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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柳如城不太对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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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遇北和柳如城高中时都不是孤僻的人，一个谦和友善，一个豁达张扬，在班里的人缘都不错。尤其是柳如城，在男生里很有号召力。
所以当赵世欢说他们两个也参加时，班上曾经关系算得上铁的人都来了。
苏遇北和柳如城在路上遇到了堵车，等到饭店的时候就看到了在门口站着的赵世欢。
看到姗姗来迟的二人，赵世欢隔好远就开始挥手，小跑着迎上前来，“城哥！遇北！你们终于到了，再不到冯瑶他们都该说我骗人了。”
苏遇北朝赵世欢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世欢，我们应该早点出门的。”
柳如城笑着说，“你跟他客气什么。”
赵世欢咧着嘴笑，“是呀，遇北，你跟我客气什么，我刚刚就开个玩笑，走走走，我们赶紧进去。”
赵世欢看着他们两个成双成对的出现，偷偷冲柳如城笑得一脸荡漾，被柳如城瞪眼警告了一下。
他们被引进了一间包厢，此时包厢里正是人声鼎沸，进屋一看，屋内大桌周围坐了一圈人，只留了三个连着的座位。
见到苏遇北和柳如城，屋里的人们纷纷收住了声音，待看清楚以后，翁得一下就七嘴八舌了起来。
“如城！”“遇北！”“小北！”“城哥！”
“哇塞，你俩怎么可以这么帅！”
“好久不见，这边坐。”
“服务员小姐姐，我们的菜可以上了。”
“你们还是同出同入的啊。”
“那当然，他俩关系最好嘛。”
……
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好啦好啦好啦，有话一会儿慢慢说。”赵世欢大声盖过其他人的声音，卖力地保护着包厢的房顶。
苏遇北好久没见过这些熟悉的面孔了，高中毕业以后大家各奔东西，还是第一次聚的这么齐，他的笑直达眼底，温润的嗓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好久不见，大家。”
柳如城也笑了，像极了少年意气的时候，骄傲张扬，“好久不见，兄弟们。”
人们又开始吵吵嚷嚷了起来，却被一道高亢的女声盖过，“小北！柳如城，来来来坐下说。”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苏遇北闻声望去，原来是冯瑶，一位聪明活泼的女生，高三时跟他的关系很好。
苏遇北冲人们点了点头，朝着冯瑶指的位置走了过去，柳如城紧随其后。
苏遇北坐下，望向桌子正对面的冯瑶，“瑶瑶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冯瑶闻声立马捂住了脸，做害羞状，“哎呀，小北你还是这么爱说实话。”
柳如城也在苏遇北身边坐下，闻言轻嗤，“呵，我跟她大学同学三四年，我怎么没发现，不过就是比以前白了而已。”
冯瑶假装没听见没看见。
赵世欢坐在了苏遇北另一边，笑得不行，“哈哈哈，冯瑶向来只听自己喜欢听的，也就遇北最顺着她。”
冯瑶也当没听见，懒得搭理他们这些毒舌的人。
身边其他人全都开心地笑看着，见怪不怪的样子，因为这种鲜活场景在高中时几乎每天都要上演。
大家曾经都是很要好的朋友，多年不见都是关心关心老友们的近况，怀念怀念年少轻狂的曾经，气氛轻快活跃。
说话间饭菜慢慢上来，大家开始就着饭菜把酒言欢。
赵世欢很机灵，联系的人都是曾经关系很好的人，都知道苏遇北喜欢男生的事情。
在联系这些人的时候，赵世欢就在感慨，可能是因为苏遇北太好了，周围的人极易受他感染变得正义友善。
苏遇北对身边亲近的人非常信任真诚，从不避讳自己的性取向，身边的人却自发地为他保守这个秘密，以至于几年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是原先那几个，这件事也成了他们这一群人共同的秘密。
赵世欢见菜已经齐了，就笑着对服务员说，“小姐姐，你去忙你的吧，我们有事儿会叫你的。”
“好的，祝您们用餐愉快。”服务员走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关好。
见外人离开，坐在赵世欢旁边的王文志再也安耐不住八卦之魂，“遇北，我去年听欢欢说你找了个学弟当男朋友？”
其他人听到王文志问话，也停下了交谈，八卦地望了过来。
赵世欢眼看着柳如城的脸色慢慢变黑，暗骂王文志大傻子，说话还是不过脑子，使劲儿踩了他一脚。
王文志倒吸一口凉气，“你踩我干什么？”
“啊？没有啊。”赵世欢装不知道。
苏遇北的脸上划过一瞬的不自然，随后温声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两个月多前就分手了。”
“啊？对不起啊，遇北，怪我多嘴。”王文志可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踩了。
“这么多年了王文志的被动技能怎么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罚酒罚酒。”冯瑶在那边打着哈哈。
这个话题一带而过，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再提。
柳如城转头细细看着苏遇北的侧脸，直到确信没有在他的眼里看到难过的情绪，脸色这才变好了一些。
冯瑶跟赵世欢打着配合，将话题重新带回到轻快的氛围，回头注意到这一幕，眼睛一转，笑眯眯地清了清嗓子，引得柳如城看向她。
柳如城感到一丝不妙，冯瑶大有将话题引到他身上的意思。
冯瑶这个女人，难缠得很。赵世欢知道他喜欢苏遇北是靠误打误撞无意间看到了他的手机相册。
但是冯瑶知道他喜欢苏遇北却全凭直觉和推测，到了大学之后他经常跨越半个安城去找苏遇北，更是让她坚信了自己的猜想，最后被缠的无奈，柳如城亲口和她承认了这件事情。
柳如城赶紧起身，借口抽烟，躲了出去。在走之前还拍了拍苏遇北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苏遇北正在听赵世欢说他养的小京巴见了王文志就汪汪叫的事情，被柳如城拍了肩膀后，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在柳如城出门后准备起身，却被旁边的赵世欢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这边来的冯瑶按住了肩膀。
苏遇北被摁坐回去，左右一看，冯瑶和赵世欢对视一眼，然后又都坏笑地看着他。
冯瑶在高中的时候看着同出同入的苏遇北和柳如城，经常臆想他俩是一对情侣，甚至臆想过苏遇北把柳如城掰弯。
可是后来冯瑶才发现，苏遇北是个爱情傻瓜，只知道自己不喜欢女生，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问他有没有过喜欢的男生，他只会一脸单纯地说没有。
所以当柳如城亲口承认喜欢苏遇北时，冯瑶高兴极了，自己磕的cp即将成真的喜悦无处分享，只能化作自告奋勇的助攻狂魔。但是被柳如城严词拒绝了，说他自己心里有数。
直到后来柳如城被一个学弟挖了墙角，冯瑶本想找到他指责一顿，却在开口前被柳如城告知了他要出国的消息。
冯瑶当时难过极了，自己磕了多年的cp竟然be了。
直到刚刚她得知苏遇北分手的消息，又看到柳如城再次出现在苏遇北身边，还化身盯人狂魔。她就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助攻到he。
但是在那之前，她要探一探柳如城在苏遇北心里的地位。
所以她使诈骗走了柳如城，又摁住了苏遇北，分开了二人。只是她没想到赵世欢也摁住了苏遇北，对视一眼，她嗅到了友军的气息。
苏遇北不解地看着二人，“你们有什么话要问？”
赵世欢一脸奸笑地向门外看了一眼，“嘻嘻嘻，遇北，你跟我城哥关系这么近，一定知道我城哥在国外的感情状况。”
“对对对，柳如城在国外有没有找漂亮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冯瑶一脸坏笑，低声问着。
苏遇北当然回答不上来，有些尴尬，轻声说：“我也不清楚，我们这两年的联系也很少，不过如城肯定不会谈男朋友，他喜欢女生的。”
冯瑶笑意凝住，“什么？柳如城两年多都不怎么联系你？”她也没想到，柳如城能忍到这个地步，他什么时候这么出息了？
“我城哥高中的时候就和小姑娘不来电，天天围着你转，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他跟小女生谈恋爱，不是心有所属就是喜欢男的。”赵世欢又凑过来了一点儿，小声八卦。
苏遇北笑了，“如城高中的时候忙学习，大学的时候忙工作，这才无心恋爱。”
冯瑶眼睛一转，看着苏遇北，“这么多年你问过他喜欢谁没？”
苏遇北摇了摇头，“没有，这是他的隐私，按照如城的性格，他有了喜欢的女生一定不会瞒我。”
冯瑶轻皱了一下眉，直指痛点，“你怎么就确信柳如城喜欢女生呢？你问过他？”
苏遇北摇了摇头，“没有问过。”
赵世欢也一脸疑惑，“那你咋就确信我城哥会告诉你呢？万一他喜欢男的不好意思开口呢？”
苏遇北被问住了，轻皱了一下眉毛，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自始至终都默认并确信柳如城跟他不一样，“因为……因为……因为我从没见他对某个男生表现出过喜欢的意思。”
赵世欢和冯瑶对视一眼，都盘起了胳膊，向椅背上一靠，一脸原来如此的意思，齐声说：“你真是太不了解他了。”
苏遇北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说是不了解柳如城，明明他们关系那么好，互为知己，甚至形影不离。他心里愤愤不平，温和的眼睛里多了五分气恼和倔强，“不可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冯瑶第一次见苏遇北动气，诧异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死死压住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她磕的cp，有戏！
再看柳如城这边，在示意苏遇北一起出来后，就在门外等着他，本打算俩人在外面避一会儿再回去，却迟迟不见人出来。
正打算回屋时，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陈庆威，他们高三的班长，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智者。
大学考进了国内最顶尖的学府，前两年理跨文考上了本校的哲学系，硕博连读成为高中的传奇人物，即便柳如城身在国外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抽完烟了？”陈庆威说着，挡住了柳如城想进屋的身子，“好久没见，聊聊天？”
柳如城以前就很佩服陈庆威，他总能在谈笑间说出一些发人深省的话，拥有让人瞬间清醒的能力。
二人来到了阳台上，这里比楼道更适合聊天。
“听说你大四出国了？”
“嗯。”
“怎么舍得？”
柳如城惊讶，“什么？”
陈庆威笑着看过来，“你表现得很明显了不是吗？”
柳如城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但是他看不出来。”
“太过顺其自然，往往适得其反。”
“我只是想让他自己主动看向我，但是他只是拿我当朋友。”
陈庆威摇了摇头，“你比他多懂不了多少。其实，人不会对没可能的事情抱有幻想，爱情之间的占有和友情之间的占有，本质上没有区别。”
柳如城皱眉，他没听懂陈庆威的意思。
陈庆威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柳如城，没有解释，摆了摆手，“走吧，再不回去他就要被冯瑶和赵世欢吃掉了。”
柳如城听完也不再纠结刚刚的话，大步走回包厢。
陈庆威满意地眯了眯眼，他极擅长看破人的想法，善于思考与人有关的所有东西，明明可以点破的事情，他总是喜欢装深沉，最爱别人后知后觉时给他带来的成就感。
其实说白了就是闷骚的恶趣味罢了。
陈庆威十分欣赏苏遇北和柳如城的性格，所以和二人走得很近。
但是感情的事情，只适合顺水推舟般的点拨，不适合开山挖渠般的硬凑。
怯懦的人只有体会过切肤之痛，才会产生不顾一切的勇气，时机也才会成熟，才适合旁观者顺水推舟。
柳如城快步走进包厢时，果然发现苏遇北被冯瑶和赵世欢两人围攻得难以招架。
而苏遇北好像也和那俩人说着什么，温和的表情里带了几分认真，看样子是生气了。
柳如城走近，听到了苏遇北的话，“不可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柳如城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双手附在苏遇北肩上，赶走了冯瑶。
冯瑶走时一脸得意地坏笑。
“他俩说什么了，给你气成这样？”柳如城坐下，轻抚苏遇北的后背，一个眼刀射向了赵世欢 。
吓得赵世欢连连摆手，“没有，城哥，我没有，我俩就是跟遇北八卦了一下你的感情生活。”
苏遇北拍了一下柳如城的腿，“没有，我没生气，我们刚刚在开玩笑呢。”
“拿我的感情生活开玩笑？”柳如城警告意味地轻捏了一下苏遇北的后颈，随后就放下了手。
苏遇北顿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感觉产生了一瞬，还没等他想清楚，就消失了。
聚餐继续着，从儿女情长聊到山南海北，酒过三巡，所有人都尽兴而归。
互相更新了联系方式，挥手告别，约定好以后常聚。
冯瑶今天高兴，喝得有些醉，被赵世欢架着，临走前还拉着苏遇北胡言乱语，“小北呀，你的爱情让我来守护！你和……唔唔唔！”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世欢捂住嘴拖走了。
“哎哟，姑奶奶诶，你下回可少喝点儿吧。”赵世欢小声嘟囔着。
苏遇北无奈地笑了，嘱咐赵世欢回去注意安全。
柳如城刚刚在那边打电话，这才挂断走过来 ，“冯瑶又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喝醉了。”
柳如城点了点头，“刘叔马上过来，我们先往那边走走？”
“好。”苏遇北心不在焉，他虽然深信自己是最了解柳如城的人，但是这两年柳如城变了很多，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并不是完全了解柳如城。
两人慢慢走着，深秋的桃城是有些冷的，幸好今晚无风。
无风也无言，他们沉默着走着。直到苏遇北温声开口。
“如城……”
“嗯？”
“你这两年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我。”
“嗯，很不好。”
“你变了很多。”
“其实没变多少。”
“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苏遇北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自然的问出这句话。冯瑶和赵世欢的话还是钻进了他的心里。
“什么？”
“没什么，刘叔好像到了。”
匆匆结束了话题，苏遇北上车后再没开过口。他低垂着头，自然也没看到柳如城深深望过来的视线。
车子穿行在夜间的柏油马路上，路灯的光随着车窗忽明忽暗得打在柳如城和苏遇北的脸上。
过了一会儿，稳稳地停在了苏家门前，柳如城开口，声音因为一段时间没说话而微哑，“小北，到家了。”
苏遇北已经有些半睡半醒，勉强清醒过来，“嗯，好，阿城你回去注意安全，晚安。”
柳如城太久没听过苏遇北喊他阿城，自重逢起他一直叫他如城。心里不知道苦涩和甘甜哪个更多，“好，晚安。”
柳如城看着苏遇北进了家门，知道冯瑶他们一定和苏遇北说了什么，才让他今天这么反常。
柳如城心里忐忑，又忍不住有些期待，当苏遇北发现了这些“秘密”会有什么反应？他们之间又会有什么改变？
可是结果却让柳如城失望了，他留心了好几天，发现苏遇北对他还是原先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
最起码在柳如城看来是这样的，苏遇北工作时间还是一头扎进了项目里，一切正常。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冯瑶和赵世欢的话终归是走进了苏遇北心里的，他开始主动留意柳如城对男生和女生的态度。
苏遇北发现柳如城对男生女生的态度完全一致，不会像其他男生一样会有意无意地避免和女生发生肢体接触，柳如城在不小心碰到女生时没有丝毫的不自然，甚至根本不在意。
柳如城确实不太对劲。
苏遇北知道柳如城是个懂得礼数的人，他设想过如果是一个喜欢女生的绅士，在不小心碰到女生时可能会脸红、可能会郑重道歉、可能会礼貌地拉开距离，却绝不会毫不在意。
就连苏遇北自己，都会有意无意地拉开和男生之间的距离一样。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柳如城身上没有任何喜欢女生的迹象，却也没有喜欢男生的迹象。
观察无果后，他不再像往常一样平和，会在闲下来的时候想象如果柳如城真的喜欢男生，会发生什么。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甚至有一天梦到柳如城拉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生跟他说他恋爱了，以后要避嫌，不能总是来找他了。
那天他从梦里哭醒，心里空落落的一片，感觉自己不仅仅失去了最要好的朋友，内心一阵空虚。
苏遇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他知道自己和白骁安分手时哭是因为被亲近的人骂不正常的委屈，以及被信任的人背叛的伤心难过。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柳如城谈男朋友而哭。
自那场梦以后，苏遇北在和柳如城相处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