，浅浅笑了笑，江云今很轻的眨了下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池端酒口开了，这一场酒局也就没什么理由和借口的继续，除了喻楚，其他人都是抱着不醉不归的心思来的，酒喝起来的时候根本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整个包厢一片劝酒的喧闹声：
　　“阿彦，阿鸳，老曾，瑜儿，新城的项目多亏你们俩啊，要不然不知道要过多久我们才能入驻，这杯酒算我敬你们的，后面还请多多关照。”
　　“那我也借着这个机会感谢各位了。”
　　“来来来，池特助，这么重要的场合你可不能逃啊。”
　　“来池特助这杯我敬你！”
　　“池特助别躲啊，这么重要的场合可不敢少了你。”
　　“池特助……”

　　酒过三巡，在场大半人都已经呈现出醺醺醉态，也大概是到了快要散场的时候。
　　赵瑜儿见他们都喝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虚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原本乱哄哄的包厢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十几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看着她，等着后文。
　　在场云彦和赵瑜儿相处时间最久，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赵瑜儿想干什么，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眼神里充满玩味看着赵瑜儿。

　　“池端。”
　　赵瑜儿开口喊了一声池端，池端坐正的姿势完全不亚于在公司开董事会，“我在。”
　　“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赵瑜儿看着他的动作突然笑了，“和往年一样，一份公司的，一份我个人的，你提我尽量满足。”
　　云彦玩味的眼神从赵瑜儿身上移到池端身上，他倒是也蛮好奇池端会提什么。
　　再像往年一样提什么“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估计云彦都要打他了。

　　池端神色不变，只是眼神比刚刚更加严肃。
　　过了三秒才开口：“今年的生日愿望……”
　　赵瑜儿笑着，眼神里都是鼓励。
　　她向来不是个会苛待员工的老板。
　　“今年的生日愿望，”大概是酒壮怂人胆，池端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是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
　　“嘶——”
　　在场有的人听见这句话的瞬间，还是不可控制的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赵瑜儿也是一愣，完全没想到池端的生日愿望会是这个。

　　“我……”赵瑜儿带着迟疑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有一个非常不幸的童年，自己把自己拯救出来之后，遇见了肖只寻，如果说她自己亲手给她无尽黑暗的人生撕开了一条裂缝的话，那肖只寻就是那狭小的裂缝中照进来的唯一一束光。
　　可那束光后来还是消失了，没有再去照亮别人的人生，只是消失在了这茫茫宇宙中。
　　于是她又一次被拖进泥潭，被拖进由赵家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亲手为她打造的泥潭中。可她仍然没有放弃挣扎，她在这个过程中遇见了向来和她不对付但没少帮她的云彦，也靠着自己有了现在的瑜寻。

　　可不管外在多么风光，也不管这条路走了多远，肖只寻永远无法消失在她的记忆里，同样也无法消失在她的生命里，这是光。
　　她生命里有关于赵家的一切都无法摒弃，也都无法让人不去在意，这是谁都无法伸手拉她一把的泥潭，是无尽黑暗中错综复杂的藤蔓，这是脏。
　　至于池端，见证了她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光和脏，也默默付出了许多她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她有感激也有依赖，但说不上喜欢。

　　赵瑜儿的迟疑太过明显，以至于池端心都慌了下，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云彦突然开口：“答应他！”
　　这个口云彦开了，其他想凑热闹的人自然不可能闲着，像是比谁声音更大一样，“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尤其是向来最爱凑热闹的曾云归，恨不能站在桌子上摁着俩人的头喊。

　　“我知道也清楚你会有很多顾虑，你的家庭、你的过往、你的初恋、你的光，我不在意也愿意等，愿意等你放下这些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愿意等你重新敞开心扉接纳我。等待不怕岁月漫长，只要最后是你就好。”池端在最后，表明自己的心意。
　　赵瑜儿唇角微动，想说什么的时候接触到了云彦的目光。
　　云彦眸间没什么情绪，一双好看的像明星的眸子里，带着赵瑜儿读不懂的情绪。
　　赵瑜儿以为他是反对的，可偏偏，她要移开目光的前一秒，云彦笑着点了下头，神情满是鼓励。
　　像曾经赵瑜儿做许多个重大决定时，云彦再一次做了她最强大的靠山和后盾，这一次，云彦是娘家人。

　　赵瑜儿再看向池端时，眼神里少了迟疑，多了几分坚定，再开口时语气里也是充满坚定：“好。”
　　池端站起来的瞬间，包厢门被从外面推开，服务员捧了一大束玫瑰花进来。池端接过来递到赵瑜儿手里的时候，手都发着抖。
　　曾云归何羡鸳几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彩带，跑到赵瑜儿和池端身旁不要钱一样撒。

　　云彦保持着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的姿势没动，余光看着喻楚端起杯子喝了口橙汁，轻声嘀咕了句：“还得是端哥，这么上道儿。”
　　喻楚拿着杯子的一顿，转头看向云彦：“你的意思是我不上道儿？”
　　云彦眼波微动，其间没有一丝惧意：“不敢不敢，我哪敢啊。”
　　喻楚：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散场后，在场的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池端先一步出去给司机打电话让来接他和赵瑜儿。
　　和云彦一起往外走喻楚因为手机忘带折回包厢取手机，拿完手机看见云彦和赵瑜儿站在包厢门口说话，前面说了什么他没听见也不知道，只知道最后云彦和赵瑜儿说了一句：“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别忘了你背后还有云家，还有我。”
　　赵瑜儿想说什么的，但云彦没给她这个机会，和喻楚一起走了。
　　喻楚看见了，另一个方向，池端回来了。

　　云彦这个人向来都是这样，知世故而不世故，最知道用什么样的距离和人相处，他终于还是在二十几岁的年纪，长成了曾经世人眼中最好的云文桥和竹轩浣的模样。
　　很多年后，喻楚问云彦为什么会和赵瑜儿说那句话，云彦的回答是：“池端爱他，也是个很会爱人的人，和肖只寻不一样，他能把赵瑜儿照顾的很好，但我不希望赵瑜儿在他的温柔中迷失自己，逐渐成为他的附庸。”
　　“赵瑜儿是她自己。”

　　喻楚和云彦出了文华东方大门，小徐已经到了，先帮喻楚把行李搬上后备箱，云彦临时接到个很重要的电话，走到一旁去接。
　　喻楚闲来无事站在车边等他。
　　曾云归的司机还没到，见喻楚在那儿看星星，也过来想聊聊天。
　　可余光瞥见云彦，又想起某些尘封在记忆中许久许久未被提起的往事。

　　“他以前真的一肚子耍心。”
　　喻楚其实早就注意到曾云归过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么一句，可顺着曾云归的视线看的云彦时，又一切都变得清晰了。
　　“和他认识那么多年，他经常口头禅就是‘怎么还不下课’，”曾云归知道喻楚听进去了，接着说，“那天班里有男生表白成功了，全班都在起哄，他自己趴在桌子上像是被吵醒般无力，嘀咕了句‘怎么还不上课’，时隔多年，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要不是今天遇到了你……”

　　“那天是哪天？”喻楚语气低沉，泛着让人很轻易就听出来的痛，听得曾云归揪心。
　　曾云归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喻楚会难过很久，可过去七年里，他亲眼看着云彦难过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不是吗？
　　这些事，他不说就不会有别人说，云彦也绝对不会主动和喻楚说，他和喻楚关系不错，但说到底云彦才是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来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