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哭鼻子》梵渡

36、第 36 章

　　可是，林子琪依旧没回应。只自顾自地转身走出了餐厅，姚杳追了上去，林夜一把将她栏到一边，怒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姚杳卑微地双手合十摩挲着，和刚刚得咄咄逼人形成了极端对比，她带着哭腔，哽咽地求着：“林爷，我求你，求求你，我要的不多，就是滨海的蓝海之夜代理权。我求求你帮帮我，看在我和子琪的关系，你帮帮我。我保证，在也不出现你们面前。”

　　姚杳高举着双手，一遍遍的重复着感谢。那样子，虔诚又卑怯。可是，那又怎样呢？他可不吃这一套。

　　这时候，早在姚杳追出来便定了脚的林子琪开了口，语气很是冰冷，“我和她，不熟。”

　　这句话，无疑将姚杳判了死刑。好似无论她如何，林子琪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就像一只流浪狗，为了一块人类的食物，摇尾祈求，最后可恶的人类竟然只是拿着食物逗弄它，不给她吃就算了，还要捧腹大笑。

　　那一块食物，是她的救命之物啊！她如何能不恨！不甘，屈辱充斥脑仁。姚杳崩溃了，“林子琪，你是不是要对我这么狠！”

　　好像最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便是对方的沉默。直到林子琪和林夜远去，姚杳疼死盯着那对背影。

　　从那天起，林子琪也突然更沉默了。她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好似在逃避着什么。渐渐的，行为上也缓慢至极。她常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喂她吃饭，帮她洗澡，给她吹头发，帮她剪指甲。

　　偶尔，她会看他一眼。

　　偶尔，也会对他淡笑。

　　只是，所有的表情，就好像一副精美的油画，是画笔添加上去的。

　　他帮她推了所有找上门的拍摄，帮她和父母按时联系。甚至来例假的时候，她都是望着那一瘫红发着呆，林夜吓得一跳，看清后，无奈笑笑：“在家等我一会儿，嗯？”

　　林夜买来各种牌子，问她：“喜欢哪个？”

　　林子琪摇摇头。

　　他不停的拿起，放下，挨个问，终于等来了林子琪的点头。

　　他们之间时常这样，同件事，只要他坚持不懈地多问几次，她就会有所回应。每每这时，他是开心的。

　　又过了半月，他变得寡言，变得失眠。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像瘾君子一样，烟不离手。他回眸看着蓝色碎花枕头上的小脑袋，她只有睡着的时候，和以前一样。

　　薄云遮住了钩月，没有了月光照耀，城市黯淡了几分。他站在阳台上，仰着头，拧着眉。手上的烟头好似就快烧到手了，他才有所反应。半个月了，她变得嗜睡，封闭。日渐消瘦的脸，他看的都心疼。在这样下去，她父母那边怕是瞒不住了。信息他还能搪塞过去，可电话长时间不接，肯定不行。

　　这些时日，他咨询了很多心理医生，给出的结论都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人只有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无法接受的事情，才会断崖式性情大变。必须得先知道，什么事情让她封闭了内心，才能对症下药。

　　他时常在想，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甚至还做过很不耻的事情，偷看了她手机里的所有聊天记录。发现小姑娘的生活真是干干净净，除了工作就是固定的几个人。南叔，姚杳，黎娜和一个叫张晴晴的。

　　只有那个叫张晴晴的，最近频繁发了几次信息，说感谢她。第二次发信息，叫她当心黎娜。其他的，近期都没有聊天记录。也许，可以从那个叫张晴晴的下手。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十点，应该还没休息。打开张晴晴的对话框，输入…

　　【请问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咨询点事，我是琪琪的男朋友。】

　　对方很快就回复，【 ？琪琪呢？】

　　林夜：【事情有点复杂，她现在睡了。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但看你说的话，很真挚的感谢。所以，我想向你咨询点事情。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通个电话。】

　　刚发送出去，一通语音便打了过来，林夜看了看身后，讲推拉门关紧，接了电话。

　　张晴晴：“琪琪呢？”语气有些略急。

　　林夜再三斟酌，“她生病了。”

　　张晴晴：“什么？什么病微信都不回，人跟消失一样？”

　　林夜：“很严重的病。我想问你，在20号到26号这几天，琪琪发生了什么事情？”

　　算上前后时间，应该是这个期间发生的事情。二十号是姚杳的生日，从那天起，她就躲在龟壳里。他是24号的机票走的，满打满算，定是这6天发生了什么。

　　张晴晴：“子琪到底在哪？你让她跟我说话，我要听她的声音。”

　　张晴晴这个人，警惕心，防备心还都挺重。林夜见绕不过去，深叹了一口气，“她病了。不说话，不动，拒绝沟通，甚至没有了行为能力。”

　　林夜将诉求告知张晴晴，让她帮忙留意一下。在交谈过程中，他得知她也认识姚杳，并且对姚杳的评价很差。琪琪的母亲是保姆这回事儿，姚杳趁着琪琪不在电视台，没少说。

　　见张晴晴已得知这回事，便也主动开了口，“所有的事情，就是从姚杳生日那天，改变的。她生日叫了琪琪，我也在。而做饭的阿姨，是琪琪的母亲。琪琪是一个很敏感的人，这件事，我是不知道的。她也许还没做好准备告诉我，但是这种被当面拆穿的事情，她肯定不好受。从那天起，我怎么找她，她都不理我。刚巧我有事儿，回了锡兰。前后顶多两日，这两日，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张晴晴很惊讶：“姚杳疯了吗？我就知道她是个满肚子坏水的人，她嫉妒子琪。每次当子琪不在的时候，她总会言语里拆子琪的台。我们的关系并不好，所以这些事，我就是当听一乐。”

　　“现在子琪情况怎么样？我能看看她吗？”

　　林夜：“可以试试，看看她有没有反应。可我又担心琪琪不喜欢他人来她的家，可她又不能出门。”

　　张晴晴叹着气，“我先去查查那几天发生什么吧。我有一个人选，是黎娜。姚杳这个人，智商没那么高，能把人整成自闭。但是黎娜也许可以，她这个人阴恻恻的，总有意外的惊喜。”

　　“我尽快给你答复。”

　　林夜感谢着，挂了电话。他长舒一口气，看来，是找对人了。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小姑娘，睡的香甜。

　　黎娜，黎娜。这两个字一直在他脑袋回转。

　　第二天，金黄的光线溢满阳台。

　　林夜哄着子琪晒了会儿太阳。可轻柔的光线，可她的侧颜总有种灯光暗淡的感觉。

　　他蹲下身，握着她的手，“琪琪，你知道吗？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想把你拐回家。”

　　“我当时想着，怎么会有又呆又可爱又精灵的女孩子呢？哪哪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我为了俘获你的芳心，睡了多久地板？”说到这，他忍不住笑了，“我当时就在想啊，总有一天，我得睡到床上去，不然地板就白睡了。”

　　他不厌其烦地诉说着她们之间得故事，他得感受。他本以为这些东西，永远会是自己得小秘密。

　　“我出生得地方，那是颗蓝眼泪。我的家，是一个大大的庄园。在那，你可以养猴子，养豹子，养野猪。我朋友养了两条黑豹，叫白天和黑夜。以后，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以后你嫁给我了，我们就去蓝眼泪生活好不好？”

　　“每年，我们回滨海小住几个月。冬日，我们在回锡兰。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等你问为什么我会在滨海。可是你一直都没问，我也没机会说。”

　　“我的父母在滨海。滨海是我母亲的家乡，有一年，他们回滨海扫墓，车祸，永远留在这了。那年，我七岁。我哥，十五岁。”

　　“这…是我们兄弟心中的痛。每年，我们在滨海待一段时间。儿时，父母每年都会带我们兄弟俩回来扫墓。母亲说，做人不能忘本，尤其是老祖宗。”

　　“易远你还记得吧？他是我妈好朋友的儿子，每年回来，都会住他们家。所以，我和易远是发小。那一年，我十岁，你还是个小姑娘。你座在梧桐村的老树下拿着糖人。我的母亲揪在梧桐山中，那一天，我很难过。你拿着小糖人走过来，哄了我大半天。你的那双眼，我一直都记得。”

　　不知不觉，林夜自顾自地说了好多好多。从嘴角的淡笑到眼眶酸涩。他抬眼，发现子琪在看他，一激动，竟落了泪。

　　“琪琪，你听到我说话了是吗？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是可不可以别不理我？”他哽咽的上不来气，强忍着情绪继续说，“我可以陪你好久好久，久到你牙掉光了，头发白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琪琪，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低着头，不想自己的情绪曝露过多。

　　突然，脑袋一沉。他抬眸，有一只小手叩在他的发间，轻轻的揉了两下。

　　子琪两只眼亮晶晶的，傻傻的，呆呆的。许是太久没说话，她笨拙地吐着字，“不…不离开。”

　　阳光终于穿透黑暗的裂缝，迎来了第一束光。

　　从那之后，林子琪肉眼可见的状态好了些。她可以出门，可以自理，唯独讨厌见人，尤其是认识的人，熟悉的人。

　　她越发越粘着他，偶尔他在厕所呆久了，开门会发现子琪蹲在门口。他会将她抱起，不停的安抚着。

　　直到一星期后，张晴晴来了电话。

　　“那天子琪坐上黎娜的车以后，再也没过台里。”

　　“准确的说，从那天起，台里再也不会有子琪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