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001号》祝语南

7、学校

　　机器人全部被调走去对付那两个家伙，校长只能自己去追。正好，他也想给叛徒一点教训。

　　从踏出办公室的门的那一刻起，张鹰就在后悔自己怎么就真的听从了那帮家伙的安排，恨不得回到几个小时前扇自己一巴掌。这种心情在刚刚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就遇到前来围追堵截的校长时达到巅峰。

　　“靠！”他低声骂出一句，带着两人扭头往二楼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痛斥宋微彤的洗脑能力。

　　张鹰的身体经过变异，速度奇快，瑞秋和小樱几乎被拖着走，箍在肚子上的那条手臂似钢筋般，差点没把瑞秋隔夜饭勒出来。

　　但校长的速度更快，还没等跑到二楼，就闪现到他们背后，五指成爪挖向张鹰心脏。

　　那一瞬间，死亡的恐惧紧紧拥住他，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张鹰一把推开瑞秋和小樱，转过身用尽全力踹出一脚。

　　校长事先从未预想过张鹰竟敢有攻击他的行为，猝不及防被这一脚踹得直直飞出去，“轰”的一声撞碎了楼梯间的外墙，混着碎石摔落在操场上。

　　站起身拍开身上的石屑，校长抬头望向二楼与一楼之间被自己撞开的巨大洞口，那里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好！好极了！他咬牙咧出笑来。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鼓个掌。

　　踹出这一脚后，张鹰来不及感叹，捞起瑞秋和小樱连滚带爬到二楼。

　　刚才那一脚像踹在了钢筋混凝土上，他半个身子都麻了。而且以校长的速度，要追上他们只需须臾，躲起来是最好的办法。

　　二楼作为食堂，靠近楼梯间的大部分空间只有几排连在一起的桌子。由于校规规定学生们必须站立进食，所以连椅子也没有，空旷的一片一览无余。

　　张鹰只好拖着瑞秋和小莹躲到后厨。

　　把两人塞进原本用来存放食材的柜子里，又拿食品袋子盖住两人的身体，张鹰才匆忙换了个柜子躲进去。

　　刚刚拉上柜门。

　　“嗒、嗒、嗒。”

　　空荡的二楼内响起缓慢而有规律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每响起一声，张鹰就觉得自己脑袋里有根血管跳了一下。

　　其实校长一上二楼就猜到了他们躲藏的位置，但偏偏没有着急抓人，只是在二楼来回踱步，还故意踏出脚步声，甚至几次转到柜子前。

　　张鹰听见脚步声在与自己仅有一门之隔的地方逗留，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来，大脑充血，手脚发软，牙关打颤。

　　好歹也算十年同事。校长了解他，他同样了解校长，心里清楚校长大概率已经知道他们藏在了哪里，现在的行为只是为了精神折磨，但仍然没有推开柜门逃跑的勇气。

　　万一呢？万一他不知道他们藏在这儿呢？万一只是试探一下呢？

　　侥幸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人们也会说服自己相信这万分之一，而不是面对剩下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

　　但可惜，这份侥幸很难降临到他身上，因为校长的手已经拉在柜门把手上了，一丝光线已经透过门缝打到他脸上。

　　只要一个用力，柜门就会被打开，他就会跟校长面对面。

　　张鹰心跳如擂鼓，整个空间都是他心跳的回音，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一滴汗从额角滑落，他死死盯住漏进光线的门缝，全身紧绷，准备殊死一搏。

　　但幸运又这么出其不意地降临了。在即将拉开柜门的那一瞬间，多疑的天性让校长产生犹豫。

　　为什么以张鹰的胆子都敢违抗他？为什么瑞秋和小樱这两个人藏了这么久都没被发现，现在却突然跑出来？为什么四楼那两个人突然开始破坏摄像头？他们是怎么知道有摄像头的？又为什么这两件事情发生的这么正好？

　　还有之前遇到的那个翻他办公室的学生。他查遍了监控都没有查到那学生的影子，那学生到底在哪里？张鹰能把瑞秋和小樱藏起来，有没有可能也把那个学生藏起来？既然如此，现在这三个人都出现了，那那个学生……

　　监控室！

　　脑中灵光闪过，所有疑问串联起来得到答案。校长松开把手直起身，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下一秒钟就闪身出现在楼梯间。

　　这是想玩调虎离山？

　　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活动活动手腕，眼里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门把手上的力气松掉，光线摇晃两下后消失掉，张鹰深深松了口气，劫后余生。

　　他掏出通讯器，迅速给林砚京发送信息：“校长从二楼走了！”

　　“应该回监控室了。”

　　盯着手机盯了几分钟，没有任何回复。

　　虽焦急于林砚京是否收到消息，但他也等不了太久，冒险把瑞秋和小樱带出来可不是为了在柜子里被瓮中捉鳖的。

　　张鹰把两人扒拉出来，一路护送着从一二楼之间被校长撞碎的大洞内跳了出去。他身体素质比常人强悍得多，下坠时给两人当了肉垫还毫发无伤，迅速扶起两人往校门口狂奔。

　　机器人被调走后，操场上的人虽然散了些去，但还是有不少。校长摔飞在操场上时就有不少人注意到，只不过他移动速度太快，导致没人能跟得上他。

　　现在又出现这么三个怪人，简直浑身上下写满了“我是线索”这四个字，有人趋于保守原地观望，就有人大胆上前想拦住他。

　　五六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人挡在他的前方，领队人：“你好？停一下？”

　　张鹰双目赤红：“滚！”

　　这一个字儿直接激怒对方成员，有人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他们这一支队伍已经算是较为强悍的，哪怕在刚才那一□□动中也是成员损失最少的，基本只是负伤，无人死亡。

　　突然被如此轻蔑地对待，自然有人心高气傲受不了。

　　校长随时都可能追上来。面对突然冲上前想跟自己动手的人，张鹰扭头望了一眼教学楼，情急之下直接拧断那人的头，上前两步掐住领头人的脖子。

　　“我说——滚！”

　　被拿捏住要害，领头人的表现还算镇定，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抬手示意其他人让开。

　　张鹰没心思也没时间恋战，松开手带着瑞秋和小樱继续奔向大门。

　　经过方才这一幕，原本想要上前拦路的其他人都默默收回脚，多了几分考量。

　　另一边，校长赶回监控室，转过一圈却没发现任何人，连东西也完全没有被人翻动的迹象，抬头一看监控，张鹰三人已经跑过一半操场了。

　　“呵。”他简直要被自己气笑了。

　　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调虎离山，只是自己想多了，而这其中所耽误的时间，差点把检查组的人送出学校。

　　这份因被“戏耍”而产生的恼羞成怒被他理所当然地安在了张鹰头上。

　　他一脚把已经千疮百孔的桌子踹飞到墙上，借力旋身冲出房间。

　　熄了遛老鼠的心思，他不出两个呼吸间就追上张鹰，却没着急取他性命，只是抓住他左臂轻轻一扭。

　　张鹰的左臂以一种非人的姿态扭曲，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全身冒出冷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倒地之前，他用剩下一只手拼尽全力把瑞秋推出去。

　　瑞秋领会到他的意思，不敢回头，拉起小樱全力向大门口奔跑。

　　校长却没有去追，甚至根本没把她们两个放在眼里。他顺势把张鹰踹倒，一脚踩上他后背，向周围人发话：“谁能把她们两个抓住，我就保谁活着。”

　　“仅限一个人哦。”

　　此话一出，操场上的人都骚动起来。

　　活着，多好的条件，谁不想活着呢？

　　瑞秋和小樱身体僵硬一瞬，权当没听见，咬牙继续向前跑。其余人相互对视，对彼此都充满警惕。

　　客观来讲，瑞秋和小樱的跑步速度都不快，想要抓住她们并没有难度，真正难的是如何让自己成为第一个并且是唯一一个抓住她们的人——这就需要提防身边人。

　　于是，刚刚恢复平静不久的操场再次陷入混乱。不同的是，这次相互攻击的是同类，攻击的手段也比机器人更加多样，用毒、用枪、用刀、背刺、群殴……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那番话就像套在驴头上的苹果，无望，但充满诱惑，足够吊着驴向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校长像一个旁观者注视着面前的乱象，丝毫没有作为始作俑者的自觉。他嘴角的弧度逐渐加大，踩在张鹰脊柱上的脚用力向下拈。

　　像万吨巨石的重量在自己背上钻电钻，张鹰一口银牙咬碎，原本就白的脸色更呈现出死一样的青白。

　　校长对脚下人的痛苦毫无察觉，正沉浸于眼前。他喜欢这幅景象，这种感觉另他兴奋、迷幻、上瘾、成就感满满。

　　混乱中，唯一还能保持清醒的是方才的领头人。他既没有急着去追逐瑞秋，又没有做那个旁观的出头鸟，而是混入其中，只为混淆视线以求自保。

　　校长也并没有发现这个混子。

　　当混乱推向高潮，似乎是想再添上一把火，平房的门突然打开，蓝色的光晕从狭小的门内争先恐后涌出来，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谁！是谁！”

　　“所有人！都给我退后！退后！敢靠近那栋房子我让你们现在就死！”

　　校长怒吼着转身，狂按调动机器人的按钮。平房的开启让他深陷恐慌之中，连瑞秋和小樱都无暇顾及，将张鹰踹到一边火速赶回教学楼。

　　这栋房子，是他的恐惧所在。

　　无论是谁，他都会把对方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