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小叉

180、德拉克

　　“狼人，邪恶还是无辜？”德拉克•马尔福低声念着报纸上的一行字。
　　他想要嗤笑的，却终于只是皱起眉，将手里的预言家日报朝桌子上一扔，然后起身推开窗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预言家日报最近连载了一篇文章，详细描述了一个名为“L•L”的男人。从他年幼被狼人咬伤开始，到他毕业后的落魄，再到母校的校长宽容无私的接纳，最后终止于他身份揭穿时的黯然离去。
　　整个故事堪称文笔出色，不仅写得温情哀婉催人泪下，再再地强调着他的温柔与正直。而报导的重中之重，当然是那位“D校长”自始至终都在帮助他。
　　在黑魔王回归的消息甚嚣尘上，而邓布利多骤然离世的现在，这篇文章极大地勾起了巫师界怀念的情绪。以至于素来都对狼人厌恶到底的巫师们，尤以同情心泛滥的主妇们为最，似乎开始为这个名叫“L•L”的可怜男人叹气了。
　　然而，这篇煽情文章在纯血贵族，以及魔法部高官的眼中却相当的诡异。
　　因为这种“邓布利多死了，所以我们更要继承他遗志”的做法，这种激动人心的，让人充满力量的，怎么看怎么都该出自于凤凰社的做法，却切切实实地出自于黑魔王身边。
　　或者更准确点来说，出自于叶荼蘼。
　　日报上同一页内他教父的关于狼毒药剂的魔药学术报告，还有预定明天刊登的，德拉克父亲用金加隆支持魔药大师和狼毒药剂的声名，都让叶荼蘼的意图相当好理解。但这，远远不是全部。
　　布斯巴顿与霍格沃兹的交换生计划，甚至还有混血巫师就业促进计划之外，最近发生了些事让所有食死徒都陷入一种黑色压抑气氛里。
　　除了他的姨妈贝拉之外，Voldemort从阿兹卡班释放出来的食死徒全都死了。无论是死在与傲罗的战斗里，还是莫名其妙地变成尸体，所有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死亡。
　　太过巧合令人不得不怀疑其中存在人为的痕迹。而在邓布利多刚死的现在，凤凰社反而被第一个排除在外。但即使心狠手辣的黑魔王，至少也不会对誓死效忠他的人下这种狠手。
　　也于是，怀疑的目标渐渐向叶荼蘼倾斜了过去。
　　既然黑魔王向来鼓励内斗，所以食死徒们大多猜测她想稳固自己的地位，但德拉克并不这样以为。
　　魔法滤走了盛夏空气中的燥热，暖风拂动着他柔软的衬衫衣袖。德拉克在夏季明亮的日光中微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却没能消除身体里隐隐的烦躁。
　　说起来，他和她有好长时间没说话了，自从邓布利多死后。
　　那时他的确以为自己已经攒够了勇气，但在面对邓布利多时，恐惧依然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个角落里，让他连魔杖都握不紧。他从没有像那一刻那样清楚地认识到，他害怕杀人，害怕邓布利多反击，也害怕任务失败后会牵连到他想保护的人。
　　但后来，却是叶荼蘼做了该他做的事。
　　当邓布利多倒下去，当他意识到自己需要杀的人已经死了的时候，德拉克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但至少的的确确是松了口气。
　　不用杀人就结束了，真的没有什么不好。
　　然后这份重压突然消失的轻松，又简简单单地终止在她的消息里。因为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拒绝见任何人，甚至也拒绝家养小精灵为她送上食物。
　　德拉克既生气懊恼，也后悔担心。而理所当然的，在担心吞噬了其他所有的情绪之后，他能做的却只是拜托他的教父。因为他的情人对他一直表现得相当尊敬，而他自己完全没有信心能够劝服她。
　　如果不是他逃避了，她根本不用面对这种处境不是吗？
　　斯内普成功了，德拉克却反而更担心。
　　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的叶荼蘼变了，在短短十数日的自我囚禁之后。她好像丢失了她的柔软，急迫得好像有什么在她身后追赶一样。
　　她显然有所决定，而德拉克觉得，无论她的决定是什么他都不会喜欢。
　　德拉克无意间一转眼，然后视线就牢牢地定在一点上。
　　历史悠久让马尔福庄园里的参天大树高过房子，而他一直在想的那个人正坐在树枝上。苍白的皮肤，还有那双隐隐透着倦怠和厌烦的金色眼睛，她冰冷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彷佛连盛夏的阳光也不能让她温暖上一点。
　　德拉克心里一痛。
　　犹记得第一次看见她，叶荼蘼被阳光宠爱，温暖干净得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那样的叶荼蘼，到底去了哪里？而她唇边浅浅的微笑，又去了哪里？
　　是不是因为他没能做到他该做的事，所以……
　　才没了？
　　德拉克长长地舒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花园里一阵骚动。
　　一个面目相当陌生的男人停在叶荼蘼不远处。德拉克勉强认出他似乎是叫兰斯洛特，他的哥哥正是逃狱后又死得不明不白的食死徒之一。
　　“有事？”叶荼蘼微皱着眉，像羽毛一样从树枝落到地上。
　　德拉克看不见兰斯洛特的脸，却可以推测他的表情应该不会让人很愉快。
　　“是不是你——”男人企图抑制自己的愤怒，虽然他的声音依旧因为愤怒在颤抖，“杀了鲁温？”
　　德拉克心里一紧。
　　“是，”而叶荼蘼，却连表情都欠奉，“又怎么样？”
　　“该死——”
　　德拉克一声提醒还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出声，眼角突然闪过一道银白的光。然后兰斯洛特突然一声，捧着脸倒退了几步。
　　是她的猫，格林。
　　只会在叶荼蘼面前耍痴弄娇的小猫似乎终于乐意展现它的本性。德拉克在二楼看不清它的眼睛，却能看见它两只前爪都成了红色。
　　那显然，不是格林的血。
　　叶荼蘼连看也不看他，只是将格林从地上抱起来，然后仔仔细细地用手帕替它擦爪子。
　　她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举动显然更激怒了他。兰斯洛特一挥魔杖，竟然就是一道阿瓦达索命咒。叶荼蘼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她一侧身就避开了那不祥的绿光，然后一挥手。
　　明明晴朗的天空突然在几秒钟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道炸雷劈下来，竟然正中兰斯洛特。别说是惨叫，甚至连动都没动他就成了一块焦炭。然后乌云像完成职责一样，几秒钟内又散了个干干净净。
　　德拉克不由瞠目。
　　然后叶荼蘼一振翅膀，勘勘飞到他的窗前。德拉克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然后抬头看着她。
　　而这一回，她的金眸里终于多了点情绪。她微微皱起眉，却始终悬浮在他的窗外没有进来，“很可怕吗？”
　　依旧是清脆的声音却没了那股甘甜的暖意。德拉克看着她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他只是伸出了手。
　　叶荼蘼缓缓飞过来在他面前着了地。她离他很近却没碰到他，然后抬起眼看他。
　　原来思念，只用眼神就可以表达得如此清晰。所以当那双金眸清清楚楚地表达出这种情绪的时候，德拉克只是伸出手抚上她的脸，然后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然后，那双冷冷清清的眸子里终于漾起一点熟悉的暖色。
　　“我们，先分开一阵子好吗？”
　　但是这个全身都柔顺地倚在他怀里的女孩，开口就让德拉克皱起眉。
　　“分开一阵子，想想我们的关系还有将来。”叶荼蘼看着他，一双金眸很是平静，“当你决定下来的时候，我可能有件事要告诉你。”
　　……将来？
　　她指，婚礼吗？
　　那已经……
　　“别现在就说。”叶荼蘼将手指点在他唇上，“那很重要，好吗？”
　　于是，德拉克只能点了点头。
　　他并不认为这个问题有任何需要重新考虑的地方。
　　他怎么做，他已经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