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湮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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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六点，军事新闻频道自动广播：
“各位观众朋友们好，这里是叶尼塞额帝国中央广电局第二频道。第七星区在凌晨两点十五分发来捷报，多日徘徊于歇根亭区的哥满舰队已被歇根亭边防部队联合由得夫斯基少将所率的穆唯申舰队驱逐出境。我军击溃密西里五代战舰五十七艘、运输舰十九艘、克尔多IV型歼星艘若干，俘获七名敌方情报人员。现在播故甫由得夫斯基少将所述实记……”
被窝里伸出一条胳膊，精准拍灭广播灯，由得夫斯基少将的声音戛然而止。
“边境又打仗了啊。”路德维希喃喃着，脑子还不大清醒，蒙头继续睡去。反正他今早又没课，不赶早八。
时间倒推九天，歇根亭区边境关卡哨星。
那真是一颗非常矮小的行星，类地岩石行星，却只有地球二十分之一的体积，且行星表面没有海洋，大气层稀薄，终日刮卷□□级的大风，黄沙走地，随处可见粼峋的奇石和大片大片的戈壁。
人造太阳只能提供微弱的热量和亮光，驻守哨星的士兵们出门必须穿上金属丝编织的纤薄紧身衣，这种金属丝具有保温和防辐射的特性。可即便如此，士兵们依然要在金属衣外套上厚呢子大衣，否则很难抗住零下二十度的低温侵袭。
检巡站每四小时轮班一队检查员，一队二十人，每人背后都背着枪管奇长锃亮的激光枪，腰间佩三公尺长的短剑和短刀，基本工作就是查看附近二十个天文单位内是否有飞船或是星舰途径，如果有，就向对方发出搜查信号，进行军事例行检查。
这颗哨星衔接歇根亭区与萨菲区，主要活动都是军事往来，少有的补给飞船或商业飞船到来就是驻守哨兵们的节日。补给飞船会留下他们需要的日用品和大量的帝国日报储卡，如果幸运的话，补给品里可能会有不错的烈酒和香烟；商业飞船就千奇百怪了，载什么货物的都有，毕竟运那么远就是为了做生意，商家自然不介意在哨星上做些买卖，在这颗哨星上生活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有闲钱买些小玩意儿。
不过哥满舰队靠近后，已经很久没有商业飞船愿意过境了。又一轮四小时即将过去，坐在监控室里的军人们慢慢分神了驻守哨星是件枯躁无聊的苦差事，时间一长，人容易消极怠工起来。
小队队长亨利注意到队员们的分心，也有些烦躁地挠挠下巴长出的青碴。补给飞船忙着运输战备资源，没空搭理哨星缺乏日用品的问题，譬如哨星上驻守的男人们紧缺剔须刀，女人们需要的卫生巾和发圈。
还好他们这一支哨兵营很快就要撤走了，再坚持两周，他们的原属舰队就会来接他们回歇根亭军事驻星，由新的哨兵营来接替他们。
亨利眼角抽动，也忍不住起乏，正要摸出高咖啡因药丸吃一颗，监控屏幕的边缘忽然出现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小点。红光，意味着未被歇根亭军区纳入系统的陌生战舰。
亨利打了个激灵，立马清醒了。他扯着嗓吼道：“二级戒备！二级戒备！所有人员立刻回到工作岗位！有不明信号体正在逼近军区！目前坐标已发送至终端接口，距离还剩下十九点六个天文单位！”
那东西太快了，在所有人接到坐标信号时，它已经前进了一个天文单位！
亨利打开信号发送装置，并以队长的名义，迅速编辑出一条警告：前方航行舰只请注意，您已靠近叶尼塞额帝国歇根亭军区，请您立刻减速航行并出示相关通关证明……
信息刚编辑到半，一名负责密切观察信号接收的人员发出惊呼：“队长！它刚则发来简讯！”
那真的是简讯，内容如下：
尊敬的歇根亭驻哨星部队：
该舰只为皇帝陛下所授权的商队舰只，往返皆载有贵重货物，不可拆封送检，还望海涵。
落款是一枚花色钱币家微，人类国家人人皆知，这是米索家族的标记。
同时附在花色钱币上的是腓尼那多一世的签章，皇帝陛下的字迹锋利好认。
值守监控室的检查员们呆保，直到有人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说了句：“皇、皇皇皇帝陛下？”
亨利也恍然惊醒，立刻删除掉那封还没编辑完的警告讯息，扭头冲负责管理星舰序蔽场的相关人员吼孔道：“还愣着干吗？开通道！”
不多时，哨星暗红发黑的天空中掠来一条白影。那是一艘称得上庞大的运输舰。它呈完美的水滴形，乍一看如同即将落下的雨滴，可等它一靠近，检查员们才发现这艘运输舰几乎有一座小镇那么大，更是高达百来来，狂潮般的风沙扑向它，就像用丝绸包裹水流那样可笑。
舰身两侧都印有巨大的花色钱币标志，标志角落有设计师签名与证明芯片，两者都是独一无二。为了保留设计师签明，米索家族特地使用一种名为铭金的稀有金属填充签名刻痕，只要不是被一炮轰碎，这签名就能持续百年熠熠生辉。
舱门拉起，一名年轻人从舷梯上一跃而下，穿着一身类军装的黑长衣制服，并未佩戴军衔肩章，只在领口佩了一枚小的雄狮浮雕领章。
那领章是普通人不得轻易得到的，那是皇室授权的象征，代表皇帝的名义，用方法一些的话来说，佩戴这枚领章的人即是皇家使臣。
年轻的使臣阁下独身跃下舷梯，身后没有跟着一帮浩浩荡荡的仆役，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艘庞大的运输舰，只由他一人驾驶航行。
他站在检查员们面前，笔直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圈，和他对视上的人都不由得头皮一麻，仿佛被一道冰棱刺穿眼珠。
还是队长亨利大着胆子出列，向这位据说是做生意而远道途来的使臣阁下讨要通关证件。使臣阁下瞥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只文件夹，里面塞满了白纸黑字的纸质文件和终端芯片。亨利立刻摆出恭敬的姿态，双手接过文件夹，雪花般的纸唰唰翻过，最后核对终端芯片里的信息，这位使臣的身份得到了验证。
按照例行检查，本来应该打开货物舱进行货物核验的。亨利迟疑片刻，方才他翻阅的所有文件都没有明说这般运输舰到底运载了什么货物，且皇帝陛下的指示很清楚，不需要拆封验明。
所以他明智地选择了摆手让穿戴好防护服的货物检查人员退下，再度抬头看向使臣阁下，本想说“一个工作日后本站将为您开具通行证明”，可他忽的一颤，被使臣那双异于常人的银白眼瞳惊得心生不安。面前的使臣全身上下只有黑白两色，长相并不具有攻击性，可就是那双眼珠，仿佛雪白的雕塑睁开双眼，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如附骨之疽的非人感。于是他果断改口：“我们会立即为您出示通行证明，请等候一小时左右。”
一小时，不能再快了，有些程序省不得。
使臣出人意料的好脾气，他微微颔首，淡声说道：“不急，我顺道为各位捎上了补给品，现在请拔几个人来帮我卸下补给吧。”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紧接着是狂喜：太好了！他们再也不用拿短刀削胡碴、用绳子扎头发了！
使臣这一举动瞬间冲淡了他刚才表现出的生疏感，哪怕他始终没有表现出多余的表情，驻哨星士兵也骤然觉得这张长年轻苍白的脸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他们很快选出人选，和使臣一起登上脚梯去搬运补给品。
其中包括了小队队长亨利，他也喜笑颜开，把处理工作的事交给了副队。在经过使臣时，使臣阁下微微侧过肩，叫住了他：“亨利·马莫斯中尉，是吗？”
亨利被叫到名字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客客气气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一颗哨星的战略地位并不算十分重要，驻守哨星的军人最高军职也就是中尉。确切来说，亨利实际上是哨星上最高执行人员之一。
使臣那双几近透明的眼瞳望着他：“我此次只身前来，押送贵重货物，在战区中行驶不易隐蔽。我需要一位熟悉歇根亭区的长官作为引路人。马莫斯中尉，您是很合适的人选。”
亨利摸摸下巴，隐约有种不安的预感：“您是要……深入战区？天，这很危险，哥满人的间谍卫星一旦发现陌生舰只就会立即击落！”
还有原因他没说出口，如果这位尊贵的使臣阁下在战区中遇难，曾经接待他又没有及时上报的哨星驻守人员会全部受罚。亨利可以不管自己，但他要对自己的手下负责。
使臣的声音在大风中有些缥缈：“不会的，我的目的地只在战区边缘，您到时候把我的舰只停在我指定的地点，就可以乘随行舰返回哨星了。”
“好……好吧。”亨利心想，万一真的只是引路的活计呢？给使臣阁下帮忙，只要使臣到时候在回航报告中提一嘴这事，他就有望转职到正面战场上了。
他返回地上，和副队说了这事，然后转交队长权限，再回到运输舰上和其他人一起搬运补给。
使臣的舰上没有机器人活动，想来是为了节省能源所以不带；运输带则是没有防沙设置，伸出舰外易受损，只能靠人力卸货。
十几号军人来回搬了五趟才把储藏室里的箱子全部转移到地面上，亨利负责清点。他拿着使臣给的单子核对，忽然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这样型号的运输舰一般能有百来个仓库，押关贵重货物的话舰长为了安全起见会把所有仓库门都隐藏起来，需要取货时才会指定某个仓库显现。可他们刚刚走过仓库廊道，那里所有几米高的仓应门都毫不遮拦地矗立着，那减匿所谓贵重货物的仓库在哪儿？
使臣依然站在风中，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他穿着漆黑如墨的长风衣，也不觉得冷，只是若有所思地感起眉为雕塑般英挺的面孔增添一丝冰冷的慈悲。
一小时后，水滴型运输舰缓缓升空，突破哨星稀薄的大气层，化作一道笔直的流星插入星空。亨利的部下们默默摘下军帽托在手中，低头向远去的舰只行礼，呢子大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这是叶尼塞额帝国特殊的军礼，摘下军帽意味着向某人送别，低头则表示臣服于星空，希望冷酷的宇宙将他们的亲朋好友平安送回。
虽说国际上最受欢迎的星舰设计是规则的几何图形，但水滴型设计被认为是运输舰设计的首选，其体积较大的前端可以在航行中有效抵消大部分过载阻力，从而保证运载货物的尾部可以处于辐射和震动都较为微小的状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的造价太贵了。
此刻亨利正在这艘昂贵的运输舰上充当导向指标。战争一开始，星线图就乱了，AI规划的航向只能用作参考，熟悉一片区域的导向就尤为重要。他需要根据自己所知改变舰只的航行参数与路线，他以前是在前锋部队服役，这点判断做得相当准确。
按照使臣的要求，他们贴着歇根亭区的边缘舰行了两天，期间遇到的间谍卫星还没来得及靠近运输舰五万千米以内便被使臣操作舰上武器击毙。所以他们的位置暂时安全。
看他的反应，以前肯定是做过军人的。亨利只看过一次使臣出手，他当时在汇报接下来两片星际尘埃的位置，使臣然在操作台里，神情不见变化，星系全息投影突然转化为武器解锁页面，然后就是一次精准的高能伽马射线放射。那是一艘运输舰上所能装备威力最大的武器。
只不过使臣看上去真是太年轻了，大概二十出头，而帝国规定一旦服役至少二十年后才允许退役，他总不能是打娘胎里起就进军队了。亨利有多猜测，都不敢多嘴多问，清楚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一路上只闷头汇报坐标和参数。
“第三十七次坐标汇报，（E4917.3961,7530.1291，6459.2287），向东北方向偏角十三个微分，时实航速为五十万千米每小时，正持续减速中，阻力为每平米七百七十三N，前方发现小型陨石区……大人，我们到了。”亨利看看航线图中出现的一小片灰色区域，不觉放轻声音。
人为制造陨石区，隔绝敌我方占区，这是星际战争中人类最常采用且最普遍的方法。
帝国军没必要在自家地盘搞隔离，不用多想，陨石外的军事驻区已属于哥满舰队。
第三十七次听到汇报，坐在操作台里的使臣才终于有了动作。他并没有下达继续减速的命令，而是打开随行舰的权限锁淡定地对亨利说：“坐随行舰回去吧，回到驻地后把舰艇停在星港就好，过几天我会返航去取。当然，您和我乘行的这条航线需要保密，请签这份保密协议。”
他话语一落，亨利身的打印机突突吐出两份白纸黑字的协议书，内容很简短，寥寥几行，大致意思就是要他对这趟航程保密。亨利没犹豫，提笔唰唰签名，不签会导致的后果他可不想知道。
“现在，请您务必记住，返航途中千万不能再靠近这片区域，否则我无法保障您的人身安全。”使臣的声音很轻，轻得近乎没有了，一字一句砸进亨利耳中，只叫他害怕。
“是……是！”他立刻从星系投影图中退出来，向使臣鞠躬告别，向控制室外跑去。
随行舰也配有武器，虽不及高能伽马射线，但击落间谋卫星也是绰绰有余。
一路上亨利都在给自己洗脑：我只是带了介路而已……对！我只是帮人带了个路而已！
他有着中尉军衔，却说到底只是低级军官而已，那使臣什么来历什么任务甚至什么名字他都无从知晓，明哲保身的最好办法就是装聋作哑，此后绝口不提这件事，让它过去吧！
直到他搭乘随行舰离开运输舰，使臣也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在他惊惧的远视中直冲陨石区防线！
他要干什么？亨利不敢多想，把速度提到极致，要一口气冲出边缘地区。
头一天的航行是顺利的，顺利得让亨利逐渐放松精神，感到肌肉酸痛和疲乏，他才记起自己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那可是真的刺激，只靠喝体力恢复剂强撑着装作和使臣一样毫无疲惫。对了，那家伙真是个性物，居然完全没有要停下休息的意思。
亨利自认是个普通人，连撑三天已经是他受过良好军事教育的成果再驾驶几天随行舰到时候会不会猝死还真不好说。于是他锁定了星图上的一颗荒星，打算把那里当作落脚点，停下躺一会儿医疗舱也是好的。
在荒凉的苍蓝色行星上着陆后，亨利立刻设定了随行舰上事先安装的屏蔽信号与生物检测仪，才安心地打开医疗舱躺进去。使臣准备给他的返航必需品十分精确，连他会中途停靠休息都考虑到了。
医疗结束倒计时三小时五十九分四十八秒。
当倒计时归零后，医疗舱中的液体自动退下，烘干机自动开启暖灯亮了又亮，随后舱盖退收。亨利睁开眼，感觉医疗航似乎在晃动。
他敏捷地爬起身，飞奔至驾驶舱查看情况。环境检测系统反馈给他荒星的景象，大地在颤抖，石砾飞舞……怎么回事？！这不是颗荒星吗？！他大惊失色，同时注意到以荒星为中心的星象图和他睡前完全不一样了，或者说，是这颗行星在运动！
流浪行星！
亨利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天！明明是看上去体积极小的一粒星，可能只有水星的一分之一，居然会是宇审间占比超百分之八十五的流浪行星！
它在运动，说明它行径的附近有巨大的恒星引力拉扯将它吸过去，天知道人能这么倒霉！
他连忙启动随行舰，这时候就省不得燃料了，他必须马上挣脱恒星引力牵引，否则强烈的辐射风暴会在顷刻间破坏随行舰土的通信装置和防护能量场，他到时候连自己的位置都无法确定，只能迷失在茫茫宇宙中。系统机械音因恒星辐射直接破坏而充满电噪：“您……您是否……决定……加速速至百分之一光速……这将消耗三分之一的的……”它突然变成一段噪音，亨利知道操作系统快不行了。
良好的军人素养使他迅速启用手动模式，强行起飞升空在百分之一光速的加持下，随行舰摇摇晃晃地朝引力反方向驶去。
巨大的恒星引力仍在背后拉扯他，那仿佛恒星这古老生命中的一次悠长呼吸，一切生物都将在它的光芒中灰飞烟灭。
操作台时亮时灭，星象图也在不断变化，却无法精确显示出随行舰的坐标位置，参数指标飞一般大起大落已经难以判断舰只状态。
舰身摇晃了不知多久，亨利闭着眼，手心沁满了汗水，只能凭借他的经验身逃脱恒星引力，机器和AI起不了作用，他就手动操作了极长一段时间。
终于，摇晃停止，信号自修，星象图在重新载入。
亨利稍微松了口气，刚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全舰突然拉响尖锐的警报，星象图加载完毕，图上一颗金色的光点在鬼魅地接近随行舰。
“警报！警报！有A级神圣内容物正在靠近！无法抵抗，请迅速远离！”
A级神圣内容物？什么东西？什么叫作无法抵抗？亨利呆呆地看着监控的实时画面，警报又响了几次，红光填满驾驶舱，也为监控投影镀上一层红边。
为了逃离恒星引力牵引，随行舰的燃料耗空了二分之一，加上之前航行一天所耗燃料，此时燃料储备已不足十分之一，而转换航行方向同样需要燃料。
怎么办？博一把？用百分之一的光速胜付那东西的速度？亨利低头看看监控，悬在操作台上的右手抖个不停。
他不能说清楚正在向他靠近的是什么东西，那似乎是一条腾翻的黑蛇，可太空中怎么会有蛇呢？再换个角度看，那又似乎是柄武器，可他说不出这武器的名字，理应所有武器形状都有定形，他也都认得，但那看起来不像人类能造出的任何冷兵器冷兵器的外观应该简洁而流畅，那柄向他飞来的东西，各处细节上有长有短，还有空兀狰狞的骨刺般的凸起，它游动起来像条蛇，一条血淋淋剖腹开膛的黑蛇。
太空中的暗物质、陨石、阻力、辐射好似绢布般不堪一击，被那东西轻而易举切开。它的行动轨迹不是笔直的，他它朝着随行舰而来，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盘绕身上的骨刺有规律地翕张着。
“转、转向！”亨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失声对操控台大吼道，“转向！转向！远离那个怪物！！”
他喊话的片刻功夫，黑蛇便出现在随行舰附近。
它原来并不算大，可能只有一台军用机甲那样的体积。可作为一柄武器就显得十分高大了，谁能握住它？
尖锐的警报乍然熄灭，整个驾驶舱都暗了下去，能源灯逐一熄灭。气温也瞬间跌破低值。这艘随行舰似乎被太空吞没了，变成了一堆冷冰冰的金属。
而就在下一刻，舱内蓦地回温，亨利呆坐在驾驶位上。他看到了，舱外腾烧起曼妙的金色火焰，那火焰如此逼真，让人误以为被火光照亮的巨大铁脸是错觉。
他似乎听见铁脸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气息悠长，却丝毫不阻碍黑蛇贯穿舰身，或者说，它握住了类似剑柄的部位，挥舞巨刃，切开了随行舰。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湮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