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小叉

178、发现

　　即使窗纱低垂满室昏暗，即使整间卧室只有一个地方与众不同，大约任何走进房门的人都会在第一眼就露出惊诧的表情。
　　因为本该是床的地方，放着一只巨大的水缸。
　　花叶捧卷的造型，又或者鎏金包银又华美异常都不是重点。但水缸里不仅床褥、枕头之类的寝具一应俱全之外还有满满一缸的清水就不得不令人奇怪了。
　　不过即使有再多的惊诧，显然不会包括房间的主人在内。叶荼蘼在斯内普离开后回到卧室，然后习惯性地窝进窗边的高背椅。
　　银毛的猫咪悄无声息地跳进她怀里，“荼蘼，谁来了？”
　　“学校的教授。”
　　格林把自己挂在她的手臂上，长长的尾巴垂下来。它侧了侧头，“那个黑黑的？”
　　“嗯。”叶荼蘼把格林放在肩上，然后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来干什么？”格林继续问。
　　“他来让我出去，”叶荼蘼将脸埋进厚软的猫毛里，让她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但是我不想出去。”
　　“喵？”格林翻身趴在她的膝盖上，抬头看着她。
　　“杀人，”叶荼蘼的声音里飘过一丝若有似无的轻颤，然后停了下来，“真讨厌……”
　　叶荼蘼不是Voldemort也不是夔姬，她不喜欢也不愿意将杀戮当成是一种解决办法。但是在钟楼外，当叶荼蘼听见邓布利多让波特去找斯内普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恐慌陡然间爆发出来。
　　她当然能看出来邓布利多已经活不长了。就算什么都不做，他甚至也活不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但就在那样的身体状况下，他依然坚持要让波特去找斯内普，也就是说他依然坚持要让斯内普杀了自己。
　　他一定在谋算着什么。
　　因为完全看不透他的目的，刹那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风化成沙，从她的指缝漏出去。强烈的恐慌瞬间转成杀意，但杀死邓布利多只带给她一瞬的安心。
　　她开始为杀人而愧疚。
　　明明知道她做什么也挽回不了，明明知道重来一遍自己还是作出一样的举动，但愧疚和自责还是时时刻刻地存在于她的脑海里。
　　而心情不好更加恶化了她的生理状态。她魔力降到几乎没有的程度，也对任何食物都提不起兴趣。
　　唯独睡眠还好些。
　　可惜不论是她能够入睡的地方还是睡觉的时间，显然都与正常情况相去甚远。
　　“荼蘼。”格林软软的肉垫贴上她的额头，蹭蹭。
　　格林安抚的动作换来叶荼蘼微微的一笑，“我还好。”
　　“荼蘼该回去了。”格林看着她，突然说。
　　“回去？”叶荼蘼看着那双清澈透明的金色眼睛，“回中国吗？”
　　“北海。”格林静静地看着她，表情竟然多了几分宁静，“流波岛。”
　　“流波……岛？”温暖的甘甜与血腥的苦涩纠结在一起，拧成一股滚烫的热流滑过心头，于是叶荼蘼很难保持平静的表情，她停了好长时间，才勉强问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流波岛的……”
　　“荼蘼要生蛋了。”格林只是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她，“所以荼蘼应该回去流波岛。”
　　……啊？
　　叶荼蘼愣愣地眨了两下眼，微张了嘴看着格林。它说的话太过突然，以至于她乍听之下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格林，你说……什么？”
　　“荼蘼要生蛋了。”
　　“你说我……”她难以置信地将手覆上自己的腹部，然后看着格林。
　　她怀孕……了？
　　叶荼蘼愣愣地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
　　虽然理性上的第一反应是错愕，但叶荼蘼几乎在一瞬间就知道这是真的。没有理由也毫无道理地，她知道格林的话是正确的。
　　所以其实，这才是她最近的生理异状的原因吗？叶荼蘼挑了下眉，有些无所谓地想着。
　　不对。
　　通常情况下，即便是女巫，怀孕也不会出现她这种魔力几乎被耗完的状况。
　　难道……
　　心底掠过一阵不安。叶荼蘼眉头一皱，突然仰起脖子，试图把龙珠吐出来。
　　但一直顺从的龙珠这回却似乎打定主意不听话了。犹豫拖沓着，彷佛费尽千辛万苦才勉强凝聚在一起化成珠子的形状。
　　然而龙珠才刚刚离开她的嘴唇，甚至不到1秒钟的时间，她腹部突然一抽。好像出现了一个黑洞一样，疯狂地吞噬着本来就所剩无几的魔力。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黑洞就吞完了她所有的魔力，找不到足够食物的它开始肆虐起来。
　　猛然袭击的剧烈痛楚让她眼前一黑，甚至不能保持平衡从高背椅滑到了地上。格林着急得在她身边直打转，却也是束手无策。
　　情急之下叶荼蘼猛地又把龙珠吞回去。痛楚像假的一样瞬间停止，消失无踪。如果不是她现在躺在地上满头冷汗，连她自己都会以为那不过是幻觉而已。
　　叶荼蘼没有试图立刻站起来，因为她根本做不到。她伸手将担心的格林搂进怀里，拉出一抹苦笑。
　　这下子，麻烦大了。
　　以种种迹象来看，叶荼蘼现在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人类。即使来自于父亲的一方肯定是人类血统，她会生出什么来依然是个未知数。
　　夔死的时候还太小，所以叶荼蘼完全不知道龙族如何传承后代。而在夔姬在魔界几千年从头到尾都是杀杀杀的岁月里，只得到了一点常识，魔族女性常常会被胎儿吸干魔力致死。
　　虽然这种常识，只能让叶荼蘼的现状雪上加霜。
　　而且……
　　叶荼蘼叹了口气。
　　很显然德拉克不会不高兴。而他高兴的结果，大约会演变成一场婚礼。
　　但同时，即使叶荼蘼愿意罔顾事实把什么事情都朝好的方面去想，Voldy显然既不会为她的怀孕而高兴，也不会乐于见到什么婚礼。邓布利多即使死了的现在，他大概还是没有放弃替马尔福一家人举办葬礼的念头。
　　德拉克和Voldy……
　　叶荼蘼突然搂紧格林。
　　“Voldy，你要是能喜欢德拉克多好……”
　　那样她就不用，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