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多年后》以向北

46、喜新厌旧

　　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云彦没解释。
　　竹外江最终也没能想明白。
　　或者说，曾云归这样一个在他看来并不熟的人，还不值得他花费过多的精力。
　　云彦叹了口气，算了，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
　　就算是强求也得让曾云归自己来。
　　要不然他就算是给两个人之间拉根钢筋，都能扯断了。

　　*

　　而至于曾云归和竹外江的相识，也不过是他们高三那年竹外江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回校做高考激励演讲，那是曾云归第一次注意到他。
　　那会儿刚过完年不久，临城春天的太阳并没有那么暖和，上午十点多，高三的学生一排一排的站在操场上，看着那些三年都没怎么见过的领导穿着西装梳着大背头，坐在主席台上，脸上闪过不耐烦。
　　校长的鸡汤、校领导的鸡汤、科任老师的鸡汤，都乏味陈旧，让下面站着的学生提不起一丝兴趣。
　　有这时间还不如让他们回去多背两道题。

　　学生代表是云彦，云彦样貌过于出众，又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从他站上主席台的那一刻起，下面就是一阵一阵的起哄声。
　　各个班级班主任无奈维持着班里的秩序，隐约间曾云归还能听到某些老师的毒鸡汤：“喜欢他？和他一样能考省第一，说不定大学还能追一下。”
　　那个班的同学很不给面子的“吁”了一声，不知道是觉得他们老师的话不切实际，还是这群学霸哥学霸姐单纯不给面子。

　　云彦声色没什么波澜起伏的讲完提前准备好的稿子，下台之后回到班级队伍最后。
　　他们班主任也在队伍后头等着，见他下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夸了一句：“讲得不错，学霸哥。”
　　云彦对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平时同学之间喊喊就算了，老师开始带头那就说明事态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云彦头也没回的“啧”了一声，漫不经心开口：“我都快成学生代表发言专业户了，你现在才夸？”
　　他们班主任轻哼了声，“给点阳光就灿烂。”

　　云彦下台之后，就是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
　　这是附中的传统，每年高三高考激励会都会找前一年的高考状元回来做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
　　前提是前一年的高考状元大学在临城大学就读。
　　毕竟他们学校叫临城大学附属中学高中部。
　　而竹外江就不是，竹外江是前一年竞赛保送生，他们那届的高考状元为爱献身，去了武城大学。

　　竹外江上台后，很多班级还是传来了和云彦上台时一样的躁动，但这并不影响云彦他们这个学霸班在下面悄无声息的背自己的书。
　　曾云归属于背书大军中的一员。
　　云彦属于该学习时好好学，该玩时一眼书都不会看的那种人，所以他倒是认真的在听竹外江念稿子。

　　台上竹外江稿子都讲完了一半，站在云彦前面的曾云归突然收起了手里的书，抬头往主席台上看了一眼。
　　而恰好主席台上的人也往这边看过来。
　　暖阳，微风，少年，青春。
　　少年人的悸动往往来的毫无理由，不过是两秒钟的对视，就会引来一生的心动。
　　就像十五六岁的云彦和喻楚。
　　就像十八岁的曾云归。

　　那天并不刺眼的阳光下，曾云归视线移开时，云彦听他说：“台上这位有点好看啊，和你有的一拼。”
　　那是云彦和曾云归相识数年，第一次公然听他夸别人长得好看。
　　云彦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班主任倒是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不可忽视的调侃：“你这喜新厌旧的速度有点快哦。”
　　被戳破心事的少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急着解释澄清自己：“什么喜新厌旧，根本没有！云神地位无可撼动好吧？”
　　云彦站在他后面闷声笑，也不说话。
　　那是曾云归第一次见到竹外江，因为少年人对知识的渴求和对前途的追寻，导致他只听了一半的演讲，连竹外江叫什么都不知道。

　　曾云归和竹外江再有交集，是高考激励会结束的当天下午，云彦和曾云归连同班里的几个同学在篮球场打篮球，而竹外江来找云彦打算一起出去吃饭。
　　竹外江从通往篮球场的学校主路过来，云彦背对着没注意，但曾云归看到了。
　　也是那一瞬间的走神，同队的人把篮球抛过来的时候曾云归没接住，篮球直砸在他的腿上。
　　曾云归直直跪在地上，云彦心头一惊，只道大事不妙。

　　同场的同学也都跑过来看情况，只有竹外江反应最快，简单问了曾云归几句伤势之后，搀起人就往医务室走。
　　学生时代的篮球场边总少不了来看帅哥的“粉丝”，当一个处于焦点的帅哥和另一个处于焦点的帅哥有了交集，就会引发一场声势浩大的起哄。
　　竹外江搀着曾云归去校医务室时，就触发了这个效应。
　　那时候云彦站在篮球场内看着，莫名想起来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他们起哄声好大，让我以为你也喜欢我。
　　时隔多年，他没问过，那时候的曾云归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所以才会在后来越陷越深，连自己都骗。
　　曾云归和竹外江只见过那一次，仅仅是那一天，就让曾云归一颗心给的一塌糊涂。

　　多年后偶尔聊起来竹外江，曾云归说：“记得一开始，我连他叫什么都不在意。”
　　也就是那一次不在意，铸就了后来很多年的遗憾。
　　那时候云彦回他：“起码你在对前途和爱情的抉择中，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了。”
　　回忆起过往，既然竹外江记忆里没留下属于曾云归的只言片语，反正余生还长，重新认识一次就好了。

　　*

　　竹外江当天晚上约了云彦吃饭，云彦反而受宠若惊。
　　毕竟竹外江这个人，像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似的，有时候真的挺不近人情的。
　　云彦和竹轩钰一样，是比较随性的人，所以他们和周身自带气压的竹外江并不怎么相处的来。
　　所以除了某些无法推脱的特定事宜，云彦和他相处的也比较少。
　　云彦知道竹外江这个性格，一进包厢就直接问他：“有何贵干啊？这么兴师动众的请我吃饭？”
　　竹外江果然也直接开口亮出自己的底牌，语声清冷，像在谈什么上亿的大合同般正经：“阿暖今年毕业，让我帮她问问，她能不能进云氏工作。”

　　竹江暖，竹外江亲妹妹。
　　辈分上算云彦小姨，但年龄比云彦还小几岁。
　　云彦想到竹江暖和竹外江一样，也是在外留学，于是多问了句：“她不留美？”
　　毕竟竹外江都留美了，竹江暖想留美还能有个人照顾。
　　云彦话问完，想想觉得自己话说的太生硬了，又补了句：“我的意思是，难道不是放在你自己身边看着更放心？”
　　竹外江表情倒是淡然，带着几分连云彦都看不懂的情绪开口：“她想回国。”
　　云彦点头，没有拒绝：“那行呗，你都开口了我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话说你回来一趟，安排时间回青城了吗？”
　　不管怎么说，青城才是竹外江的家。
　　“当然，”竹外江点头，冷峻的脸上难得染了些笑意：“而且我姐那‘半世之约’的活动不是还没结束吗？我去凑凑热闹。”
　　云彦算了算天数，差不多还有两天就结束了，不禁开口：“你算是真会卡时间。”
　　“这叫合理利用时间，怎么能叫卡时间呢？”竹外江理直气壮，倒有了些人情味儿：“我回国三天，第一天把合同谈好了，第二天回青城参加个活动，第三天陪陪家人。”
　　云彦沉默：“……”虽然但是，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光顾着聊天了，云彦根本没吃几口饭，竹外江饭吃完了，开始赶人：“太晚了，快回去吧。”
　　云彦懵了一下：“什么？”
　　“喊你早点回家。”竹外江又重复了一遍，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微微坐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肚子还空着的云彦：“……”
　　倒也没说什么，和竹外江告别后出去了。
　　竹外江这个人，有时候难缠起来，比竹笙许有过之无不及。

　　云彦在路上给赵瑜儿发消息，问她能不能给自己做点饭吃。
　　收到他消息的时候，赵瑜儿正窝在主卧懒人沙发上追剧。
　　看到消息人起身打算去给他做饭了，边汲着拖鞋往楼下走，边不忘了嘲笑他：
　　【赵瑜儿】：哟？大少爷现在已经沦落到出去应酬连饭都没得吃的地步了？
　　【赵瑜儿】：其实我还蛮好奇的，是谁啊这么大的胆子，敢不给大少爷饭吃？
　　云彦坐在劳斯莱斯宽敞的后排，看着赵瑜儿这两句带着明显打趣意味的消息，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关上了手机。

　　云彦到家的时候，赵瑜儿刚好把给他做的葱油面端上桌。
　　甚至还单独给他煎了个鸡蛋。
　　见云彦回来，但也没多问什么，“你自己吃吧，我先去睡觉了。锅我洗过了，你吃完了记得自己把碗洗了。”
　　云彦点头，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