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之后》满江明月

12、第 12 章

　　夜色渐深，客栈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透出柔和的光芒。
　　“谢公子，谢夫人，今晚玩的可是不尽兴？”客栈老板拨打着算盘，一抬头见两人回来，面色不似全然的愉悦，试探着询问了一句。
　　谢初瑶微微一笑，尽管笑容中透出几分倦意，仍然显得温雅，“街上很热闹，只是走得有些乏累。”
　　“那两位就早点歇息吧，接下来几日街上都是这样热闹，明日再逛也不不妨事。”客栈老板笑着回道。
　　谢初瑶轻声应了一声，和靖承并肩上了楼。进了房间，靖承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什么。转身的瞬间神情恢复了原样，他凑到谢初瑶面前关切的问道，“你在街上就吃了一点东西，现在饿不饿？”
　　谢初瑶抬眼看向靖承，不想让靖承被她的情绪干扰，轻轻地点了点头，“有点儿。”
　　靖承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更显柔和，“这些糕点有些凉了，我让老板送些热的吃食上来？”
　　“恩。”
　　靖承出去了一会儿，谢初瑶独自坐在房间里，目光迷离地注视着桌上的烛火。那摇曳的光芒仿佛映照出她心底的纷乱，今晚遇到的那两个人的声音在她脑海反复闪现。
　　他们是谁？我是不是认识他们？
　　脑海中一片空白，记忆如同被雾霭笼罩，看不真切。
　　“怎么啦？”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谢初瑶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谢初瑶回过神来，发现靖承已经坐到了她的身旁，他的手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传递着无形的安慰与安全感。
　　谢初瑶心中微微一松，双臂环绕着他的腰，依偎进靖承的怀里，“抱歉，说好的去玩，结果最后没玩的开心。”
　　“没事，明日我们继续。不过你刚才想什么那么出神？”靖承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他搂紧了她，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脊，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来安抚她。
　　谢初瑶把脑袋埋在靖承胸膛，幽幽地说道，“我在想今天的事情……那两个人，我是不是认识？我总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哦，你想起什么没有？”靖承低声问道。
　　“没有，什么也想不起来。”谢初瑶皱眉，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靖承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然后缓缓地说道，“夫人，有一件事为夫忘记同你说了？”语气里透着几分认真。
　　谢初瑶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他，“何事？”
　　靖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的神情变得深邃而复杂，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孤独，“夫人，我的身份你知晓，虽然名号在外，但在那些所谓的正道武林眼中，与魔教无异。”
　　“为什么？”谢初瑶不解的问道。
　　“为夫医术虽然不错，但医治人不看身份，全凭心情，所以我在武林中的名誉不太好。”靖承解释道。
　　“嗯，然后呢？”
　　“我们情意相通，但是你父亲不同意，觉得你跟着我受委屈，最后为夫实在恼了，就拉着你在外面成了亲。你父亲由此更讨厌我了，但木已成舟，最后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门亲事，不过出于对你名誉的考虑，没有对外公布，本来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候告诉其他人，结果你又出了事。”靖承说完，垂下的眼神在谢初瑶脸上游移，生怕错过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谢初瑶静静的听完，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靖承搂着人的手臂微微收紧，声音委屈又慌张，“你已经是我的夫人了，我会不会同意和离的。”
　　谢初瑶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忽然间一声轻笑，打破了紧张的氛围，“原来我们是这样成亲的，怪不得你之前不肯告诉我，我父亲是不是气疯了？”
　　靖承见状，松了口气，嘴角勾起，“可不是，所以你失忆以后我才不敢送你回娘家，到时候万一岳父大人把你骗走了，我怎么办？”
　　“那我失忆的原因真如你当初所说吗？”谢初瑶凝视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靖承叹了口气，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父亲就是当今的武林盟主，今晚那个叫莫问应该是你的师兄。前些日子八方庄被魔教盯上，岳父为了你的安全将你送到你外婆那里，结果路上出了事，要不是我正好在那附近，你就凶多吉少了。”
　　谢初瑶闻言，脑海中闪过一连串模糊的画面，随即一阵刺痛袭来，似乎有无数的钉子在她的脑海中撞击。她倒吸了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夫人，你怎么了？”
　　谢初瑶的额头渗出冷汗，痛楚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我的头好痛，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别急，慢慢来。”
　　靖承伸手帮谢初瑶揉了揉头上的穴道，指腹干燥而轻柔。
　　谢初瑶渐渐平静下来，她轻声说道，“夫君，我没事了。”
　　靖承拿帕子给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正想说些什么，店小二敲响了房门，“客官，你们的饭菜好了。”
　　靖承将谢初瑶扶起站好，走过去，打开门将饭菜接了过来，“等一会我会送下去。”
　　“好嘞，您慢用。”店小二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靖承将饭菜放到桌上，柔声道：“过来先吃点东西，等会儿我们再说说记忆的事。”
　　谢初瑶点点头，乖乖坐下开始用饭。
　　靖承坐到她的旁边，不时为她夹菜。谢初瑶抬眸看向他，靖承也恰好低头，四目相对，两人随即相视一笑，笑容中满是温情。
　　用完饭，靖承将碗筷收拾好拿了下去。
　　两人相对坐在榻上，靖承问道，“你刚才是想起什么了吗？”
　　“恩，想起来了一些片段。”谢初瑶点点头，“好多黑衣人，有个人在和他们厮杀。”她拧眉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想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可惜始终看不清。”
　　“没关系，慢慢来。”靖承推过去一杯茶，“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谢初瑶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什么事？”
　　“你出事绝非偶然，我猜想八方庄内恐怕有奸细，不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但他们的目标之一是你，所以接下来不管是谁找你，你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知道吗？”靖承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谢初瑶的身上，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危险感到不安。
　　谢初瑶郑重的点头，说道，“夫君，我知道了。”
　　“委屈你了。”靖承看着她，一脸歉意。
　　谢初瑶摇摇头，目光中带着信任还有理解，“夫君，我不委屈。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那你可以给我说说我父亲吗？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靖承笑了笑，道，“你父亲是个传奇人物，他出身不高，十几年前只是个穷小子，但是运气好，遇见了一个人，临死前将传授了他武功，后来单人独挑黑风寨，将其连根拔除。从此一战成名。”
　　“原来我父亲这么厉害呀！”谢初瑶惊讶道。
　　“那是自然。”
　　“还有呢？好夫君，你再讲讲嘛。”
　　“那一年……”
　　靖承的声音渐渐柔和，脸上呈现出追忆的神色。谢初瑶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期待与好奇。
　　——
　　“喂，莫问，你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杜一一推了推莫问的肩膀。
　　莫问摇摇头，淡淡说道，“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自从见过刚才那对夫妻，你就这幅样子，快说快说。”杜一一追问道，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莫问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你一个大男人，干嘛整天八卦别人的事，难怪你至今未娶！”
　　“莫问！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揍你？”杜一一怒目瞪着莫问，抬手作势要打。
　　莫问摊手，露出无辜的表情，“行行行，不谈这个，不谈这个，街上人这么多，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吧。”
　　杜一一抬头环视了一圈周围，最终指向不远处的一家酒馆，“走，去那边。”
　　二人走进酒馆，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他们坐下后，杜一一点了两坛酒，一碟花生米。
　　两人举起酒杯碰了碰杯，杜一一砸吧砸吧嘴，“酒香醇厚入喉留香，好酒！”
　　莫问浅酌一口，轻轻摇晃着酒杯，“酒确实不错。”
　　“你刚才为什么说那位夫人像你的小师妹，她们长得并不相像吧？”
　　莫问点头道，“是不像，但是她给我的感觉很像。”
　　“哪种感觉？”杜一一饶有兴致的问道。
　　莫问想了想，说道，“她看人的时候那种神态，还有她的背影，都给了我一种熟悉感。”
　　杜一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确定你没认错人？那位夫人似乎并不认识你？”
　　莫问仰头一杯酒饮尽，，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我也不知道。”
　　酒馆内的人越来越多了，热闹喧嚣，吵得人头疼。杜一一和莫问喝完最后两杯酒，结账准备离开。
　　突然听见酒馆外面传来了打斗声，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走到窗边，往外张望。
　　两个年轻人正打的热火朝天，周围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神情各异，窃窃私语。
　　“那两人是什么人？”杜一一问道。
　　莫问微微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场中两位年轻人的动作，思索片刻后说道“看掌法路数，两人应该出自同宗，掌法雄厚刚烈，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一阳派的弟子。”
　　“一阳派虽不比少林、武当，在江湖上却也赫赫有名。这两个年轻人既然出自一阳派，怎么会在这里动武呢？”杜一一皱眉道。
　　莫问摇了摇头，“再看看。”
　　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两名年轻人再次交锋，拳影和掌风如疾风骤雨般席卷而来。蓝灰色衣服的年轻人不断后退，试图稳住身形，却被对手的猛攻逼得步步为艰。
　　“噗——”左边那个蓝灰色衣服的年轻人突然被藏青色衣服的对手一掌击中，吐了一口鲜血，倒飞出去。另一个藏青色衣服的年轻人趁机跃过他落到地上，狠狠踢了他一脚，眼神中带着蔑视。
　　蓝灰色衣服的年轻人艰难地从地面爬起，脸色苍白，捂着胸膛跪在地上，艰难地开口道，“你赢了！”
　　那藏青色衣服的年轻人冷哼一声，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回头对着那蓝灰色衣服的年轻人冷声道，“徐一宁，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此言如同一把利刃，刺入徐一宁的心中，他的眼睛瞬间睁大，愤怒与不甘交织在一起，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用力撑起身体站起来，咬牙切齿地怒视着离去的人。
　　杜一一看着这场争斗，叹息道，“真是杀人诛心呐！”
　　莫问拍拍杜一一的肩膀，“走吧。”
　　杜一一点点头。
　　热闹散去，街上恢复了平静，徐一宁狼狈转身，背影消失在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