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清音》七里木

45、大婚之日起兵谋反

　　终于，黎明的曙光从夜幕冲出，皇城内外已是一片喜庆祥和之相。

　　微风拂面，那随处可见的红绸随风轻舞，府中各处都贴上了大红’囍‘字。

　　宾客早已入府，交谈声不断，好生热闹。

　　赵云归早已换好大红嫁衣坐在铜镜之前，木梳划过她乌黑的长发，一缕缕发丝被收起，盘成了一个复杂的发髻。

　　小秋将桌上的锦盒打开，里面是那对熟悉的珠钗，“这是夫人昨晚派人送来的。”

　　“嗯。”

　　赵云归将珠钗取出，拿在手中打量着。

　　还记得儿时柳眉昭说要亲自为她戴上的，可现如今……她却不愿现身，愣神之时，各式各样的珠翠已经插在了发髻之上，那流苏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外头越来越热闹，那长长的迎亲队伍也越来越近了。

　　时辰到了，接过小秋递来的团扇起身，在人群的注视下走出了赵府。

　　“姑娘小心些。”

　　“姑娘？”

　　一股热风朝她扑来，愣了一瞬，在侍女们的搀扶下，轻提裙摆跨过火盆，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上了马车。

　　余光中却始终没有沈静安的声音。

　　感受到马车缓缓行驶，赵云归用手中的团扇撩起马车窗帘子的一角，小秋发现的第一时间便抬手制止了，压低声音询问道，“怎么了，小姐？”

　　“沈静安呢？他为何不在？”

　　周围的议论声不断，小秋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们说是有事耽搁了。”

　　耽搁了？

　　好一个耽搁了！

　　“好你个……”沈静安，这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吧。

　　正想着要如何将这气还回去，马车突然停下，赵云归整个人往前扑去。

　　手中的团扇落地，赵云归一手扶着旁边一手扶着头上的冠，见马车停稳了才将团扇重新捡起来，“发生何事了？”

　　“小姐，前面有人拦路！”

　　拦路？“何人？”这么大的胆子！

　　“是……”小秋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些颤抖，“是肖太尉，还有紫龙军！”

　　百姓惊恐的的叫声不断，可外头的人却也未来找她。

　　如此，赵云归也不着急了，静静地坐着，看看外头的人究竟能对他做些什么。

　　指尖轻敲着扇柄，马车再次动了起来。

　　“赵将军谋反，今日这婚怕是成不了了。”肖权坐在外头接替了车夫的位置，却像是在说什么平常之事一般。

　　却并没有接话的打算。

　　“哈哈。”他想过赵云归会大哭会痛骂他，可如今这般模样更让他兴奋，“看来你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啊。”

　　“哼。”或许，他的安危更需要担心，所以，“你要带我去何处？”

　　“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她的，“只是带你去看场好戏而已。”

　　“咳咳。”轻咳两声后取出一方手帕来，抬手将头上的珠钗取下，手帕来回擦拭着她手上的珠钗，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了。

　　“你把小秋抓走了？”

　　“放心吧。”

　　“咳咳咳。”赵云归将手指咬破，鲜红的血液在手帕上越滴越多，没受伤的手伸出，“水…咳咳。”

　　“矫情。”

　　肖权并没有停下马车的打算，夺过帕子丢掉了一旁。

　　“咳咳。”将手收回重新坐好，那支珠钗依旧被她紧紧的攥在手中。

　　许久，马车才缓缓停下，“走吧。”

　　听到肖权下去的声音赵云归才起身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周围扶着头上的冠跳了下去。

　　“你？”视线被她头上的冠所吸引，不等赵云归站稳便伸手将她头上的珠钗取下，“你也配戴她的东西？”

　　“还有一支呢？”

　　沉默一瞬赵云归将手中的珠钗举起，肖权伸手便要去夺，奈何怕弄坏了珠钗根本不敢用力，“松手。”

　　眉头轻皱，他的眼神也沉了下去。

　　“嘶。”

　　赵云归用力抽出珠钗便在肖权的手上留下血痕。

　　“我……”她像是没想到会这般一样，眼中染上一丝慌乱，“这是…阿母送我的……”

　　在肖权的注视下，赵云归的声音越来越弱，不得不将手中的珠钗放在他伸来手上，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才开口，“给我安分点。”

　　两人走到城楼之上，“姐姐？”

　　站在不远处的谷清音听到她的声音，也转过了头，可她被两人看着根本动不了。

　　看了一眼肖权的背影，赵云归冲着谷清音微微点头，加快了步伐。

　　三人并排而站，此处看去远处的人像是蚂蚁一般。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话落，箫祁政也看清了上面的人连忙抬手，众人举起的弓箭便齐齐放下。

　　“哈哈哈！”

　　肖权是万万没想到箫祁政这些年竟私下练兵铸兵器，如今还联合外邦，今日逃不了，那……“箫祁政，选一个吧。”

　　赵云归皱眉看着身边的人，“疯子。”箫祁政定是会选谷清音的，可如今她被押住根本就走不了，心中有些慌乱，对上谷清音的眼神是就见她摇了摇头。

　　别担心。

　　点了点头，可心中的慌乱并未减少。

　　再看去时，箫祁政手中的弓箭已经举起，赵云归咽了咽口水，眼神死死的盯着。

　　箭飞快射出，赵云归认命般的闭上眼，感受到一股风划过，惊恐的睁开眼时就见那肖权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肩膀。

　　一口污血喷出，抬手的瞬间谷清音向前倒去。

　　“姐姐！”

　　旁边突然变得混乱，赵云归被撞的跌坐在地。

　　轻扶着头上的冠，抬眼便看到那些穿着相同衣裳的人互相厮杀起来，赵云归连忙爬到墙边瑟缩起来，警惕的看着那群人。

　　“啊。”

　　肖权重重的倒在了她的面前，污血不断从口中涌出，看了一眼手上发黑的伤口，眼神再次死死的盯着赵云归。

　　“罪有应得，”

　　肖权另一只手上紧紧的握着那两支珠钗，赵云归看了一眼便站起了身，趴在城墙上，下面早已躺满了尸身，一时间竟找不到谷清音的踪迹了。

　　“赵二小姐。”

　　赵云归肩膀轻颤一下转过身，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

　　“殿下让我送二小姐回去。”慕珂看她这的模样便知道赵云归被吓的不轻，也没靠太近。

　　赵云归轻轻倚靠在旁边，上下打量着他，看上去却是不像是坏人，更何况她如今也无路可退了，“劳烦了。”

　　“小心。”

　　坐上马车，躁动不安的心才稍微平复些。

　　可外头的喊叫却让她的心跳再次变快，就好像那些惨叫声贴在她的耳边一样。

　　颤抖着手掀开帘子，对上了一双绝望的双眸，“是……”不对，肯定不是。

　　那双眸子太像了，有一瞬她都认错了。

　　马车离开。

　　“救……”衣衫不整还浑身是伤的清儿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再一次拖回了映月楼之中。

　　看着眼前这些从前因为肖权而忌惮她的人，认命般的闭上双眼，绝望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

　　“……”

　　这一次，真的没有人能救她了。

　　“到了。”

　　快步走下马车，眼前的场景却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为何不回……赵府？”

　　“这……二小姐还是……”别问了。

　　愣了一瞬，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却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安王府上下也挂满了红绸锦缎，这布置比赵府还要喜庆，“府中……”是有什么喜事吗？

　　可……这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对上慕珂疑惑的眼神她只好摇了摇头，“无事。”

　　“我叫人重新替你梳妆。”

　　“多谢。”

　　坐在镜前便被自己的模样惊到了，“怎么乱成这样了？”

　　“没关系的！”

　　镜中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吓得赵云归一哆嗦。

　　那人便也不再说话，走近将发饰拆下，重新给她盘了起来。

　　慕珂站在门外，回想到去赵府收尸时所见到的场景便不知该如何同赵云归说。

　　一个时辰前。

　　将军府。

　　听到外面的乐声响起，赵心缇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此时虽还没见太阳却不冷，她今日却穿的比平常厚些。

　　走到人群中时，只见到了赵云归一个背影。

　　人群散开她也回去了。

　　赵离今日身子不适便一个人待在房中，将周围的人都打发走了赵心缇便将熬好的热汤端了进去。

　　“祖母。”

　　“吃点东西吧。”

　　赵离坐起身，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慈祥，“你有心了。”

　　“呼……”赵心缇浅浅一笑便端起瓷碗给赵离喂着碗中的汤。

　　一口。

　　两口。

　　三口。

　　“噗！”正垂下眼眸舀着碗中的汤时，鲜红的血液喷到了她的身上，也将这汤染成了红色。

　　“砰。”

　　赵离重重倒在床榻上，赵心缇却不敢去看，一直用那汤勺搅拌着碗中的汤，赵离吐出的血液都被她搅散了。

　　“心……”

　　“为什么……”

　　赵离用她最后的力气拽着赵心缇的长袖，她这才缓过神来。

　　“砰——”瓷碗从手中滑落，打湿了床榻上的被褥，又滚到地上摔了个稀碎。

　　赵离眼神充血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赵心缇，沾满鲜血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可她却连叫都叫不出来了，见状反手握住她的手，跪在了地上，膝盖被瓷片刺破，点点血迹渗出，哽咽道，“因为是你杀死了青川！”

　　“祖母……是心缇不孝……”

　　不知是想到什么原本干涩的眸子竟落下泪来，看着已经没了生气的赵离，颤抖着抬起手将她的眼皮合上，“等到了地底下，我会与青川一同继续孝敬您的。”

　　松开手起身。

　　她像是丝毫感受不到腿上的刺痛一般，快步走到桌边，从怀中取出一包粉末加在水中，摇晃着。

　　轻叹一声，她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解开腰带起身，脱下外衫扔在地上，理了理穿在里面的纯白色长裙重新坐下，“沈郎啊沈郎……但愿我来的不迟……”

　　说着她拿起那壶水全数饮下。

　　“砰。”手中的瓷壶被她摔了个稀碎，任外头的人如何拍门她都不应答。

　　“咳。”

　　“咳咳。”胃里一阵翻涌，一口口鲜血吐出，赵心缇从怀中取出一条白带绑在头上，一阵恍惚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沈郎，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