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社交》碎蓝衫

4、抓包

　　鱼方乐计划得非常完美，但似乎出了点差错。

　　沈北岭出差的第五天，鱼方乐凌晨看小说没忍住，偷摸溜到厨房试图复刻里面的煮泡面教程。

　　别墅每天都有新鲜果蔬和饮品运来，鱼方乐从冰箱里拿了两盒纯牛奶，鸡蛋，番茄，青菜，苹果。
　　又从橱柜里拿了包刚买不久的泡面。

　　牛奶煮开的时候番茄刚好炒成，面饼和番茄一起放进去，切块的苹果跟着泡进锅里，顺带打了颗蛋，青菜掩在锅中的空位，把泡面自带的调料全都放进去，搅拌。

　　感觉怪怪的，完全煮开后鱼方乐觉得带着奶香和辣椒的味道在污染自己的鼻子。

　　但上高中时就有人和他推荐过牛奶加泡面的吃法，不过那时他没好意思学着做。
　　刚才看小说时里面的角色也这么干，甚至变本加厉放了苹果，还大赞特赞。
　　他有点好奇煮出来的样子。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关了火。
　　正打算夹起来看看成效时，厨房窗外投来一束光线。

　　因为是凌晨，鱼方乐怕惊动谁，全程就打了手机的电筒灯，这会院外的车灯投过来，完全把室内照得亮堂堂，他眼睛都被刺到。
　　随即又意识到可能是沈北岭的车。

　　……
　　鱼方乐：“！！！”

　　鱼方乐有一种违纪被抓的心悸和心虚，后背汗毛直立。
　　顿时慌不择路把作案工具一股脑塞进空的橱柜，踮着脚跑出厨房。

　　是的，为尽量减小动静，他是光脚出来的。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光着脚，哪怕跑起来也不会有声儿。

　　他其实有一瞬慌得想爬回去，又怕刚好被看到，只能尽量不失体面的跑上楼。

　　别墅采光好，可惜今晚的月亮不太给力，关了手机后根本没法看清，鱼方乐只能凭着记忆走。
　　快到二楼的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狂跳的心脏已经冲到了喉咙。

　　就在他将要看到希望的曙光时，马失前蹄地被最后一级台阶绊倒。

　　“咚。”

　　在安静的楼里，这声音仿佛震天动地。
　　更要命的是，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鱼方乐：“……”

　　鱼方乐欲哭无泪，觉得他现在可以立刻马上滚出太阳系。
　　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社死的。

　　鱼方乐感谢他强大的意志力，把自己忍痛拖回了房间，轻轻关上门，又把自己完美埋在被子下面。
　　假装他从沈北岭离开时就睡到现在。

　　-
　　别墅为了采光安了不少玻璃，虽说是单面的，但这种玻璃同样有弊端。

　　就像今晚，里外都是黑暗时，屋内哪怕只有一点手机电筒光，也能看见其中情形。
　　所以在车灯照过去前，沈北岭就看到了厨房里有人，甚至立马猜出是鱼方乐。

　　沈北岭顿时皱起眉头。

　　凌晨溜到厨房，他不觉得对方是饿了来吃夜宵。

　　明明最近的监控里都很乖。

　　周围都有人守着，每面玻璃都是钢化玻璃，打破需要时间，动静也大，他不至于担心对方跑得出去。
　　但“鱼方乐想跑”这个猜测仍然让他不爽。

　　尤其是装乖想让他放松警惕然后逃跑，更加让人烦躁。

　　所以车还没停稳他就开了车门，大步朝门口走去。
　　屋内漆黑一片，厨房也没了动静。

　　沈北岭拿出手机，把整个一楼的灯全开了，顺便打开实时监控。
　　一楼没人。

　　他又看到二楼，走廊没人。

　　等看到鱼方乐的房间时，他看到了床上那一团。
　　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不是人。

　　不过倒是有在细微的起伏中，说明里面是个活的。
　　沈北岭沉沉的呼了口气，抬脚向二楼走去。

　　-
　　鱼方乐在被子里很有求生欲的留了条缝，静静听外面的动静。
　　但很可惜，自己的心跳实在震耳欲聋，什么也听不到。

　　就很离谱，明明自己也没干什么，但总会下意识地躲。
　　现在这个世界面对沈北岭尤为严重。

　　测的人格分析还是有些准的，他果然有点角落里的老鼠的潜质。
　　呜呜呜。

　　没等他呜完，卧室门被打开了。
　　鱼方乐一下噤了声，秒装睡。

　　对方似乎从进门就没掩饰自己的动静。
　　开门声没有丝毫减弱，走过来的脚步声更是清清楚楚地一顿一顿。
　　鱼方乐感觉到对方掀开了自己的被子，正在用眼神凌迟他，凉飕飕的。

　　鱼方乐很会演戏。

　　如果让他去演尸体，绝对能拿个奖。
　　那副睡着的表情简直自然到了极点。

　　沈北岭盯了他十多秒，也没见任何异常。
　　于是他很轻很缓地开口：“你猜，我知不知道你装睡？”

　　鱼方乐眼睫颤了颤，挣扎几秒，睁开了眼睛，和蹲在床边的人对视。
　　他抿了抿唇，用一种很委屈的声音说：“对不起。”

　　沈北岭望了他一会，忽然冷笑出声。
　　他稍微歪头，饶有兴味问：
　　“哪错了？”

　　鱼方乐眨眨眼，心虚感又涌上心头，他觉得沈北岭应该只是看了实时监控，没有看到他艰苦的逃跑历程。
　　但结合对方的反应和刚才自己待在厨房的场景。

　　他觉得沈北岭可能有点生气。

　　气自己还是想要跑出去。

　　但实在冤枉。
　　他只是个会社恐的好奇鬼而已。

　　鱼方乐没敢动，被抓包的尴尬还在，逼得他强装镇定，可膝盖还在疼。
　　一系列叠加导致他的声音僵硬无比。

　　“不应该跑回房间，应该在下面等你。”

　　“这样？”
　　潜台词：不止吧。

　　鱼方乐再次欲哭无泪。
　　他发誓以后不会再好奇一点东西。

　　他本可以不用承受这份社死。

　　然而心里再痛哭流涕，面上依然要忍着脸热说：“不应该……煮泡面没有你的份，发现你回来还想假装没有吃独食。”
　　苍天明鉴，他唯一尝了的是那股空气污染一样的气味而已啊。

　　好在他足够坦诚。
　　让面前的人□□沉默了一瞬。

　　两人无言对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有几秒。

　　沈北岭开口了，他扬眉询问：“现在能有我一份了吗？”
　　鱼方乐：……？

　　-
　　五分钟后，鱼方乐从橱柜里捧出自己的牛奶泡面，分成两份，摆在餐桌上，荷包蛋放在了对面那碗。

　　沈北岭拎着医药箱走过来，意思一下的看了他的碗一眼，然后坐在鱼方乐身侧。
　　“脚。”

　　鱼方乐一动不动懵懵懂懂地看他，装听不懂，然后被沈北岭径直抓过小腿搭在自己大腿上，也没管对方下意识的收腿。

　　裤子宽松，质地也柔软，很容易就被推到膝盖上部，露出白皙的小腿。
　　鱼方乐常年待在室内，又很少穿短到脚踝以上的裤子，所以腿上的皮肤白得像死了三天一样。

　　这是大学时被一位舍友无意看到后给出的形容。
　　鱼方乐觉得挺准确。

　　因为有些营养不良，所以他的皮肤缺少血色，不像别人那样白里透红，他是白里透青，放晚上能吓死人那种。
　　在这样的映衬下，膝盖上的红痕就尤为明显。

　　得亏是在平地，摔的时候也没蹭到，所以只是有些红肿，没破皮。

　　没能躲过，鱼方乐就乖乖任对方处置，目光从仔细上药的双手沿着洁白的衬衫袖子移到那棱角分明的侧脸。
　　依然是面无表情，带点天然的冷。

　　目前为止，沈北岭和小说里描述的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占有欲和控制欲是有的，有礼貌是个绅士也是有的。

　　他从被子里出来到厨房这一路，虽然在忍着疼装得若无其事，但沈北岭不知道怎么看出他腿有伤，一言不发找出医药箱。

　　现在凌晨两点半，这一顿折腾钟叔徐姨不可能还睡着，但直到现在都只有他和沈北岭两个人。
　　不用猜都知道是对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让他们别出来。

　　所以啊，他才会喜欢这个角色那么久，为了他一次又一次翻开这本小说。
　　沈北岭不是没有魅力的。
　　他这种不声不响的体谅和照顾才是鱼方乐所倾心的。

　　鱼方乐盯得入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上好了药又扣上了箱子。
　　知道沈北岭抬眼看向他，他才猛然回神。

　　被抓包的尴尬再度附上身来，移开更尴尬，他只好继续对视，展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微笑。
　　沈北岭也回了个微笑，伸手摸他的头，低声问道：“除了吃独食，还有没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

　　鱼方乐伸手比出发誓的手势，无辜而懵懂的答：“没有了。”
　　沈北岭瞥到那副手环，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坐到对面。

　　鱼方乐偷偷做了个深呼吸。

　　沈北岭死前，这款手环确实只是一个构想，甚至提出来时就曾被否决说不可能完成，哪怕再后推五年也难以完善。
　　所以如果是那时的人，看到这个手环时会不以为意，只觉得是一只纸老虎，免不了偶尔拆开探究。

　　可构想无法完成是一回事，有先知做出一点架子又是另一回事。
　　原著里沈北岭借着记忆，有在计划做出一个类似的，只有一两个功能的手环。
　　没说最后做没做成。

　　但鱼方乐觉得是成功了的，毕竟以沈北岭的条件，完全能够支撑，哪怕只有一两个功能。
　　不过再有条件也需要时间作为依托。

　　沈北岭动了这心思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所以手上这个确实只是个壳子，没有监视功能。
　　可沈北岭从不纯说假话，大多数时候是半真半假的说，用来迷惑对方。

　　他借着这几天，把沈北岭当时的话仔细抠了字眼，最终大致确定唯一真实有效的，大概就是那句“指纹锁”。

　　如果戴的人和沈北岭是一样的境遇，那么必然不会把这个手环当真，出于对自己先知先觉的自信，肯定会试图脱下它。
　　鱼方乐观察过，手环确实有一处偏扁平可以认证指纹，同样的，多处缝隙中有一道明显的开口，旁边就是按钮。
　　他没试过，但估计那就是开关。

　　构想中没提过防水，布满的裂隙也似乎宣告它的防水性为零，不平整的表面也让佩戴者感到不适，有所顾忌或忍不了的必定会脱下。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沈北岭要试探他是不是重生的谁谁谁，抓住了这个心理，设计了这样的外观，要如何才能试探出结果？

　　只有摘手环。

　　指纹锁只有沈北岭的指纹，别人再想开就只能用按钮，解开那一瞬，或许就会被沈北岭知道，那么猜测就正确。
　　反之，因为不清楚手环真假，或者确定沈北岭能够做出来，就不会贸然反抗，既然敢给他戴上，那就不会受任何损害，这样，猜测错误，事情复杂起来，沈北岭也会改变策略。

　　而鱼方乐方才举起的右手，似乎就是在宣告，你的猜想错了，我不是重生的。

　　有点点刺激。

　　鱼方乐稍稍镇定，控制了稍快的心跳。

　　牛奶苹果泡面的味道同样奇怪，像加辣的牛奶。
　　好吃又不好吃的。
　　鱼方乐不知做何评价，他不太吃得出来好坏。

　　于是他悄咪咪抬头看沈北岭的反应。

　　没有反应。

　　对方和他一样，好像失去了味觉，用那副八风不动的表情吃着，像吃平常吃的饭一样。

　　总之，让大家赞不绝口的牛奶泡面，在今晚丧失评比权。
　　原因，两位评委尝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