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成熟》弃女残夏

11、吃饭

　　许褚良背过身，抹去即将流出来的眼泪，他克制的吸了吸鼻子，被眼泪濡湿的手背亮晶晶的，他刻意挡住发红的鼻尖，心里涌起千言万语，都随着那半个饺子吞入肚中。
　　林知熙盛出锅里的饺子，把盘子递给许褚良，“端上去吃吧，尝尝哥的手艺。馅儿是我调好的。”
　　许褚良早已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单纯易懂，他的脸上只有一丝红晕，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地端着饺子走出厨房。
　　许褚良用筷子把饺子一分为二，端着碗，蘸着醋和辣椒油的混合蘸料，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只是简单的猪肉白菜馅，却鲜香无比，和蘸料混合起来别具风味。他心中复杂到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绪都没有掩盖心中人做的饺子，他一口接着一口吃，刚刚烫到的舌头似乎已经被美食俘虏，才不顾醋与辣椒的刺激。
　　许褚良刚放下碗筷，就被手机的振动吸引了注意力，一道视线看向他，他抬头看去，是乔甜。
　　“和我来。”
　　许褚良跟乔海清道谢后，就跟上乔甜的身影。乔海清看着“小两口”一同离开的背影，心里暗自欢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乔甜带着许褚良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此时正是用餐时间，咖啡厅里显得有些冷清。他们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乔甜率先打破沉默：“要喝点什么？”
　　“白开水就行。”
　　乔甜直截了当地、语气不好地说，“嗯，我也不废话，我有男朋友了，我们就算了。”她以为许褚良是通过她爸爸得到了她的微信号，心中不禁有些不满。虽然今天见到许褚良确实被他的模样给惊到，但她不喜欢这款的。
　　"嗯好。"许褚良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外的意思，但没有作出任何解释。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轻轻点头。他的表情从厨房出来就一直忧郁着，在乔甜眼里就像是对她不舍。
　　她继续说道："希望以后我爸再和你说什么，你也不要在意。我爸不太喜欢我现在的男朋友，他更喜欢像你这样的人。唉，希望你能理解。"
　　“当然，祝你幸福。”许褚良露出一抹笑容。
　　“你也是。”

　　等到他们回来，林知熙和他的女朋友已经走了。
　　许褚良和章哲伟回到了住宿的地方，大雪依旧飘着，是个睡觉的好天气。睡起来一看手机是3点多，太阳已经沉在半边天了。
　　许褚良看到他妈妈的视频电话没接，他披着外套站在露台的阳台打了回去，“喂妈。”视频里的许褚良脸上有些苍白，细细的风吹动他的头发，夹杂着雪花飘去。
　　“怎么不接电话？”
　　“睡着了，刚刚醒，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我看到今天咱们那里的天气是下大雪，就想着今天你可能休息。吃饺子了吗？今天我给你爸包了饺子。”许母说着，显然长大后母亲对他比小时候关心多了。在家乡他们有着冬天第一场雪到来就要吃饺子的习惯。
　　“吃了，还是林哥做的饺子。”许褚良手臂撑在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妈妈的脸说。
　　“那感情好啊，哥俩多叙叙旧，现在小林也是个大能人了，他妈妈的朋友圈都是小林的饭菜，还有女朋友，叫…雨晨，可能要结婚呢！你看，你哥都要结婚了，你哥俩一起办了得了，反正你们感情好。”许母对两人的感情深厚还停留在小学的时候。
　　“妈、我还早。我也不想结婚。”许褚良没有出柜，他对恋爱这方面不感兴趣，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只是随心而动。
　　“你这孩子，老是不如我们的愿，你结婚有了孩子，一辈子也算是圆满了。”许母一脸无奈地看着许褚良，她希望儿子能够早日成家，过上幸福的生活。
　　“昨天我还和你姐打电话，你姐还想你呢，有空去看看。你姐一儿一女的多幸福。”许母想起了女儿，提醒许褚良去看望一下姐姐。
　　“知道了，我今天下午就去，顺便蹭顿饭。”许褚良笑着说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姐姐了，心里有些想念。虽然许褚良和姐姐的年龄相差较大，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但血缘的羁绊总是让他一直挂念着姐姐。
　　“好好好。我给你姐说一声。”
　　许褚良打完电话，回到房间身上的衣服都冻的冰冰凉凉。章哲伟已经起床和家里人聊天。
　　“收拾收拾，我们下午去我姐家吃饭。”许褚良脱下外套，去浴室洗了个澡。
　　“感觉这次成公费探亲了。”章哲伟把被子叠好，收拾桌上的棋局。
　　“你不去也行。”许褚良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
　　“去去去，我去，我发现你们这边做饭都挺好吃的。”
　　两人收拾好穿着羽绒服下楼，走在阴暗窄小的楼梯间，踏着比脚小的台阶。
　　大雪掩埋了道路，路上的车都少之又少，两人就这么走着去超市，在超市闲逛着买了东西。就又碰到了熟人，是金秀珠。
　　她怀着身孕看起来母性光辉十足，脸上白莹莹的、被照料的很好。她身旁是一个老实巴交、不怎么好看的男人推着购物车在水果区挑选水果，应该是她的老公。
　　小小城市就是这么容易碰到熟人。
　　“许褚良！你还真的回来了？好久不见。”金秀珠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兴冲冲地给身旁的男人解释：“他就是许褚良。”似乎他们谈论过自己。
　　金秀珠接着说“这是我老公，程宪。”
　　程宪看着许褚良的脸，心里不由地升腾起警惕。
　　许褚良笑笑，和程宪握手，“你好，我是她初中同学。”
　　“你回来还走不？”
　　许褚良点点头，“来出差。”
　　金秀珠预料到许褚良肯定是要呆在大城市的，她笑着挽起一缕发丝到耳后，问道，“这位是你同事吗？”
　　章哲伟在许褚良身旁挑着水果，探出头笑着说了一句，他看了一眼金秀珠的肚子，不由想到自己的爱人，“你好啊，都怀孕了大雪天怎么还要出来？”
　　程宪那张冷冷的脸上才露出笑容，“秀珠说孩子想出来闻闻雪的味道，我劝不动就搀着她出来了。”
　　“嗯嗯，我想出来的。”金秀珠急得点头，脸上满是幸福的模样。
　　“哈哈那行，我们先走了。”许褚良看着金秀珠的样子，感觉他确实改变了当年、那个时候的金秀珠，似乎那件霸凌事情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金秀珠突然拉住许褚良的胳膊，许褚良缓缓回头看着金秀珠，她有些不舍地说，“留个联系方式吧，孩子满月了我叫你来看看。”
　　许褚良眼睛瞟过程宪的脸，他似乎并无异议。“好。”
　　等走远了，章哲伟才感叹道，“那个姓程的小子可真有福气，他媳妇可真漂亮、真有灵气，像个女演员似的。”
　　“嗯。”许褚良把零食礼盒放到购物车，轻松地说。
　　“她和你…”章哲伟察觉到刚刚他们的氛围不对劲，金秀珠看起来很崇拜许褚良的样子，他又停下来，“没事，我们快去吃饭吧，要饿死了。”
　　章哲伟觉得自己不该问许褚良的私事，尤其这种疑似“婚外恋”的事，但他们三个的氛围又诡异的和谐，他大步走在前面去结账。
　　他们提着东西，走在满天雪地，雪停了，天黑了，整个街道安安静静的，路灯照着雪，雪泛着细银子的光泽。
　　走着走着许褚良突然说，“我们初中是好朋友，别瞎想。”
　　章哲伟摘下白色的蓝牙耳机，说“怎么了？”
　　许褚良丢下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就低着头翻看着手机，冷冷的天，裸露在空气中的手指很快泛红，慢慢变的僵硬。
　　林知熙下午5:07的消息：“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带着你的朋友。”
　　下午6：02，许褚良回复“不了。”
　　他把手机塞回羽绒服的口袋，把手蜷缩进袖子，一步一步踏着雪走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京华很少下雪，在这里倒是多一点，他盯着晃晃的人影，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坐着化肥袋子滑雪玩的日子。
　　许褚兰嫁给了当地的一个电工，婚后育有一儿一女，女儿今年五岁，儿子则是三岁。当敲门声响起时，门立刻被打开，原来是那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们乖巧地拿出拖鞋，放在地毯上，有些怕生地对许褚良说道：“小良叔叔好……这位叔叔也好。”
　　许褚良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将手中的零食礼包递给他们。姐姐兴奋地蹦蹦跳跳，抱着零食飞快地跑向客厅。弟弟则紧紧盯着零食，跟着姐姐一起跑到客厅，馋得快要流出口水来。然而在半路上被许褚兰劫走。许褚兰皱起眉头，责备道：“小良，你怎么又买这些垃圾食品啊？”
　　许褚良笑了笑回答道：“能有什么危害？你太敏感了，我从小吃到大。”
　　说完，他脱下外套，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地走向客厅。孩子们吃零食无果，只能津津有味地观看新版《喜羊羊与灰太狼》动画片。看到那些曾经熟悉的动画角色，许褚良心中涌起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
　　许褚兰反驳道：“谁说没有危害？我可是听人家说过，有个小孩就是因为吃太多垃圾食品导致胃穿孔，最后连胃都切掉了一半！”
　　“偶尔吃一点不会有事。”
　　“反正现在绝对不能让他们吃，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是炒面，一碗碗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面被端上来，许褚兰笑着说：“不知道你带朋友回来，只做了这个，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炒两个硬菜。”
　　章哲伟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炒面食指大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道：“姐，不用麻烦了，这样已经很好了。”他看大家都不动筷子、本着客为上的礼仪。他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一下下点着头、嚼着面，“好吃好吃。”
　　许褚良夹着面、笑着对许褚兰说：“姐，别忙了，赶紧坐下来一起吃吧。”
　　两个小孩也香香地吃饭，嗦面声“此起彼伏”。
　　“那行，我熬个米粥，马上吃。”许褚兰也不再坚持，转身走进厨房，将准备好的黑米粥食材放进高压锅，定好时间后，又回到饭桌前。
　　吃饭没有人说话，都安静吃饭，许褚良吃着这一碗面，顿时感觉激发了血脉，归属感充满了全身。
　　……章哲伟喜欢小孩，和小孩们看着电视，桌上放着他的粥，两个孩子则是握着装有黑米粥的吸壶，记起来就喝一口。
　　“爸妈怎么样了？”
　　“老样子，倒是说想回来。”
　　“嗯，他们是盯着你成家才肯回来。”
　　“难。我不想结婚，真的是到了这个年纪谁都给我介绍，烦死了。”许褚良无奈地趴在桌上说。
　　“也不能怪爸妈，你这个年纪到现在还没谈过对象他们也该急。”
　　“谈个就行？”许褚良抬起眼皮问。
　　“对啊，先应付一下爸妈。”
　　“你过的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