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小叉

192、番外

　　2011年7月31日，英国，某栋位于海边的宅邸。
　　英国的夏季本来就凉爽宜人，何况还靠近海边。除却交通不便这一点，因为这栋房子不仅不靠近任何公路，甚至连车道都没有修过一条，宅邸本身倒是相当地赏心悦目。
　　外墙上爬满绿色植物，而满目绿色的花园里盛开着各种花卉。玫瑰、风信子还有鸢尾之类，不该在盛夏七月开花的植物都在阳光下精神奕奕地展现着自己娇艳的身姿。
　　花园藤架下白色铁质座椅上，有怎么看都不会超过20岁女孩。长长的黑发，雪白的皮肤还有浅褐色的眼睛，无一不显示着她欧亚混血的血统。她盘腿坐着，腿上是一部笔记本电脑。
　　一个男孩从房子里走出来。他大约有十来岁，一头短短的卷发是仿若月光般的铂金色。而皮肤雪白唇色粉润之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更是极其少见的银色。宽松的丝绸衬衫和黑色长裤只是更加重了他纤细的视觉印象。虽然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个男孩瘦弱什么的真的只限于“看上去”而已。他环视花园一周，看见女孩之后突然“啪”地展开刚才还不存在的翅膀，只一扇便轻易地飞到她身边。
　　“妈妈，”即使有空的椅子，男孩却非跟她挤在一起不可，“我不想去霍格沃兹。”
　　而这栋宅邸的女主人，一般认为她该是31岁，她却自称45岁的荼蘼•马尔福只是抬头朝她儿子看了一眼。
　　“妈妈——”男孩见她没有一口回绝，声音立刻朝谄媚那里滑了下去。
　　“怎么不去跟你爸爸说？”她朝书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这几天都在准备给你带去学校的东西。”
　　男孩扁了扁嘴，声音低了几分下去，“但是爸爸看上去很高兴……”
　　“所以你就让我去说？”她挑起一边眉。
　　“汤姆说课程内容都很无聊。何况爸爸也说过，爷爷的魔咒和西弗勒斯的魔药是整个巫师界最好的。其他的东西跟你学就可以了，为什么我还要去霍格沃兹？”
　　“德拉克和我讨论过，我和你一样看法。”荼蘼话没说完，斯科皮眼睛一亮，“别高兴得这么早，最后被说服的不是他。”
　　斯科皮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垮下来，他甚至夸张地一倒，整个人都扑在荼蘼身上。
　　“你总不能一直留在家里，要多认识些巫师的话，霍格沃兹是个好地方。”荼蘼摸了摸他的头发，“虽然我上学那几年的校长很糟糕，但我也是在那里认识了对我最重要的人。丈夫，朋友，当然还有我的格林。”
　　前面几个还理所当然，斯科皮听到最后一个名字却还是忍不住撇了下嘴角。“不要。”斯科皮想来想去，突然伸手死死抱住荼蘼一副不打算撒手的样子，“那里的床肯定没有我的舒服，饭菜没有家里的好吃，女生也肯定没有你好看，我就是不要去嘛——”
　　“床和食物什么的我可以帮你解决。好歹去待个几年，实在不喜欢再退学。”荼蘼笑眯眯地看着儿子耍无赖，“何况，汤姆不是还在吗？”
　　斯科皮眼珠子一转，没说话
　　“不准想什么把霍格沃兹全拆了你就可以不用去，我喜欢那座城堡。”荼蘼皱起眉，“答应我。”
　　“……哦。”斯科皮顿时垂头丧气，连声音都低落下去。
　　荼蘼有点不忍心了，她伸手拍着斯科皮的背，“实在不行你可以晚上回来。斯莱特林的寝室直通黑湖，或者我给你做几个门钥匙……”
　　只是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随后视线定在花园的某个地方，慢慢皱起眉来。
　　斯科皮也感觉到了什么。他困惑不解地四下看着，虽然花园里的一切都和刚才没有任何不同，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看着荼蘼，“妈妈？”
　　“去你爸爸那里。”荼蘼站起身，把笔记本塞到他手里，“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斯科皮不满地扁了下嘴，却在荼蘼难得严肃的表情下只能乖乖听话。
　　花园里的气氛不同了。
　　即使天空仍然万里无云，阳光却突然暗淡了下来。潮湿凉爽的空气里悄无声息地多了点阴冷刺骨的什么，将花园里悠闲宁静的气氛瞬间扭成了死寂。花园小路的尽头，一片生机勃勃的红玫瑰迅速干枯萎缩，眨眼间就成了一片荒芜的枯草地。
　　荼蘼朝那里走近了几步。
　　一股淡淡的雾气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翻滚着凝聚成圆形的一块。随后雾气渐深渐浓，中央隆起一大块，待雾气最终散去的时候，花园小路的尽头多了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华丽厚重的礼服，长长的衣摆甚至要超过她的身高。她匍匐在地，头上繁复的花冠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叩见夔姬大人。”她声音娇俏，却似乎带着些隐隐的轻颤。
　　“……珂烛？”荼蘼一阵愕然，倒是收敛起几分敌意。
　　女人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相当娇艳妩媚的脸。“珂烛久疏问候，姐……”她见荼蘼皱起眉立刻改口，“夔姬大人一向安好？”她一边说着，一边又低头下去。
　　即使珂烛姬背叛的是夔姬，即使夔姬有意促成她的背叛，荼蘼还是没能对珂烛姬有什么好感。不过基于和夔姬相同的理由，她也不会轻易做出些过激的举动。
　　“珂烛代我主向夔姬大人致意，并转达我主夔姬大人缔结盟约的请求。”珂烛姬低着头，声音微颤，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结盟？
　　荼蘼再次意外。
　　夔姬殿本身就是一件至宝，而殿主人夔姬的战斗力也相当可观，是以任何人试图拉拢夔姬都不算怪事，但前提是他必须有相当的筹码。夔姬殿外的尸墙，不是凭空出现的。
　　“求夔姬大人垂怜。”珂烛话音未落，面前突然出现一只高脚木盘，“叛军可恶，大皇逼不得已……”
　　然而不论珂烛姬说什么，荼蘼都听不见了。她全副心神都被高脚盘上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块青灰色的皮。
　　夔被人活生生剥下来做鼓面的，那块皮。
　　“珂烛，你好大的胆子！”刹那间浅褐色的眼珠瞬间变成金色竖瞳，荼蘼原本清脆的声音也沙哑低沉起来。
　　晴朗无云的天空瞬时暗下来，乌云中闪过一道道闷雷。
　　珂烛姬显然没预料到荼蘼会有这种反应，她一怔之后，浑身颤抖起来，“不，不是的，姐姐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荼蘼身后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不过就是太玄大皇向你求婚，这个蠢女人怕你真的答应，就把夔姬殿下面封印的东西取出来了而已。”
　　荼蘼竟没发现身后何时有人，她一惊，猛回过头去。
　　她身后果然出现了另一只妖魔。黑色的翅膀，红色的眼珠倒是还和她印象中的一样，只是他胸甲碎裂，裸在衣服外的皮肤到处都是伤痕和血迹。他甚至连自己站立都有困难，把长剑当成拐杖支着。说话间，他脚下的泥土已经红了一片。
　　“哟，荼蘼。”他随便挥了挥手，笑容倒还是和过去一样，“有一阵没见了。”
　　“该死的红榴！”珂烛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乎刺破人的耳膜，“大皇饶你不死，你竟然胆敢叛变——”
　　荼蘼眼睛一眯，她突然伸手抽过红榴支撑身体的长剑，回手猛地一剑下去，身后的噪音就彻底消失了干净。
　　“哦哦，好可怕。”红榴眨眨眼，毫无诚意地叫了声。
　　于是荼蘼白了他一眼，“你放出来的？”
　　“打了十年，他们也不嫌累。”红榴一个趔趄，像站不稳似的靠在荼蘼身上，“我好不容易才把阻截这个丑八怪的任务抢下来，当然要乘机休息一下。”
　　“你小心点。”荼蘼皱起眉。
　　她本想避开，却因为闻到他身上新鲜的血味而一时不忍心，反而伸手扶着他。
　　“果然还是荼蘼最好。”于是红榴乘势，索性将她抱入怀，下巴在她肩上蹭蹭，“对了，要不要嫁给我？”
　　“红榴你……”
　　一怔之后，只当他开玩笑的荼蘼习惯性地就要去揪他的尖耳朵，只是她手刚抬起来，腰上突然被人扣住然后猛地向后一拉，后背立时靠上了一个熟悉的胸膛。
　　“阁下对我的妻子说什么？”荼蘼耳边响起一道满含怒气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决定还是先不要说话的好。
　　“你就是小胖的父亲？长得不错嘛。”红榴上下扫了眼，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怎么样，荼蘼，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如果阁下的理解力有问题，我不介意再说得再简单一点，”德拉克的声音更阴沉了几分，“荼蘼，是我的妻子。”
　　“人类，不能理解的是你。”红榴咧开嘴，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还能活多少年，一百还是两百？而到那个时候，荼蘼还是没有成年。”
　　荼蘼只觉得扣住她腰的手臂突然收紧，几乎要勒得她不能呼吸了。她只能低喝一声，“红榴！”
　　红眼睛的妖魔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慢慢考虑，等他死了我再来听你的答复好了。”只是这样说着，他又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两人眼前。
　　花园里，顿时一片安静。枯萎的玫瑰花也好，头和身体分离的尸体也好，又或者刚刚离去的妖魔也罢，显然都成为次之又次的事。
　　荼蘼转身后搂住他的脖子，抬头看他，“别生气好不好？”
　　德拉克满眼阴郁，却一句话都没说。
　　“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你可以在离开人世的那天杀了我。”她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又或者放弃人类的血统，变成跟我一样的妖魔。”
　　德拉克瞠目。
　　“相信我，这两种方法都不难的。”她凑过去，在他唇边轻吻了一下，“德拉克，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