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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夏虫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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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绥远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他刚自宫中守丧回来,就听到了戴青的禀告。
“哦?这么容易就被逮住了?”他摸了摸下巴,这陈绍宽还真是,他早就觉得这小子压根不成气候,连女人都藏不好。
恩,还得让那小妞吃点苦头的好。
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命令戴青道:“先想办法进刑部的牢里探探,别惊着她。”
一旁的若姑一见他这副没琢磨好事儿的德行,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嗤笑道:“小爷,您是故意的吧?”
哦?夏绥远的伪装一下子被戳穿了,有点尴尬的笑笑,“哎哎,若姑,别那么犀利,女人家还是温柔点好。”
“您倒是挺有能耐的,这时候还不忘了把人揣心窝子里。”若姑索性大大方方的开始笑话他:“明知道她跑不出京城去,还故意放她走,让她被逮住,不就是为了凸显您的好处,好让人家姑娘对您死心塌地吗?”
这招委实有点无耻,她算是看透了,眼前这位二愣子主子不说,可是心里头且盘算着调戏人的活计呢。他这儿玩的倒好,搞得一府的人都跟着莫名其妙的霉气上涨。
她就搞不懂刘静研哪一点好,让他这么神魂颠倒的,离开不过三天就抓耳挠腮晚上睡不着觉。
或许就是摸样俏些,身材正些,年龄小些。若姑装的不在意,可是心底仍忍不住暗暗的比较,如此一比发觉自己这些优点一样都没有就有点悲剧了。
女人大抵都是如此,越不在乎,唾弃的,往往是最想要的,且很容易迁怒于无辜的人。比如说现在若姑心底就连带着恨起夏绥远来了,恨得咬牙切齿,非要骂他两句色狼、以貌取人才解恨。
夏绥远当然没搞懂这种微妙的心思,只能眼睁睁很错愕的看着自己手边唯一的一个大侍女先是脸色莫名其妙的白了一下,转瞬又染上了一抹红,最后恢复平静却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嘴里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就转身出了屋。
他愣了,挑眉看着一旁的戴青,“若姑最近怎么了?你和王贲惹她了?”
戴青露出了一个便秘般痛苦的表情,坚定的摇了摇头。
“哎,那奇怪了,爷也没招惹她啊?”夏绥远狐疑。
“也许是来那个了。”戴青面无表情吐出这么一句,腰板挺得笔直,样子还一本正经。
“恩,也许吧。”被点透的夏绥远恍然大悟,大力拍了拍得力护卫的肩膀,乐道:“戴青,爷发现你还真是那什么妇女之友,这种人才应该好好培养啊。”揣摩起女人的心思来简直是一个顶三个。
戴青被冠上了这么个名号依旧淡定着,“小爷,过奖!”
“恩,很好。”夏绥远一想起自己的目的索性也都快被看出来了,闲闲的伸了个懒腰,命令道:“那就叫王贲弄个马车来,跟爷一起去,把人接回来。”
“爷,我劝你还是先等等。”戴青垂眼,低声道:“新调任的刑部尚书,是孙日恭。”
“哦?”夏绥远的脚步顿住,“孙二娘?”
这世上有一种人,明面上互相看着不对付,偏巧还臭气相投的爱往一起凑合,我们称之为损友。
璐王打从自己还玩泥巴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尚书右仆射家的公子孙日恭。两个啥事还不懂的小屁孩不知道怎么搞的就看对了眼儿,互相起外号,人身攻击,偷鸡摸狗一混就是好几年。
那时候的孙日恭尽管一如既往的多病多灾,但是对他是真仗义,每次能进宫了保证会在怀里偷着塞两个馒头点心之类的喂投冷宫里饥饿的某人。
对于夏绥远来说,有这么一个哥们儿实在是不容易啊,一定要倍加珍惜。哪怕对方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儿,脾气烂,嗜酒如命,阴险,喜欢揭人伤疤。
他没什么文化,平时又不愿意太认真读书,想认真了又没人肯好好教了。瞧见人家长得像女孩又在家中排老二,于是绞尽脑计起了个外号叫“孙二娘”。
至于孙童鞋,显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起的外号自然文绉绉的,让夏绥远有一段时间着实摸不着头脑。
他叫夏绥远是“夏虫冬”。
夏小王爷顶着这个外号迷茫着和他玩了许久,直到长大了认识了那种叫做冬虫夏草的药材,才明白了这厮其实早就爱他在心口难开。
什么“夏虫冬”,孙童鞋每次看见他都想狠狠的骂一个“草(操)!”字才是真的。
比如说在太学遇见他时很关切的问一句:夏冬虫,您怎么又迟到?。这句话可以直接翻译成:操!你还能来呢?
夏绥远有时会感慨,孙日恭究竟是多么爱他,才将那个隐藏的猥@琐动作埋进外号里一搞就是几年。
这种类似于胡打小闹的友谊曾经一直延续到夏绥远被自己的老爹一脚蹬到西北,当时的两个人都已经是大小伙子了,总不至于像小时候冷宫相见时拖个长鼻涕抽搭搭的哭个没完,更不能弄出个什么十里长亭佳话千年之类的,所以最终还是夏绥远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依依不舍道:“二娘……”
孙童鞋眼皮跳了跳,笑的那叫一个色如春花,很有涵养的冷淡回了一句:“滚!”
这算是某种缘分吧,有时候夏绥远也会想,如果孙日恭真的是个女的,也许现在就没有静研什么事儿了,他肯定早把他娶回家了。
不过也是,他这次回来,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冷淡了起来。偶尔在朝堂上碰面,还假惺惺的互相称呼“殿下”,“孙大人”。
也许是都长大了,又或许是已经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夏绥远忙活着坐在这儿追忆往事,冷不防若姑进屋,把饭碗什么的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没好气的道:“小爷,吃饭!”
林婆婆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两个菜盘子。
夏绥远想起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刚想摆手示意算了,想想又算了,一撩袍子坐下,示意屋里的几个人一起开伙。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数了数人口,发觉全家五口人里少了一个王贲。
“马厩里喂草料呢。”若姑不咸不淡的满足了他的好奇心,继续细嚼慢咽。
“哦。”夏绥远很爱惜粮食的把碗里最后一点饭吃光,这才用商量的口吻问在座的几个人,“过几天换个大点的房子,怎么样?”
其他三个人面色各异,戴青淡定依旧,若姑皱眉瞧着他,只有林婆婆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殿下,钱够吗?”
“恩。”夏绥远想了想,“您老就放心吧。”
这事儿他琢磨了良久了,以后总得照顾一家子人吧,这么个破草棚子似的地方显然不行,况且也不太安全。
过几日把静研弄出来,也总得找个稳便的地方安顿下来,这么个小地方都不够蹦跶着一圈的。
没法子啊,夏绥远心底叹气,男人活得多累啊,公务多还得时刻琢磨着养家。
真是,感到身心俱疲的某男人摸了摸下巴,晃晃悠悠的起身继续思索自己的泡妞事业去了。