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豆（长篇）》隹疯牙

3、第三章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两天，这两天虽然女神山的雨依然没有停，但降水量少了些，不知道这后面还会不会有所好转。不过，雨虽然小了，乌云却变得越来越厚，这附近的风速也越来越奇怪了。人们说这股妖风都能当得了台风，只是一直朝着同一个方向吹，甚是诡异，气象局又发出了新的警告。
　　“现在就是担心，之后这片乌云还会不会飘到其他的地方。”月滩城的分局虽然小，但他们的局长赵忠可是个好人呢。徐莉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许中林并不是接到“援助请求”才赶来月滩城的，他就是专门为了女神山而来。
　　“不一定。”据说是因为一则预言……但徐莉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两人非得站在阳台上一边淋雨一边讲话呢？
　　“要是这个月没能好转，麻烦会更大吧。”分局长拉了拉头顶快要被吹翻的雨帽，重新背着双手站在许中林旁边。塑料雨衣被狂风刮得左右摇晃，这位大叔还真是……他不是说自己有风湿吗？徐莉喊了一声“局长”，等他转过来就看见他的方形眼镜上全糊着雨珠，忍不住想笑。
　　“局长，时间要到了，章维和副局都在等着您呢。”他们这边人少，总是一人身兼多职，不过平日事情也少就是了。
　　“啊，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你确定你不来吗？”赵忠拍了拍许中林的肩膀，而许中林对他摇了摇头，还是那副对周围环境不太关心的样子。
　　“不了。”他继续看着那座山，他已经这样看着那座山好几天了，明明哪里什么都没有。因为恶劣的天气，现在大家出门都难，在事情解决之前他也回不了总部——如果气象局的预测准确的话，他至少还得在月滩城待上一个月吧。
　　“不也挺好的吗？”徐莉跟着赵局长离开时回头看了看，虽然这样想不好，但她还是有一点窃喜。

　　恶劣的天气让许多工作都无法进行，现在让市民们待在家里才最是安全，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好在，除了月滩城，省里的其他城市都能正常运行，目前还能接济，但今天在运输物资的时候却出了一点问题。
　　“显然，我们低估了月滩城的天气，运输物资的车辆刚进入城里没多久就被风刮得撞到墙上去了……可能还有路滑的原因，目前正在抢救。”电脑屏幕上，一个备注为“物流局”的人叹了口气，但不是很气馁:“不过，知道这点后就好办多了，我会让他们注意的。”
　　“拜托了。”这是月滩城的内部会议，因为恶劣天气带来的诸多问题，现在正是各位领导们殚精竭虑的时刻，市长毫无疑问是忧虑最多的。
　　“还是没找到原因吗？”市长询问气象局局长，可气象局的还是摇头，撑着双手表情有点凝重:“是啊，抱歉，这朵乌云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而且还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我们这边也是一团糟，但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事情发生之前就该有预兆吧，气象局有点失职啊？”区域政府的代表好像很生气，但气象局的也不是好惹的:“我都说过了，没有预兆，它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我们已经在努力想办法了！”
　　“怎么可能没有预兆，不过是借口罢了！”
　　能听见大领导们吵架的机会可不多啊……看来大家都很着急。章维站在电脑的一侧，和副局长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担心。异常调查局的分局在这种会议上是插不上话的，顶多凑个数，章维看见赵局长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心里更加担心。线上会议在市长的呵斥声中继续进行，除了物资和天气问题，市民安全也是件大事；现在很多工厂已经停工了，各个管理局自己的人手都不够，月滩城的条件也不支持他们挨家挨户的去运送生活必需品，买东西还是得去超市，而且必要时医院也还是得去。居民们不得不出门迎接危险，日常生活中也有很多琐碎的问题在等待解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情况不容乐观啊……”副局长喃喃自语，章维很担忧地看了眼窗外，听见窗户和玻璃都被风刮得一直颤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在他们的局长刚要说话时，窗外突然闪烁了一阵白光，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最近的那扇窗户望去，巨大的闪电又是一瞬，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天雷击中大地，土地冒起青烟，就连一直趴在栏杆上的许中林都直起身体，瞪大了眼睛。
　　“天呐……”他刚刚一直盯着天看，所以他知道，那闪电有寻常的五倍威力了。
　　“怎么会这样呢……”震惊之余，浩瀚的长空里迎来了短暂的沉寂，那瞬间好像时间暂停，再一道白光闪烁的缝隙，大地归于平静。路灯熄灭，电脑息屏，万家灯火一点一滴地黯淡下去；惊叫此起彼伏，黑暗扰乱人心，惊雷声敲响了世界的丧鸣。许中林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在飓风下支撑住栏杆，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座紫山的黑影，盯着女神山上空那片盘踞不断的乌云，盯着那个在闪电照耀下若隐若现的，那个光秃秃的山顶。
　　“……”
　　一阵狂风袭来，许中林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赶紧稳住身形，挪动着步子离开关上了阳台的玻璃。对，女神山一定有问题，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应付的事情……得通知一下总部了。
　　片刻后，局里重新亮起了灯，市长启动了备用资源，并下达了一条指令:希望各位市民能节约用电，但愿这点电力能够多撑一段时间。随后，章维将电脑重启，重新连接上了原来的视频会议，市长还在，气象局局长也刚刚加载进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赵忠又擦了擦汗，“我想，向省里多寻求些帮助是可行的，光靠我们肯定撑不过去，我也会和异调局的总部联系，希望他们能派些相关人员来，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种异常，早该让异常局介入了吧。”
　　“可是异常调查局调查的都是人和事件，天气有什么办法？”
　　“他们人才济济，总会有办法的。”
　　“但愿如此吧。”

　　接着，让我们来到第二天。月滩城响了一晚上的雷，这种经历用生动的文字可能都无法诉说清楚感情，更何况是许中林这样不善语言的人呢？不过嘛，舟帆还是能看出一些他字里行间的急切，况且月滩城的分局也描述了事情的严重性，哪里的天气已经脱离了常规，被纳入了「异常」的行列。所以，舟帆才一大早地发了一条通知，想把大家叫到会厅里，开一个简短的会议。
　　“局长大人应该是为了月滩城的事情吧。”说话的人是有着“催眠师”称号的小七，她作息最好，所以也最先到。小七从小就喜欢巫师，所以她总是在头上戴着一个尖尖的黑帽子，从来不见她脱下来。
　　舟帆点点头仰着身体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又听见一阵脚步声，再抬头，原来是“蜂眼”和“琴魔”一起来了，他们确实住的比较近呢。
　　“看来您叫了不少人呢。”蜂眼很冷淡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了看手表。随后，会使剑的“侠客”抱着自己的剑悄悄溜进来，能和植物对话的“荆棘玫瑰”也高调地踩着步伐走了过来。再然后就是一脸颓靡的“神棍”；扎着粉色双马尾的“纳米虫”；左眼贴着纱布的“上帝之眼”……反正现在在总部的，所有能叫来的「携带者」都被叫来了。
　　“咳咳……都来了吗？”舟帆清了清嗓子，站起身点了点人头，看了看时间，好像还缺了几个……不过算了。舟帆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子上，厉声道:“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叫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说件事……”
　　“我知道～是女神山的事情吧！万金油昨天凌晨的时候发了电报过来呢～”这个说话时一摇一晃的女孩有着“黑客”的称号，对通讯非常感兴趣，确实任何信息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舟帆叹了口气:“别打断我……还有，不是说了不准看别人的私信吗？”
　　“这不是私信哦～这是万金油发给总部的，总部的人都可以看～”她一脸不服地双手叉腰，舟帆知道不能跟她浪费时间，继续道:“女神山的事情网上已经传遍了，你们肯定也都知道一点，我不会多讲，我现在要说的暂时跟那个没关系……”
　　“到底有什么要紧事……舟局长，您还是长话短说吧。”领导都是这样，有时讲一件小事能讲一个小时，虽然舟帆还没说什么，但蜂眼就是提前不耐烦了起来，又看了看时间:“你也知道我们很忙吧……啊，虽然有些人很闲。”他翻了个白眼。
　　“请问你的‘有些人’……是指谁呢？”小七皱眉，蜂眼无所谓:“谁闲就是谁呗，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大家的辛苦各有不同，局长话还没说完你就一直看表，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
　　“所以啊，又没说你，你在这儿较个什么劲儿呢？”蜂眼冷笑，“还是说，你知道自己最闲，心里过不去了？”
　　“我只是合理安排时间，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廉价……”
　　“你说谁廉价呢？！”
　　“吵什么！”舟帆拿起资料在桌上摔了一下，那两个人才收声停止。真是的……就知道一定会有人吵起来。舟帆抚了抚脸在心里叹气，果然还是应该让苏木来吧？有时候真不想把这群个性迥异的人聚集在一起。
　　因为刚刚假装发了下脾气，舟帆现在在椅子上坐下，还是皱着眉，不知道该继续讲话还是先强调一下纪律。小七可怜巴巴地跟他道歉，他摆摆手，觉得不能这样进行下去，苦恼之余又瞥见一个人影，抓出一个“众矢之的”。
　　“你笑什么呢，文淑？”
　　“嗯？”文淑确实在笑，她好像知道舟帆的目的，碰了碰自己的眼睛:“没什么，看见大家这么有精神，我很开心而已。”
　　“催眠师”和“蜂眼”都哆嗦了一下，调查局里有很多人都很害怕文淑，他们也不例外。看见他们开始安静地沉寂，舟帆也没放过话题，只是语气缓和了些:“真亏你笑得出来……你把李环千搞吐血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样吧，明天你就和晴叶到月滩城去，去协助许中林，事情没解决就不准回来。”
　　“诶诶诶？？我……我也有份吗？？？”晴叶指了指自己，看大家都视线都移了过来，抖了抖肩膀苦笑:“哈哈哈……我也不是排斥啦……局长让我去我一定会去的，只是那边一直下雨，总感觉很不舒服呢——啊啊啊啊，是不是要带很多雨衣啊？”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晴叶坐在文淑的右边，那声音是从文淑的左边传来的，是“神棍”路言稀:“毕竟除了你，也没人敢跟文淑一起出勤了……”
　　“稀稀你这么说……你不也能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的能力在月滩城可起不了多大作用……你们不如带上莲因……”
　　“我不去！”荆棘玫瑰斩钉截铁地拒绝，“我才不去呢！局长，我不想去月滩城！你……你知道我很忙的……”
　　“真的不去吗，能见到许中林哦～”
　　“！！！你什么意思啊！我说不去就是不去啦！”莲因的脸红了半边，她偷偷瞄了文淑一眼，语气更加坚定:“不去就是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忽然，比较沉默的“琴魔”看了莲因一眼，抠了抠桌子的边缘，低声抱怨:“不去就不去嘛，那么激动干什么……又没人逼你。”
　　“！可是，可是他刚刚……！”
　　“他刚刚怎么了，他随便说两句，就能代替局长做决定了？”
　　“……”
　　“琴魔”的眼神和语气都比较苍白，他这人总是没什么血色，思维却又很跳脱，实际看谁都不爽。舟帆沉默着没插话，莲因突然有点羞愤地别开头，路言稀翻了个白眼。在这个紧张沉默的氛围里只有晴叶能尴尬地挥手笑一笑，伸手戳了戳“琴魔”的肩膀:“诶呀你看你，话多了哦……”
　　“说起来，您最开始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文淑转移话题，随后看见舟帆拿出一封信:“也没什么，就是天文局给我写了一封信，有一颗小行星脱离轨道了，应该会砸到我们星球上来。”
　　“……”
　　舟帆说了，这件事暂时不能外传，天文局寄过来的也是手写的信，只能大概地给大家看看。信件传阅时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文淑继续问道:“很严重吗？”
　　“只有3%的概率，是很小的一颗，进入大气层后它大概会有所消减……”小七翻动信纸的手顿了顿，叹道:“啊……怪不得会给我们写信了。”
　　她将信件递给身旁的人，莲因一看:“落日彗星？七百年前的数据了，现在还留着吗？是怎么判断他们是同一颗的。”
　　“天文学上的事，说了咱们也听不懂吧。”
　　“当初落日彗星在太空里被一分为二，大的那颗降落在了地球上，小的那颗脱离轨道，在太阳系外面旋转七百年，最后还是要砸过来。”文淑瞟了一眼就递给了晴叶，晴叶细细读下来，无力吐槽:“好精准的定位啊……”
　　“都说了还不一定呢。”
　　“但无论如何，我觉得各位应该做好准备。”舟帆突然看向文淑，挑了挑眉:“要是李环千还醒着，大概我们现在就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了？”
　　“不可能的，那样你还不如问我更踏实点。”文淑耸了耸肩，“然后呢，要是没别的事我们能散了吗？”
　　“先别散，月滩城那边，我还是觉得就两个人太少了，其他人能毛遂自荐一下吗？”
　　“莲因吧。”神棍脱口而出，荆棘玫瑰气得都要啃桌子了:“都说了我不去！！！”
　　“莲因到那边去也很危险啦，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晴叶安抚道，随后左右看了看，也不觉得有谁更合适的，叹了口气:“会都要开完了副局长也没有出现啊……”
　　“她很忙吧……”
　　“我倒是觉得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呢。”
　　“不需要吗？”
　　“既然上帝之眼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不需要呗。”蜂眼又看了看手表，“再说了，女神山那边又不是没有「携带者」，不会缺人的。”
　　舟帆想了想，看向文淑，文淑耸了耸肩:“谁知道是不是有去无回呢，人多了也麻烦嘛。”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