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癫》茶木屿

33、八卦

　　多亏赵远程这个大嘴巴，上午被招进教室办公室，没半天，大半老师都知道了他们的潜力股学生何昱伤了腰，几乎到了残废行走不能自理的程度。
　　于是吴静静在下课的时候，还过来亲自慰问表示可以找校医院借个轮椅给他用用。
　　何昱很冷静地表示谢谢老师，我不用我很好。
　　郑淇在前面乐得捂着头笑。
　　要死不能一起死，何昱在那之后，每回要下楼，必拖上郑淇跟他一起坐电梯，让他在那些老师前面把自己挡个严严实实。
　　毕竟年级第一的脸比自己招摇太多。
　　“哟，郑淇，你刚从办公室下来啊。”不知哪个班的老师进来。
　　“不是，陪同学，他腰伤了，不方便走楼梯，这几天借电梯用一下。”郑淇说着，还侧了侧身把自己身后的何昱露出来。
　　并且又补充了一句，“就之前那个，英语考了第一的，前段时间英竞还是第一的。”
　　那老师恍然大悟，热切道：“知道知道，你们吴老师天天说，何昱是不是。那得好好养着。”
　　何昱：“……”
　　几轮下来，何昱的知名度从英语第一、海外转过来的、月考进步九十分一路扩展到了那个跟郑淇关系很好的同学。
　　或许是郑淇这层滤光加持到了他身上，和年级第一一起玩的学生自然不会是什么差的，老师们已经能自发跟他们打招呼聊天。
　　某回何昱提着水杯从1班门口晃过，1班班主任还叫住他关切了几句腰伤的事。
　　好在他近期天天站电梯，抬头不见低头见各种老师，神经麻痹，郑淇的对答反应已经深刻印在他脑子里。他也学会怎么应付这些老师的问候。
　　“大名人啊小何。”郑淇靠在走廊栏杆边，看他从1班那边过来。
　　何昱目不斜视地对他比了个中指。

　　回到班里，几人围在方润的桌边讨论着什么事。
　　见他进来，赵远程兴奋地招手。
　　“你想跟谁住？”他说。
　　“什么东西跟谁住？”何昱疑惑。
　　方润这平时话不多的沉默大个子也兴奋地摩拳擦掌，说：“春游，下个月，我们期中考结束之后要去J市春游，两天一夜。”
　　何昱一怔，脱口道：“去南二？”
　　“去那干吗，风哥说去那边几个大学参观。”赵远程摆摆手，“我都和邱永明说好了，到时候他要是有空就来找我们玩。”
　　J市是省会城市，拥有几所知名大学。
　　“你俩不是昨晚还群里对骂不共戴天吗？”黄芮芮鄙夷道。
　　“一码归一码。”赵远程大度道。
　　“我还问了，这次我们住酒店是随机分配，但风哥说想调房间可以找他说一声。”赵远程解释。
　　何昱含糊敷衍说没空想。
　　脱离了几人热烈的讨论氛围，他远远看向站在后门口的郑淇，少见他无所事事地在外面晃，以往这个时候不是去教师办公室就是在座位上学习。
　　J市，南二中学……
　　之前跟他没事人一样装个什么。
　　何昱心底嘲讽地想。

　　一连几天，郑淇都住在了他们的公寓里，这雨每入夜，就骤然连绵不绝，声势大振。
　　跟要铁了心强留下他一样。
　　反正新床单被套都拿出来了，睡一天和睡几天又有什么区别。
　　周末的下午，何昱默默在沙发上听着录音笔。
　　“再等我五分钟，马上。”郑淇在楼上喊。
　　谁等你。
　　何昱撑着脑袋，在一串历史的背诵声里抽空想了一秒。
　　他们要去参加最后一场英竞决赛，先去学校集合再由老师带着前往考试地点。
　　吴静静挺看中这场比赛，两人本想再晚点出门，吴老师就一个电话打来让他们出发。
　　正在同一张书桌上学习的二人，一前一后各接到电话，只得提早出发。
　　何昱的腰现在不至于爬个楼梯都痛苦不堪，只有在落座和弯腰的时候才会有些痛感。不过双休日，校园里也没什么老师，能省力就不想爬楼梯，他还是先站在了直梯前。
　　走进电梯后，金属门缓缓合上。
　　“等会儿！”外面一串奔跑声伴着喊声。
　　郑淇手疾眼快按了开门键。
　　门再次打开。
　　是孟雨霏和上回跟他们一起吃饭的女生，还有那个眼熟的男生。一伙人除了赵远程都齐了。
　　这次少了赵远程倒是清净不少，大家都没什么声，女生们低着头看脚。
　　“你们准备得怎么样？”那个男生大概是觉得气氛有点尬，打破沉静。
　　“这有什么可准备的？”女生笑着说。
　　“口语考啊，我擦，合着就我一个口语废物啊？”男生夸张道，“我可是天天晚上紧赶着练，这辈子都想不到我还得在高中考英语口语。”
　　“昱神你肯定很强吧，之前笔试第一就算了，你不是还国外待了很久吗？”男生好奇道，居然没忘赵远程给何昱冠上的头衔。
　　何昱随便应了声。
　　电梯门开，几人走出。
　　落在最后的何昱身体前倾，靠向郑淇，“这人谁？”
　　后者轻笑两声，“这都多久了，还吃了顿饭，你是一点不记人名。”
　　“懒得记。”
　　“丁晟。”
　　何昱慢慢走上来，与他并肩前行。
　　他没问这俩字怎么写，就记得一个丁了，反正他不会主动找人。
　　吴静静让他们先去了趟她的办公室，耳提面命决赛的注意点，还有考试的要求规则，并顺带辅导了一把小丁同学的口语。
　　何昱以前初中同学的英语基础都很好，大把初高中就去留学的。郑淇展现的口语除了比较偏向国内学生思维外，连读、断句、音调多少都有问题，其余还算差强人意。考前，徐岱儒等人就帮他按照题目改了改遣词造句。
　　他还是第一次见像丁晟这样磕巴的，一句话能说个半分钟。
　　吴静静绝望地挥挥手，“算了算了，反正我们本来就没怎么辅导这方面，随缘了。”
　　她准备了一辆面包车，坐上副驾驶带几人出发。
　　何昱和郑淇坐在第一排的双人座，丁晟在中间的单人座，孟雨霏和另一个女生则直接坐在了最后排。
　　何昱看了一眼后方，最后一排和他们还隔了一排，女生们交头接耳说悄悄话，谁都没注意到他。
　　他转回来目光在郑淇身上又溜了一圈。
　　“你想说什么？”郑淇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把书包提到前侧。
　　“后面的那个。”何昱说。
　　“那个？”
　　“我不认识的那位。”
　　郑淇回头看去，坐在孟雨霏旁的女生抬头，却轻轻避开他的视线。
　　“你也不记得她叫什么名？”郑淇笑了起来，在何昱杀人的眼神飞过来之前快速说，“她1班的，叫沈怡茹。”
　　“好像是。”何昱皱眉。
　　“隔壁班，你听过正常。”郑淇说。
　　“芮芮上周还跟我说，她要来买你照片来着，一买就是九张十张，吓得她都不敢卖，推说最近没拍。”何昱低声说，“之前看她不总挨你边上……”
　　郑淇好笑地听着对方当面讲他的八卦，无奈道：“那你观察可真仔细，所以呢？”
　　何昱瞟了瞟他，下了个定论，“你成昨日黄花了，人看不上你了。”
　　之前吃烧烤交谈地那么殷勤，现在连坐个车都得隔着十万八千里。
　　“……”
　　郑淇可算是被他气笑了。
　　“她又不是傻子，明示暗示半天，看得出来我没想法，放弃不是很正常。现在指不定正烦我。”郑淇解释。
　　“啧，这么容易放弃，那个林泽宇不还喜欢得死去活来。”何昱感慨。
　　郑淇半转过身，面朝里对着他，“你还知道的挺多，连林泽宇的事都知道。”
　　何昱心下咯噔一声，表面上八风不动，“毕竟是一中第一个到我跟前恶心人的。”
　　说完，他闭上嘴，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八卦。
　　“哦，你还知道芮芮那儿卖我照片。”
　　何昱辩解，“他们聊天正好听到了，前几天赵远程坐旁边，他们就喜欢在我边上站着聊。”
　　“多少钱一张？”
　　“……”他顿时卡言，不知该不该说，说了就似乎把自己的20比下去了。
　　“我都不知道这事，小何你好闲哦。”郑淇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穿过。
　　“你转过去！”
　　何昱横眉立目，发现自己总是说不过郑淇，这人总给他下套。
　　“说真的，你贵还是我贵？”郑淇动了动脖子，想要往这偏一偏头。
　　“你是不是想在车上打架。”
　　何昱气得自己转向车窗，彻底无视他。
　　丁晟原本还挺随意，被吴静静在出发前的那通临时抱佛脚的辅导搅得紧张情绪顿生，背了一路的口语模版，直到在去考场路上还一路念叨着。
　　何昱在车上就被他念叨得吵了一耳朵，下车又继续，实在忍无可忍，说：“你这样见了考官也是只记得开头结尾，别的什么也说不出。”
　　“那怎么办？”丁晟茫然，捏着小抄纸不知所措。
　　“我教你几句套话，不知道说什么了就用这个。”何昱勉强提起一点耐心对他说，教了他几句没什么意义但极其简单的话术。
　　丁晟如醍醐灌顶，反复念了几遍，感激涕零，“昱神，你真是我爸爸！”
　　这人不亏是跟赵远程一起混的，自己背熟之后，就共享给了队伍里其他人。
　　“哇，昱神太厉害了，我刚刚还想着要是没话讲怎么办。”那位沈怡茹同学同样加入了何昱夸夸小组。
　　孟雨霏好歹没他们那么厚脸皮这样叫何昱，只是在一旁拼命点头，附和沈怡茹。
　　“你这次肯定能拿个好名次。”她轻声说。
　　“还聊什么，快来。”吴静静回头看他们。
　　几人快步过去。
　　“加油，就看你了。”在他经过的时候，吴静静往他肩上拍了拍。
　　一行人往前又走了几步，在临上楼前，郑淇伸手。
　　“昱神，保佑。”
　　何昱伸手往他掌心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