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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上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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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夫人勉强挤出一抹苍白的笑,道:“这贱婢犯下此等大错,依我看打她一顿发卖了就是,若闲儿带回府里教训,恐惹人闲话。”
萧闲冷笑,“我还怕闲话?”
“舅舅,舅母,外甥身上疼得厉害,恕外甥不能奉陪了。”
萧闲话落看了小五一眼,小五连忙上前扶着他就走,临走前萧闲还没忘拉着苏元意一起走。
艾大人的脸色顿时有几分不好看,今儿是他的寿宴,可却当着众人的面闹成这个样子。
偏偏萧闲又是定国公府的宝贝疙瘩,他不可能把气发在他的身上,怨他不给他这个长辈面子,只能转身呵斥艾夫人:“这就是你当得家?你管的好奴婢!”
萧闲上了马车后,立即似变了个人般没骨头地靠在苏元意身上,嘴里不住囔囔着疼。
苏元意看了眼他的后背,衣服早已被碳火烧出了个洞露出里面被烫得血肉模糊的皮肉,再往下看似乎还能看见大片大片的肿泡。
“你先趴着。”苏元意说,“这伤口必须得马上处理。”
萧闲闻言听话地趴在软榻上,小五钻上马车用剪子利落地剪开他后背的衣服,背后的肌肤全部暴露在空气中,苏元意这才发现他身上的烫伤比她刚刚看见的还要严重。
若他刚刚没有护住她,今日她定是要毁容破相了。
她知道艾潼恨她,却从没想过她竟这般狠毒。
苏元意接过小五手中的烫伤膏,用指腹轻捻了一点冰凉的膏体,而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到萧闲后背的烫伤上,一点点缓慢推开,药膏独有的茉莉清香弥散至整个车厢。
萧闲只觉火辣辣的后背终于得到冰凉的慰藉,疼痛暂时得到缓解,可他所有的感官又被新的刺激所吸引。
那双手抚过他脊骨时带来阵阵酥酥麻麻的快感,仿佛一阵轻柔的风温柔地拂过,又像是一片羽毛调皮的飘过,柔软的指腹混合着冰凉的药膏温柔的,缠绵的摩挲着他的肌肤,摩擦之间肌肤与她的指尖又生出灼热的,烫人的温度,不疼,却勾得他神魂颠倒,让他的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彻底沉溺其中。
他喜欢她的每一次触碰,如果可以,他想要她的手每天都能摸摸他,不含情欲,温和缱绻,却能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舒缓。
苏元意注意到他逐渐放缓的呼吸,柔声问:“还疼吗?”
“有娘子给我上药,就一点都不疼了。”
苏元意知道他又拿着好听的话哄她玩了。
上完药后,她放下药膏,他的后背全是烫伤又抹着药,因而不敢给他盖太厚重的毯子怕闷着,只给他披了一件轻薄的纱衣,万幸现在虽刚刚入秋,但天气还热着,不然又要担心他染了风寒。
萧闲抬眸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苏元意,委屈巴巴地说:“娘子,你干嘛离我那么远?”
“你那边没空位了。”
“怎么没有。”萧闲挣扎着就要起来,“还有。”
“你快躺着吧。”苏元意见状连忙扶着他躺回去,顺势坐在了软榻的最里侧,问,“这样行了吧?”
“嗯。”萧闲满意了,他又往里蹭了蹭,头枕在苏元意的腿面上,侧着头看她。
苏元意摸了摸他如丝绸般顺滑的乌发,打趣道:“我看你啊,就是想让我给你当枕头。”
萧闲笑了笑没反驳,脸颊贴着她的小腹,轻声说:“等我好了,我给娘子当枕头。”
苏元意笑了两声没说话,静静打量着萧闲优越精致的眉眼。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他,当然最想问的还是他究竟知不知道她父亲的罪名里有害死萧家将的罪行?他娶她是为报仇吗?
可这样的话一旦问出口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如果他不知,那么现在也知道了。
隔着血海深仇,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对她吗?还会帮她的弟弟吗?
如果他知道,这层窗户纸捅破,恐怕就会直接迎来他的报复,就像……就像是上次伤好故意冷落她一样,或许会比那更极端。
“娘子,你在想什么呢?”萧闲问,“感觉你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苏元意最终也没有勇气问出口,再等等吧。
等她和五皇子查出事情的真相,她再告诉他。
她轻抚他的乌发,低声说:“没什么,只是在想那丫鬟着实可疑。”
她认了。
哪怕萧闲娶她真的是为了报复她,她也认了。
他对她的好,为救她而落下的伤疤不是假的,她想,他如果知道,是该恨她的。
平心而论,她若知晓是谁害死了她全家,她也不会善罢甘休,哪怕做鬼也要报仇。
所以,她不在意他恨她了,也不在意他是因报复她而娶她。
萧闲咧嘴一笑:“人反正带回来了,可以留着慢慢问。”
苏元意温柔一笑,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了他的眉眼,萧闲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后伸手抓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她想,他对她还是有意的吧,哪怕恨她,可那恨中也夹杂着一点点的爱意。
萧闲看着她水盈盈的眸子,她目光温柔的对上他的视线,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她看穿了。
萧闲病着这几日,苏元意又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每每换药擦身都是她亲力亲为,看得国公夫人都忍不住感叹,说她要惯坏了他。
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是,何必亲自动手?
可苏元意还是坚持着自己动手,她看得出来,萧闲好像很喜欢她亲手照顾他的感觉,尤其是上药。
大夫说过,一天上三次就好,可萧闲却一日里常常催请她,恨不能一日上六回药。
她同他讲,药上多了不好,可他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说,不上药就疼。
对上他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她也终是软下了心肠。
苏元意时常怀疑,或许这家伙也不是想上药就是想让她摸他。
可他又不是小猫小狗,人哪有这么古怪,喜欢被人摸得?
在苏元意的精心照顾下,萧闲的伤也一日日的好起来了。
只可惜那丫鬟始终没把艾夫人与艾潼供出来,后来被逼问得狠了,竟一头撞死了。
管家便联系了那丫鬟的双亲,给了一百两银子,让他们把那丫鬟的尸体抬回去了。
这件事最终以艾夫人上门赔罪了结。
苏元意虽心中愤懑,但也明白犯错的丫鬟已经死了,且最后受伤的人是萧闲,国公夫人都没再说什么了,她若再纠缠,也得不到结果,反而只会惹人厌烦。
九月初一,天家携京中三品以上官员以及皇亲国戚,公侯伯爵前往上林苑参加秋狩。
这是宁国皇室贵族最盛大的活动之一,正常情况会举行二十天左右,猎场内,凡是京中有名有姓的权贵皆会在场。
苏元意是罪臣之女,她本不愿想,想着留守府中就很好了。
可国公爷却说,她是他亲自去宫中向皇上求回来的恩典。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把她赐给了萧家做媳妇,除了有萧家军功作保,最重要的是,皇上在向天下人展现他的宽容之心,若她不去,岂不是让别人觉得皇上没有容人之心吗?
苏元意闻言也只得跟着一起去了,临出发的前几日苏元意同国公夫人连着备了好几日的行囊,确定无遗漏后,国公夫人才放苏元意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深,苏元意靠在小塌上在罩着玻璃绣球的灯下看书,萧闲则在窗下的案几上逗弄着他新得的蝈蝈,他忽而冲苏元意招手喊道:“娘子,娘子。”
“怎么了?”苏元意放下书问道。
“你快来看,我这新得的‘大将军’可厉害了!”
苏元意是不懂两只蝈蝈打架有什么好看的,可萧闲却对此很热衷,府上养了好几只,时常带出去与旁人的蝈蝈比。
苏元意上前去看,盅里的那只黑壮背上白点的蝈蝈已经赢了,正耀武扬威的在里面巡逻呢。
“是挺威风。”苏元意附和道。
“娘子,明日我想把我的‘大将军’也带上。”
“你带它作何?比起看它打架,不如自己挽弓猎物来得痛快。”苏元意问,“明日的秋狩各家子弟皆会狩猎,你不去吗?”
萧闲摆手让下人们把他的宝贝蝈蝈拿下去了,他褪去外衫仰躺在床上,一张如玉的面容被灯火映照得分外惑人,两条修长的腿优哉游哉地晃着,“我不去,打得人一身汗多累人啊,没意思。”
“何况……”他忽而坐起把苏元意拉入怀中,笑得混账,“你夫君我的射艺实在不行,重点的弓我都拉不起来。”
苏元意想起那日在艾府的经历,他离她明明有那么远的距离,却还能再那么短的时间里闪身来到她身边把她护在身下。
他当真毫无武艺吗?
至少他的反应速度已是少有的机敏了。
“那就带上吧。”苏元意温笑着说,“你不爱打猎,我就陪你到处转转。”
“娘子真好。”萧闲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温热的唇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湿痕,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锁骨,让她有点痒又有点情动。
“娘子,夜深了。”萧闲喘息着说,“睡吧。”
苏元意轻嗯了一声,两人滚入塌上,床帐缓缓落下,倒映着两具相叠的身影。
“别……”
“别亲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